第一百二十八章 蒙大拿戰場的魔鬼

    蒙大拿戰爭，已經到了最重要的時刻，這是李子豪在前兩天的會議上，所說的一句話。

    這句話也代表着這場持續近兩個半月，總共涉及一百二十萬人戰爭，即將迎來“終局”。

    【一百二十萬是不斷增兵減員的總和，不是目前的總兵力】

    整個蒙大拿戰爭，基本分爲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就是剛開始的試探和猛攻，這段時間也是美軍最艱難的階段，一旦頂不住，數十萬漢軍就將長驅直入。

    要不是後來美軍高層的果斷增兵，以及戰爭的“延遲性”，沒準在開戰前十天，就會分爲結果，也不至於拖到現在，雙方死傷超過三十萬人。

    【美軍二十萬，漢軍十萬，基本延續二比一的傷亡比】

    而第二階段，也叫“緩和期”，這段時間雙方基本就是炮戰，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持續一個月的高強度戰爭，雙方都有些頂不住“壓力”，所以十分默契的進行了長達一個多月的炮戰，互相用火炮試探對方的實力。

    而在這個階段的尾聲，也就出現了漢軍第五師跨越雪山，翻山越嶺進攻赫勒拿的“歷史性事件”發生。

    在這其中，又發生了美軍換帥的事情，換上來的那個“採購商將軍”已經在美軍內部罵做蠢豬了，尤其是在漢軍迂迴突破到後方，將幾十萬美軍包圍後，罵聲甚至傳到了白宮，逼的那些戰時總統林肯，不得不再次進行了換帥，換上來一個看起來正常，畢業於西點軍校，在法國進修，陸軍工作二十年的老將軍福克特。

    福克特這個人總的來說，沒有太大的指揮能力，或者說他最大的能力就是“整合關係”。

    如果說那個採購將軍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那麼這位靠着資歷混上來的福克特將軍，就完全是個“老古董”。

    甚至當他得知死在機槍的之下的美軍比火炮還多的時候，甚至誇張的說：“在我那個時代，每天死幾百個人就是大戰，你們竟然一天之內損失超過千人，上帝啊，這得死多少人啊！！”

    除此之外，這位福克特將軍，還熱衷給手底下的將領訓話，經常說一些“美利堅建國熱血故事”，然後就是大談何爲“犧牲”，什麼是“美式精神”。

    對此那些將領還給這位福克特將軍取了一個“演講家”的綽號。

    總的來說，福克特其實算是目前蒙大拿美軍能夠遇到的，最好的統帥了。

    畢竟相比那個“商人將軍”，這位死板的福克特將軍好歹還上過軍校，打過上一次美洲戰爭。

    算是一個“正常人”。

    是的，在此時崩壞嚴重的美軍，正常人已經不多見了。

    要麼就是老實人，要麼就是膽小鬼，要麼就是“混蛋”。

    如此選下去，福克特竟然成爲了最好的人選，不得不說，真是一股悲哀。

    而在整個戰場上，隨着漢軍的合圍攻勢越來越嚴密，美軍的生存空間正在不斷縮小。

    蒙大拿戰爭，正在引來真正的“轉折點”。

    ——

    密集的炮火砸在一隊漢軍的前進的道路，當場就炸死了十幾名沒有來的及分散的士兵。

    耳邊聽着咆哮，洛和恩就像是被炸醒了一樣，整個人都有些懵，直到腦袋上一疼，就聽到一句：“小子，想死啊，離那麼近，快滾過來-——”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洛和恩才跟着前面的中年老兵朝着西北方向跑去。

    手上拿着卸下刺刀的步槍，洛和恩兜兜轉轉，跟着這位莫老大，來到了一處岩石下方，還沒等他休息，就聽見子彈擊發的聲音，以及快速的上膛聲。

    然後就沒有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莫老大已經收槍，準備掏出煙盒來上一根“事後煙”。

    “看什麼看，給老子點上！！”

    莫老大的訓斥讓剛剛參軍沒有多久，就被送上戰場的洛和恩安心了不少，畢竟只要這位“經驗豐富”的莫老大在，他這個“菜雞”就還算安全。

    “瓜娃子！！”

    看着這個呆頭呆腦，慢慢吞吞摩擦火柴盒的洛和恩，莫老大沒好氣的用充滿巴蜀風味的方言罵了一句。

    洛和恩有些害羞的摸了摸後腦勺，隨後用傻傻的語氣詢問：“莫老大，你說，咱們能贏嗎，這次？？”

    “如果都是你這樣的人，我看怎麼都不會贏，但是全軍大部分都是我這樣的聰明人，怎麼可能不贏！！”

    莫老大的話就像是在開玩笑，讓洛和恩不知道怎麼繼續詢問下去。

    莫老大回過頭看了這個“新兵蛋子”一眼，隨後沒好氣的說：“你這個瓜娃不懂，這個打仗啊，要看，要聽，要聞！！”

    “看是看什麼，看的就是局勢，看的就是你自己面對的敵人，是孬還是好，他要是差了，你不就贏了——”

    “要是對方好了呢？？”

    洛和恩的追問，直接讓莫老大罵了一句“腦瓜子不行”，隨後不耐煩的回答：

    “要是好了，就和他幹，幹到底，不要怕，就是幹！！”

    “那聽是什麼？？”

    洛和恩繼續追問。

    “聽，就是聽風聲，但你要知道，在戰爭中，大部分風聲都是假的，但有一點是真的，那就是你對面的敵人，如果聽的風聲是對的，那麼最先反應的一定是伱的敵人，而不是你聽到的所謂消息。”

    莫老大口中的經驗，對於洛和恩這麼一個新兵來說，簡直就是“降維打擊”，甚至可以說讓他在未來的軍旅生涯中，都少走了很多彎路。

    “那什麼又是聞呢，莫老大？？”

    看着“求知慾”很大的洛和恩，莫老大這個時候反而露出玩味的表情，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擡槍，躲在岩石後，瞄準了一名正在探路的美軍偵察兵，“砰”的一聲，扳機落下，那名鬼鬼祟祟的偵察兵就這麼死了，死在了洛和恩的面前。

    莫老大收起還在冒着煙氣的步槍，笑着回過頭對一臉“懵”的洛和恩說：“小子，這就是聞，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

    說完後，莫老大繼續抽菸。

    洛和恩呆呆的看着這個“師傅”，他突然明白了什麼是戰爭。

    戰爭就是一羣不會的人在一幫懂行的帶領下，與對方見血的故事。

    戰爭的本質就是“廝殺”，或者說是看誰能夠更快，更靈活的適應這種貼近原始狀態的廝殺。

    ………………………………………

    “我不認爲漢軍這樣的攻勢會持續下去，事實上，根據我們的觀察，他們也很累，他們不可能一直壓縮戰線，這對於他們來說，戰線越緊，崩的可能性就越高！！”

    “我軍完全可以向外擠壓，幾十萬人大軍，他們不可能攔的住！！”

    一間祕密的指揮所內，正處於被包圍狀態的美軍高層，正在商議如何突破的步驟。

    “不，你剛剛說的太冒險了，我們現在的實力，還能夠分散嗎，一旦分散，就有被吃掉的風險。”

    “我認爲應該合起來，形成一個拳頭，打出去，打出一條缺口。”

    中將昂克賽，不是很認同剛剛有人說的分散進攻的做法，在他的戰爭理念中，集中火力，集中兵力，是首選。

    “可是我們怎麼能夠保證合起來後，不會讓那些漢軍，更容易包圍，要知道，我軍的彈藥，已經很難再堅持長時間的消耗戰了！！”

    另一名中將參謀長霍達夫，就沒有昂克賽這種“火熱”心態，他只是擔心，已經被弄成“籠中之鳥”的美軍，還能否堅持下去。

    “不，我認爲合兵一處，是我們目前唯一可行的選擇。”

    “如果分散，我軍就會陷入到慢死亡中。”

    “不要指望所謂的援軍，根據我們最近的情報，中部和南方的援軍，都被拖住了，北方的援兵目前還在動員，沒有一個禮拜，基本不可能抵達。”

    “這七天，就是我軍的生命線！！”

    昂克賽對於戰局看的很清楚，他甚至覺得每拖一天，他們失敗的時間就會更加提前。

    所以他直接對那個“老好人”福克特上將建議：

    “將軍，我認爲合兵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如果我們錯過了這次合兵的機會，再想後悔，都不可能了！！”

    “蒙大拿，已經經不起失敗了！！”

    讓福克特徹底同意的就是後面那句，蒙大拿局勢一旦崩塌，身後數州，都將暴露在漢軍的兵鋒下。

    就像林肯在電報中所說：

    “身後就是五大湖，就是美利堅的命脈，失敗，是不被允許的！！”

    福克特就像一個老邁的暮年將軍，雖然才五十出頭，但他好像煥發了最後的生機，下達了最後的命令：“召集所有部隊，我們要在這裏，在這片屬於美利堅人的土地上，和這些漢國狗，做最後的了結，我們將在蒙大拿，捍衛美利堅的尊嚴和利益！！”

    迴應他的是勉強“提氣”的將領們，以及指揮所外被風吹歪的“星條旗”。

    …………

    “怎麼樣了？？”

    李子豪站在一處地堡內，看着水泥牆壁上掛着的“犬牙交錯”，“黑紅對峙”的地圖，喃喃開口詢問身旁的參謀長元慶。

    元慶身着將官服，因爲有功的緣故，胸前多了一枚青龍胸章。

    這種勳章是劉鵬特意讓內務府趕製給前線有功將士的，算是一種特殊的封賞，以及認可。

    元慶將目光放在那副手繪地圖上，眼神閃動，嘴脣微動：

    “李帥，此時應該已經包圍的差不多了，美軍也快乏了。”

    “哦，乏了，豈不知困獸尚能猶鬥，何況是五十萬人！！”

    “若是他們合兵一處，合而擊之，我軍，如何是好？？”

    “難不成，我們的包圍圈，都是鐵做的？？”

    李子豪搖着頭說着他一直在擔憂的事情。

    “李帥既然知道，爲何還要包圍呢，還要一口氣全包了？？”

    元慶的話好似在“調侃”李子豪的虛僞，最後又笑着說：

    “既然李帥有辦法，又何必來問我，豈不是自相矛盾？？”

    李子豪表情有些不自然，隨後開口：“元慶啊，我雖有辦法，但是畢竟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仙，很多事，還得你這個小諸葛想想法子！！”

    李子豪將元慶比做小諸葛，可見元慶的能耐。

    元慶雅然失笑，表情複雜的說：“我軍所依賴者，無非有二，美軍之疲憊，我軍之勇。”

    “再有一則是武器，我軍機槍，正適合這種包圍戰。”

    “更何況，李帥心裏不是早有新式武器了嗎？？”

    元慶的目光中，好似看透了一切，讓李子豪再也沒有了顧忌。

    “合圍，開戰！！”

    “這一次，一定要結束，一定要結束！！”

    李子豪嘴裏不斷唸叨着“結束”，可見他有多希望結束這場持續兩個半月的“慘烈鏖戰”。

    因爲這場戰爭，漢軍共有十萬人傷亡，七萬人爲國捐軀。

    剩下三萬人，也落下了殘疾。

    這場戰爭，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元慶的目光死死盯着牆壁上的地圖，就像看到了還在“沸騰”的戰場。

    ………

    “噠噠噠！！！”

    機槍之下，大面積的美軍士兵正在倒地，機槍手趙牛已經不知道開了多少槍，他只記得，從早上到現在，他已經打壞了八根槍管，打光了四箱彈藥。

    按照一箱五千發的標準，他一個人就幹掉了兩萬發子彈，這在曾經的排槍時代，幾乎是不可能的，一個人哪怕從出生開始，都很難打掉這麼多子彈。

    但在機槍時代，兩萬發，剛剛好就是一名機槍手的基礎。

    “媽的，這幫畜牲，死了那麼多，還攻，真不怕死啊！！”

    趙牛剛剛休息不到十分鐘，又是一隊美軍攻了上來，逼的他再次開啓“咆哮模式”。

    就在趙牛這樣的機槍手，像一道彈幕一樣，攔住美軍前進的步伐時，在一處炮兵陣地，十幾箱代號“001”的炮彈，正在一羣白大褂，防毒面具的搬運下，送進了彈口。

    “預備，射！！”

    當幾十發炮彈，從好不容易都搜刮來的幾十門五十五毫米野戰炮的炮口中鑽出，以滑翔姿態射向對面的美軍陣地時，遠在幾十公裏之外的李子豪剛剛放下電報。

    整個人充滿了“躊躇”，他不知道那個被科學院那些瘋子吹噓的“毒彈”是否有這麼奏效。

    就像一個開卷考試，李子豪已經做到最後一步了，就等打分了。

    而在戰場上，當那幾十發炮彈射進美軍陣地的時候，升起一陣灰白色煙霧，就像是煙霧彈一樣。

    起初，美軍並沒有當回事，認爲那不過是漢國佬使用的煙霧彈罷了。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爲陣地中病倒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到了數不勝數的程度。

    當第一個死亡報告放在福克特的辦公桌的時候，漢軍已經發射了高達上千枚“特種彈”。

    當煙霧瀰漫到全境的時候，對面的漢軍，正在統一換裝防護服和防毒面具。

    按照漢軍的後勤標準，這批防護服在一個月前就生產出來了，就等特種彈到位了。

    當穿着白色防護服，戴着面具的漢軍士兵，端着槍，挺着刺刀衝進敵軍陣地的時候，看到的是躺在地上掙扎的士兵，以及受不了痛苦自殺的軍官。

    哪怕是剩下那些健康的士兵，也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前線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後方，很快，有關漢軍得到“撒旦”幫助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陣地。

    無論福克特等高層如何出來解釋，這只是一次意外，一次徹頭徹尾的投毒，但依舊無法安撫已經被嚇壞的士兵。

    就像某個士兵在自己寫給家人的信中所寫：“喬治死了，他是病死的，死的時候表情很痛苦，我們都不敢靠近他，雖然上面的長官一遍又一遍告訴我們，這一切都是投毒，是漢國人的陰謀，但我不相信，我只相信上帝，上帝告訴我，這就是惡魔，就是撒旦！！”

    “漢國人得到了撒旦的幫助，我們爲什麼還要打下去，我們根本不可能打的過！！”

    混亂正在美軍中蔓延，失敗就像“感冒”一樣，四處流竄，最終，在漢軍的第四次進攻下，化作了“粉末”。

    當幾十萬美軍陸陸續續投降的時候，在後方的李子豪正在收拾文件，他明白，屬於他的考試結束了。

    但同時，像這場這樣打到最後，以如此輕鬆的方式結束戰爭的場景，已經不可能出現了。

    因爲，美國人不是傻子，毒氣不是萬能的，一條粘着尿的毛巾就足以解決，更不用說工業能力更強的美利堅。

    但就像那句話，合適的武器，遇到了合適的敵人，並在合適的地點，打了一場合適的戰爭。

    而在幾千裏外的西京皇宮，接到蒙大拿勝利戰報的劉鵬，什麼也沒有說，就像失去了任何可以表達的語言。

    但從他看地圖的眼神中不難看出，劉鵬內心中的“激盪”與“壯烈”。

    劉鵬站在巨大的萬里江山圖上，表情複雜，最後化爲一聲“幸運的嘆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