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海州島：風雲起

    嘩啦！！

    海水打在攤頭，幾個綁着頭巾的漁民正準備出海。

    他們是望海島，望海城的居民，在當地靠打漁爲生，雖無大富大貴，但日子過的也算平順。

    畢竟整個望海城，雖然經歷這兩年的建設，看起來“像模像樣”。

    其實說難聽點就是一個工農業集市。

    雖然湯師爺學着漢國本土，搞了什麼工業區，但因爲當地鐵礦資源的缺乏，或者說產量不高，在進口成本相對偏高的情況下，選擇縮小工業，或者說重工業規模，就成爲了必然。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海州島的工業水平，其實一直都不怎麼高，哪怕是這位湯師爺再“神通廣大”，也不得不屈從於現實，很多產品也需要靠進口。

    其中進口的主要目標就是葡萄牙人和英國人在非洲的兩處殖民地，葡屬莫桑比克，以及英屬南非。

    之所以是這兩個地方，一是因爲近，二嘛，就是因爲這兩個地方，其實也算是歐洲商品的集散地之一，很多所需要的商品，都可以買到。

    尤其是英屬南非，根本就是一個“奶媽”，不斷的餵養着海州，海州都督府這個小非洲獅，幫助它茁壯成長，長齊爪牙。

    ………

    “湯公，這是今年府中上半年的收入，您看……”

    作爲湯府的管家，老金算是一個聰明人，知道這個湯爺的尿性，說話的時候，基本都是照實說，至於有沒有摻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湯師爺接過賬本，翻看了幾下，隨口詢問：

    “怎麼二月的花銷這麼多，我記得今年過年沒有買什麼啊？？”

    “回湯公，今年過年是沒買什麼，可是小少爺過生日，卻是要散喜錢，給府中下人散了兩萬多，外面的侍衛，也散了一萬多……”

    “都是我不好，要是早點告知湯公，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我該死，我該死！！”

    “砰砰”，老金跪倒在地，不斷的磕着頭，聲響之大，聽起來像鼓聲。

    “好了，既然是少爺花的，那就算了。”

    “不過，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得告訴我一聲，要不然，這個家誰做主！！”

    湯師爺低頭瞧着還在磕頭的老金，等他磕到第十下的時候，突然發聲制止，看似不在乎，實則話裏話外，到處都是“告誡”。

    告訴老金，不要以爲是少爺幹的，就可以推卸責任，別以爲他不知道，你也分了。

    老金是個很聰明的人，立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站起身一臉感激的對湯師爺說：

    “湯公大恩大德，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要不是湯公，我還在老家種地，哪有今天的榮華富貴，能伺候湯公和小少爺，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老金一把鼻涕一把淚，看的湯師爺直犯噁心，隨後擺手道：

    “有心就行，別一天天哭哭啼啼，傳出去，不知道還以爲克待於你。”

    “行了，下去吧！！”

    湯師爺不耐煩的揮着衣袖，臉上的鬍鬚隨風飄動。

    “是，湯公！！”

    老金用左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嗖”的一下，鼻涕吸了回去，看的湯師爺噁心不已。

    等人走後，湯師爺繼續唱起了他未作完的詩：

    “風震西南邊，勢通八萬州！！”

    ………

    “小少爺，小少爺，別玩了，老爺來了，老爺來了……”

    一顆大樹上，湯天賜正在掏鳥窩，手上抓着兩個不大的鳥蛋，底下的伴讀書童賀小兵，正臉色惶恐的呼喊。

    “叫什麼叫，沒看見爺爺我正在幹什麼嗎，弄掉了，要你好看！！”

    湯天賜聽到底下的呼喊，非常不耐煩，抓着鳥蛋，就像抓住了金子，好不金貴。

    而在底下的賀小兵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斷的在原地“轉圈”。

    樹上的湯天賜依舊我行我素，打算繼續爬高，抓另一個“鳥窩”。

    直到一聲“天賜”，才嚇的縮了回來，回過頭，看着表情嚴肅的湯師爺，燦燦的說了一句：

    “爹，你看，我給你找到了什麼？？”

    說着，攤開自己的小手，露出了兩顆斑斑點點的小鳥蛋。

    湯師爺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命人把湯天賜帶了下來。

    當湯天賜踩着“肉身羅漢塔”下來的時候，引來不是他想想的“責罵”，而是“啪”的一下。

    “啊！！”

    湯師爺這次算是動了真火，不斷的拿摺扇打湯天賜的屁股。

    打的他像是開了花的“肉球”，小嘴裏不斷發出“雞叫”。

    當一切結束後，一手抓着湯天賜，一手拿着摺扇的湯師爺喘着氣說：

    “怎麼，鳥蛋好玩嗎？？”

    “好玩，不不不，不好玩！！”

    湯天賜條件反射的想說什麼，就被湯師爺一個眼神制止，嚇的連連改口。

    “去，把鳥蛋放回去。”

    “啊！！”

    湯師爺的一句話，讓湯天賜有些傻眼。

    “怎麼，讓爹去？？”

    湯師爺“假笑”的詢問。

    “不不不，我去，我去。”

    看着慌慌張張爬羅漢塔的湯天賜，湯師爺心裏嘆了口氣，他這個兒子，什麼都好，腦子好使，說一句頂三句，先生都誇他學的快，但毛病也不少，脾氣頑劣，喜歡“找事”，而且喜歡折騰下人。

    要不是自己鎮着，沒準這裏被弄成什麼樣。

    等湯天賜把鳥蛋放回原位下來後，湯師爺這才緩和表情說道：

    “天賜，你知不知道你錯哪了？？”

    “我，我不該爬樹抓鳥蛋。”

    湯天賜磕磕絆絆的回答。

    “不，你錯在以身試險。”

    “錯在沒有同情心。”

    湯師爺連續兩個毛病，讓湯天賜徹底“呆”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這麼大身錯。

    “我問伱，你爲什麼要自己爬上去？？”

    “我，爲了好玩。”

    湯天賜懵懵懂懂的回答。

    “錯，這就是你最大的錯，樹那麼高，你這麼小，你要是出事了，爹怎麼辦，海州未來怎麼辦，你這是不孝不負責任！！”

    “還有，你掏鳥蛋，可知鳥蛋是什麼，是子，鳥的父母回來，見不到自己的孩子，會有多着急，你想過嗎？？”

    “你這是什麼行爲？？”

    湯師爺對着湯天賜說了一大堆大道理，也不管他這個年紀聽不聽的明白。

    湯天賜支支吾吾，最後說：

    “爹，我錯了！！”

    “錯在哪？？”

    “我不該爬樹，爬樹是不孝是不負責任，掏鳥窩是無情。”

    “然也，聖人雲：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又言：人倫乃天之大道，當敬，當禮！！”

    湯師爺說了一通“晦澀難懂”的文言文，湯天賜在一旁點頭附和，只不過看他懵懂的眼神，就知道，他沒有聽懂。

    當一切結束後，湯天賜隨後幾天確實收斂了不少，雖然還有些頑劣，但也不像原來那樣“無所顧忌”。

    讓湯師爺大感“欣慰”，甚至還專門教了他幾天。

    ………………………………………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牧人手持長鞭，騎在馬背上，高唱“敕勒歌”。

    有些乾旱的草原上，漫山遍野都是牛羊，這些草原算是海州島西南內陸特有的生態環境。

    整個海州島，東南和沿海地區，降水量很高，堪比熱帶，但西南到內陸很大的一片地區，雖然降雨量相比於那些真正幹旱區，依舊算是“滋潤”，但依舊不適合農耕。

    不是不行，而是不划算。

    畢竟在一個一年三熟，四熟的地方，其他地方獲得的糧食就足以供應所有人，甚至還能對外出口，這樣的情況一個情況下。

    草原自然恢復了它本來的面貌，成爲了一個真正意義上，“食草動物的天堂”。

    根據湯師爺的規劃，沿海以及河道地區搞種植業，其中以稻米和菸草爲主。

    其中還種植着一部分棉花和茶葉，只不過產量都不算太高。

    牧場的生活是平淡的，因爲海州島沒有大型野獸，只有少數生活在雨林裏的中等野獸，所以當地並沒有大多數草原面臨的“狼禍”。

    有的只是“人禍”。

    因爲和中央土著王國接壤的原因，該地區每天都會發生一些“友好的接觸”。

    往往都是用“紅色”來打招呼。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哪怕這個唱歌的牧人不算太大，甚至可能還沒有成年，但卻已經殺了三人了。

    是個很有經驗的“剃頭匠”。

    “啪！！”

    長鞭揮過，駝峯牛羣散開，朝着四周跑去，馬背上的牧人，叼着自制的捲菸，罵了聲“畜牲”，隨後便策馬奔騰，追趕起來。

    草原上，單槍匹馬的牧人，手中的長鞭好似變成了鋼槍，讓人“不寒而慄”。

    而在他對面，則是那些“慌張”的駝峯牛，評價着本能狂奔。

    最後停在了一處更加茂盛的草地。

    這處草原和剛剛的那裏有很大的不同，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產量”。

    雖然只隔着一座小山包，但很明顯，這裏更加茂密，也更加有生機。

    駝峯牛在驅趕到這裏後，自覺的低下頭吃着“嫩葉”，甚至連根莖都不在吃了，因爲“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相比於那些鑽進“自助餐廳”的駝峯牛，作爲它們的主人，牧人並沒有想象的“愜意”，反而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但直到一個小時後過去，也沒有任何動靜，牧人這才放下了心，打算下馬找個地方躺一會。

    但剛下馬就聽見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條件反射的又跨在了馬背上，伸手就把短管馬槍拔了出來。

    對面的密林中，衝出了一羣拿着長矛，長槍的土著，少數幾個，甚至還拿着老式的燧發火槍。

    “刷！！”

    馬槍擡起，對準了“土著”，牧人耐心的瞄準，“砰”的一聲，一個倒地。

    隨後連續幾槍，幹倒了三個，嚇的剩下的幾十個，都跑了回去。

    “哼，蠻夷！！”

    “不知死活！！”

    牧人扛着槍，看着對面“慌慌張張”的土著，嘴角露出一絲不屑。

    對於這些土著，他就沒有看的起過，在他心中，如果不是湯公“忍讓”，沒準他們早就滅，那個什麼“土國”，他也可以名正言順的擁有這片巨大的草原，過上萬頭牛羊的土財主生活。

    就在牧人欣賞自己的成果時，在密林後方的土著，卻在商量如何反擊。

    商量來商量去，終究是選擇了“戰爭”。

    雖然女王陛下已經要求儘量剋制，但這些年他們死了這麼多人，剛剛又死了三個，無論如何也妥協不下去了。

    “殺，光那些海州人！！”

    “對，殺光那些海州人！！”

    看着底下羣情激憤的衆人，作爲族長的阿莫西，冷靜的說道：

    “各位，這些年我們被這幫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海州人，殺了多少人，又佔了我們多少土地。”

    “他們又搶了多少女人。”

    “大家心裏都有數！！”

    話音剛落，底下又是一陣討伐聲。

    “女王要求我們忍耐，可我們已經無法忍耐，因爲我們的祖先告訴我們，面對野獸，就應該比他們更加殘忍，才能活下去。”

    “所以我決定，開戰！！”

    “開戰……”

    “開戰！！”

    數千人的大部落一但動起來，還是很恐怖的，很快便湊齊了上千名士兵。

    轟轟！！

    不知道從哪裏弄的古董青銅火炮被這幫土著用來攻打海州都督府在邊境修建的碉堡。

    碉堡內的士兵，就像“鼴鼠”一樣，四處亂竄，胡相傳遞着消息。

    作爲該堡百夫長的章阿名，看着對面密密麻麻的土著，心裏突然涌現出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其他方向也出現了土著。

    很快就得知了附近所有部落對他們的進攻。

    是的，所有部落，不是單個的某個大部落，不知死活的“找死”。

    而是一場有預謀的“突襲”。

    如果說青銅炮還在意料之中的話，那麼法國的制式火炮，卻是徹底打破了平衡，以及前線那些士兵，好不容易支撐住的戰線。

    很快，有關土著王國向海州“宣戰”的消息，傳到了後方。

    當湯師爺從牀上接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炸”了。

    隨後顧不上洗漱，直接宣佈召開會議。

    “諸位，蠻夷犯境，屠戮百姓，何其可恨！！”

    “是，伐，是降？？”

    湯師爺的嘴角露出“嘲諷”。

    “伐！！”

    “滅了他們……”

    “滅了蠻夷……”

    周圍響起一片羣情激憤的“請戰”聲。

    湯師爺目光微動，一旁的周謀士立馬知道了什麼意思，隨後開口：

    “土著人多勢重，但我軍精銳，雖人數少於土人，但尚能一戰。”

    “所謂他自一路來，我自一路去，留下餘部堅守，其餘各部，合兵一處，直搗黃龍！！”

    周謀士隨是文臣，但說話間，卻有一股“威信”，讓底下那些準備反對的“悍將”閉上了嘴。

    見沒有人反對，周謀士隨後點兵：

    “第一營，第二營，第三營，共三千人，留守望海城，據城待守，其餘五營，加上驍騎衛，隨湯公，直取蠻夷都城！！”

    說完後，將目光放在那位一直有開口的湯師爺，湯公身上。

    只見湯師爺不斷的把隨身攜帶的摺扇打在手心，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在衆人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開口：

    “蠻夷逞兇犯境，屠殺我海州軍民，何其可惡，漢武帝有言，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龍武皇帝亦有興師伐俄之壯舉，湯雖不才，願領義軍入賊地，正兵討賊……”

    “諸君，此戰，滅了蠻國，吞其地其民，揚我望海軍之威！！”

    “若勝，國中財物，湯，分文不取，若敗，湯，願死於衆將之前，以報相遇之恩！！”

    “湯，拜託了！！”

    說罷，湯師爺面容鄭重的拜倒在衆人面前。

    周謀士眼見於此，第一個站出來大喊：“湯公仁義，我願爲湯公效死！！”

    “湯公，我也願意……”

    “我也願意！！”

    ………

    等到所有人都表態後，湯師爺擡起頭，老淚縱橫的說：

    “諸君何其厚待於我，我，實不敢有負諸君之託！！”

    刺啦！！

    湯師爺“刷”的一下，拔出衛兵腰間的寶劍，將之懸於頭頂，“蹭”的一聲，一斷青絲落下，剛剛好落在案上。

    “刷”，劍尖指着案上的頭髮，湯師爺表情凝重的說：

    “今日立誓，此戰，我與諸君共存亡，若有違背，發即頭也！！”

    “湯公，湯公……”

    “湯公……”

    不大的會議室內，到處都是湯公的名號，好似要匯成一道光芒，撒在湯師爺身上。

    周謀士看着“演技如此之高”的湯師爺，心裏感嘆了一句“真梟雄也”，隨後也高喊“湯公”，跟在衆人身後。

    湯師爺看着衆人，鄭重其事的微微點頭，隨後宣佈：

    “諸君，隨我聚兵討賊！！”

    “不勝不還！！”

    古樸的會議室內，到處都是“不勝不還”的聲音，說的湯師爺熱血沸騰，隨後又說：

    “告訴將士們，滅土國後，婦人自取，財物按勞分配！！”

    “若有首鼠兩端，臨陣脫逃者，立斬！！”

    湯師爺嚴肅的聲音傳到所以人耳中，連稱“不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