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移民事件下

    三聲島上，木屋層層，就像一個“村落”。

    只不過這個所謂的村落，就是一個“空中樓閣”，根本就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

    整個三聲島，就像一座巨大的露天監獄，到處都是“腐朽”的氣息。

    除了那些防護比較好的人，大多數人都病倒了。

    船上一共四百零五，除去五十一個健全人，剩下的都是病人。

    不，還有一部分是死人！！

    王猛最近感覺腦子不夠用了，可能和“白頭”有關。

    每天傳來的消息，要麼是“病倒”，要麼就是“死人”。

    每天生活在一個巨大的“病房”，對於任何一個人，都是巨大的折磨，尤其是他自己才是醫生，那就更可怕了！！

    外面升起的菸灰，代表着，又有人死了，王猛看了良久，發出一聲：“這得死到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砰！！”

    木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身着被煙燻發黑膠皮衣服，戴着簡易面罩的男人，男人的臉上到處都是藥劑的味道，這是爲來保護自己不被感染。

    “王副，剛剛又死人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咱們快逃吧，省的也做了亡命鬼！！”

    隊裏的四號人物羅小嘉摘掉“不透氣”的面罩，整個人的臉都被捂的通紅，看起來極其艱難。

    王猛擡頭瞧了瞧，“啪”點燃了一根香菸，猛吸了一口，用“難聽”的語氣回答：

    “走，去哪，去蓬萊？？”

    “還是回漢州？？”

    王猛整個人都充滿了“落寞”的氣息，現在的他們，那是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想去哪裏，都不敢去，因爲整個太平洋都是大漢帝國的地盤，去了，那就是害人，查出來了，不止他們要掉腦袋，家人也好不到哪去！！

    對面的羅小嘉臉色“難看至極”，最後拿起桌上的一根煙，伸手拔掉王猛嘴裏的煙，往嘴裏香菸上一湊，煙火騰飛，等把煙還回去的時候，嘴裏已經積攢出了大量的煙氣。

    “呼呼！！”，當煙氣吐出，形成了一道白霧，若隱若現的遮住了臉，雲霧裏的羅小嘉開口：

    “不走，大家都得死！！”

    “死了，就見不到明天……”

    “去國內不行，去蓬萊也不行，要說，去澳大利亞，那裏人少，地方空曠，離我們也近，去了，也有個照應！！”

    聽着羅小嘉的澳大利亞計劃，王猛吸了一口煙，張嘴問：

    “澳大利亞，英國佬的地盤，去了，怕是要出大事哦！！”

    羅小嘉臉上的煙霧徹底散去，露出那張被燜的通紅的臉，眼神“泛血”，最後吸了一口，“啪”，菸頭落地，大聲說：

    “我倒是想去加拿大，但那個地方太近了，離國內太近了！！”

    “去了，出了事，早晚查到我們頭上，去澳大利亞不一樣，那個地方我去過一次，沒什麼人，英國人往那個鬼地方，流放犯人，什麼人都有，小偷，妓女，強盜！！”

    “這幫人死了，英國佬不會心疼，沒準還會感謝我們。”

    “而且那個地方人少空曠，和外面接觸少，咱們要是真有病，一時半會，也傳不出去！！”

    羅小嘉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澳大利亞的好處。

    王猛嘴裏的菸頭越來越小了，最後化爲菸蒂，從嘴角脫落，掉在地上，成爲了“垃圾”。

    王猛拿起桌上的煙盒，掏出一根，甩給了對面的羅小嘉，“啪”，又是一根點燃，嘴裏再次充滿了“尼古丁”的味道，煙氣眯了眼睛，最後開口：

    “在這個地方，繼續待下去，早晚死掉，不是病死，就是餓死！！”

    “既然早晚都是死，那不如玩把大的，闖個活路！！”

    “今天晚上開會，通知活着的弟兄們！！”

    羅小嘉正在用打火機點火，火還沒點好，聽到這話，就“啪”的一下，關上了打火機，整個人都“精神”起來，“啪”，火苗再次露出，用力吸了一口，冒着煙氣的嘴開口：

    “幹了，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木屋內，煙霧繚繞，木屋外，菸灰飛舞！！

    …………

    “剛剛我說的，大家都明白了吧？？”

    “怎麼樣，是爺們的，表個態！！”

    王猛站在一間不大的木屋內內，看着剩下的四十八個人，大聲呼喊，因爲昨天又病倒一個，加上他和羅小嘉，從五十一滑落到了五十。

    底下“摩擦”“低語”的聲音響起，互相交頭接耳，不斷的討論“走和不走”。

    “唉！！”

    “是爺們放個響屁，別跟着娘們一樣！！”

    “走，還是不走！！”

    羅小嘉看着底下“算計”的樣子，臉色一變，立馬站出來“訓斥”。

    “走，走，老子跟你走了！！”

    一個不大，約莫十四五的少年站起，他是一名船上的移民，因爲運氣好，意外的沒有染病，現在看起來還“生龍活虎”。

    “我也是，我也走！！”

    “我也跟了！！”

    “我也是……”

    隨着一個人的帶頭，除了少數“心機怪”，大多數都答應了下來。

    最後，在羅小嘉“嚴厲”的目光注視下，那幾個“聰明人”變的更加“聰明”，站出來表示要“共患難”。

    當一切完成後，接下來就是王猛和羅小嘉兩個人的事。

    凌晨，羅小嘉的屋子裏，煙霧環繞，好似“仙境”。

    “要我說，那幫人就是個累贅，現在感染不到我們頭上，早晚還會感染！！”

    “不如這樣，一不做二不休，甩了！！”

    聽着羅小嘉嘴裏的“甩”字，王猛臉色“微變”，最後平靜的說道：“如果不帶他們，他們就得死，不是走後病死，就是走後餓死！！”

    “這樣做，對不起良心！！”

    “哼，良心，要說良心，那個周圍平，難道有良心，真有良心，會讓我們抗？？”

    羅小嘉的臉上露出“殺氣”，要是現在周圍平站在他面前，第一個拔刀的就是他。

    “那你說怎麼辦？？”

    “真按你說的，把他們甩了，想沒想過，他們都得死啊，三百多條人命，都得落到我們手上！！”

    王猛夾着煙的手“微微”顫抖。

    “但是帶他們，他們難道能活？？”

    “難道他們就能痊癒，就不會感染我們？？”

    “還是說，澳大利亞那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能有神醫救命？？”

    羅小嘉連續三個問題，把王猛徹底問倒。

    王猛夾着煙，半天沒有說話，羅小嘉也是不斷的抽菸，煙霧將兩人籠罩，最後還是王猛開口：

    “伱說怎麼辦？？”

    “真的要甩嘍？？”

    說完這句話，王猛盯着羅小嘉，眼神裏透露出“忐忑”。

    畢竟現在距離周圍平的兩個禮拜計劃，才過去一個禮拜，還有一個禮拜，若是弄不好，怕是都要完！！

    羅小嘉“咕嚕”的喝了一大口“朗姆酒”，最後將煙扔進還剩半瓶的朗姆酒內，“呼啦”，瓶內水花賤起，最後匯成一句：

    “他們死，我們活！！”

    “出事了怎麼辦？？”

    “出事了，我抵債，你們活！！”

    看着羅小嘉“倔強”的目光，王猛“啪啪”的玩着開關遊戲，“啪”，火花飛起，照亮了因爲這些日子而弄到疲態的臉龐。

    “出事了，你一個人抵債不夠，我幫你！！”

    “不出事，老子這輩子算是交給你了！！”

    王猛將手伸過去，羅小嘉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緊緊的握住。

    昏暗的燈光下，兩個男人像是完成了“一生”。

    ………………………………………

    大海上，一艘“咕嚕”的老式蒸汽船正在航行。

    船艙內，僅剩的五十人勉強的操縱着這艘曾經滿員四百零五人的大船，至於剩下的人，已經被“甩”了，就像男女朋友一樣。

    他們現在是生是死，沒有人知道，因爲怕感染，甚至連那些人的財物都不敢動，全都留下來了。

    同時留下的，還有一些藥物，以及牲畜，乃至一部分糧食，還有種子，這些東西佔了整個船上物資的三分之二，剛開始給的時候，還有人質疑，爲什麼要把那麼重要的是東西給一羣“病秧子”。

    但就像王猛所說：

    “他們可能會死，但可能也有人活，我們要爲活着的那些人，做準備，我們要有良心！！”

    是的，這個時候王猛講“良心”了，或者說，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只不過被現實逼都不得不做惡人。

    船上，王猛“輕鬆”的站在艦長室，這裏最早是夏隊長和“老船長”呆的地方，平時他進來還要敲門，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因爲他們都死了。

    看着這外面的波濤，王猛還沒反應過來，赤裸上半身的羅小嘉就站在了他的旁邊，在他不解的目光下說了一句：“書上說，強筋健骨，萬病消磨！！”

    王猛嘴角抽搐了幾下，隨後笑着說：“是啊，不過我老家有一句話，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你說呢？？”

    羅小嘉“啪”，關上了艦長室，再進來時，已經穿的嚴嚴實實。

    羅小嘉穿着嚴實的站在王猛身旁，向他伸了伸手。

    王猛不解其意，羅小嘉不耐煩的說了一句：

    “煙，給根菸抽，不抽菸，嘴巴淡的很！！”

    王猛搖了搖頭，“嘆氣”道：

    “哪裏有煙，我自己都沒得抽！！”

    “煙昨天下午就抽完了，怕是未來幾天，都要閉嘴了。”

    “哼”，羅小嘉冷哼一聲，隨後便四處搜尋艦長室，王猛在一旁看着很奇怪，皺着眉頭詢問：

    “你找什麼？？”

    “煙！！”

    “煙，哪裏有煙，煙都抽完了。”

    “夏隊長原來買好煙，自己偷偷抽，捨不得給我們，放宿舍又怕我們惦記，藉着工作，藏在艦長室，我記得就在這邊上……”

    羅小嘉翻開一個櫃子，開了幾個箱子，還是沒有找到。

    “找到了！！”

    “媽的，有好煙，就知道吃獨食，現在好了吧，人死了，煙沒抽完。”

    羅小嘉喜滋滋的從一個夾層中，拉出了三條“流水”。

    “嘩啦”，煙條被扯開，露出排放整齊的香菸，拿出一包，扔給了站在一旁“觀看”的王猛，自己則是拆了一包，迫不及待的拿了一根，隨後便到處找打火機，最後還是王猛給他借的火。

    一路上抽着煙，跌跌撞撞的來到澳洲的布里斯班港。

    布里斯班港內，零零碎碎的商船就像“積木”一樣，堆積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窮”字。

    當這艘老式蒸汽船駛入的時候，甚至還引起了城內很多人的關注，因爲澳大利亞人少，地方偏僻，也沒有發現什麼金礦，所以也不受英國待見，故而商業價值極低，哪怕就在荷屬東印度旁邊，但是生意十分的差，當地的殖民者多數都以袋鼠皮，以及河道裏零散的金沙爲生，過的十分悽慘。

    用澳大利亞總督鮑爾默的話講就是：“這裏就是一個人渣集中營，他們活着，對大英帝國沒有任何貢獻，死了，甚至不會出現姓名，他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他們，就是一串數字！！”

    是的，一串“數字”。

    數字們每天麻木的活着，最後在“掙扎”之後，重拾舊業，幹着打家劫舍的勾當。

    只不過這個打家劫舍要打個問號，澳洲本地土著和其他地方土著不同，當地土著性格野蠻，尤其是一部分野蠻部落，還會搶槍和殖民者對着幹，像新西蘭那種地方，更是出了毛利人那樣“哇哇叫”的生番。

    這些殖民者的日子並沒有那麼爽，雖然藉着武器的優勢，搶奪了沿海地區很多牧場，每天過着牧馬南山的“好日子”。

    可是當地土人，以及那些神出鬼沒的袋狼，往往讓他們十成去五成，甚下還得留兩成交年稅。

    畢竟在大英帝國，乞丐也是有交稅的義務的。

    再加上當地遠離主要文明地區，多數殖民者甚至連基礎的物資都很難保證，雖然隨着蘭芳的崛起，向周圍了供應給了大量輕工業，但貧窮的澳大利亞，稀少的人口，註定了，它是文明的“遺棄子”。

    所以當掛着漢國國旗的老式蒸汽船“襲來”的時候，當地人甚至還給這艘船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幸運號”。

    是的，真的很“幸運”！！

    站在布里斯班的街頭，感受着周圍那些“偷窺”，羅小嘉心情格外的好，因爲他又一次回到了文明。

    當他走進“啤酒館”的時候，還能聽到粗魯的叫喊，但等他坐下，扔下五塊華元的時候，他直接被“白花花”的異域風情，包圍起來。

    正當羅小嘉在和“洋婆子”顛鸞倒鳳的時候，遠在蓬萊的周圍平正陷入到了“急迫”中。

    就在前兩天，他提前一天讓人去三聲島查看，但是卻得到了一個可怕的消息，船沒了。

    派遣回來的人用惶恐的語氣說：“船沒了，屋子裏都是死人，都是死人！！”

    當周圍平詢問人數的時候，也只得到了“約莫二三百”的數字。

    當時這幫人，只是登陸了第一個定居點，看着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就嚇的就跑了回來，至於還沒有人活，那是根本不知道。

    對於這種回答，周圍平自然不滿意，但他反而更害怕了，船不見了，人數也不對，那就只有一個答案：“有人跑了！！”

    誰，是王猛他們嗎？？

    周圍平的腦海裏不斷閃爍出一個個“可怕”的結局。

    “啊！！”

    夜裏，周圍平嚇的從牀上爬起，身旁的老婆立馬上前詢問：

    “怎麼了？？”

    周圍平喘着“粗氣”，最後說了一句：“大事不好了！！”

    “碰”，倒落到牀上。

    第二天，周圍平急得和“狗”一樣，四處亂竄，無論老婆問他什麼，他都不回答。

    最後坐在竹凳上，整個人“死氣沉沉”，看着上前關心的老婆，就回了一句：

    “若是老天開眼，就不能讓他們活！！”

    轟隆！！！

    布里斯班的天氣轉陰，天空中響起陣陣“擂鼓”，好似在爲即將開場的大戲開鑼。

    “譁啦啦”，羅小嘉躺在搖椅上，搖搖晃晃，整個人都愜意極了，因爲過去幾天內，他們一個人都沒有出事，這代表什麼，代表他們都沒病！！

    沒病，那就是“最大的福氣”。

    這個時候，羅小嘉就像那些看破生死的“高僧”，看着天上翻滾的烏雲，高聲唱道：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碰！！

    大門打開，王猛冒着雨跑了進來，看着搖椅上的羅小嘉就是一句：“出事了，城裏死人了！！”

    “古今將相今何在，荒……”

    羅小嘉的好了歌剛剛唱到第二句，就被打斷，整個人“呆呆”的看着落湯雞似的王猛，好半天才問了一句：

    “誰死了？？”

    “酒館一個女人！！”

    轟隆！！！

    天上一道驚雷炸起，白光閃入，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慌張”。

    最後還是王猛先開口：

    “應該沒什麼事，只死了一個，我們的人都沒什麼事。”

    “應該問題不大！！”

    羅小嘉表情複雜的看了看“安慰”自己的王猛，最後站起身，身後的搖椅“譁啦譁啦”，看着外面的落雨，開口：

    “既然我們的人沒死，那就不管！！”

    王猛站在一旁掏出兩根蘭芳煙，遞給了羅小嘉。

    西式院子裏，兩個男人站在房間內，看着雨，煙霧籠罩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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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