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基建：發展與債務

    “起，再起高一點……”

    “對對對，稍微放低一點！！”

    一臺冒着黑煙的吊機下方，戴着鋼製安全帽的工頭，正在指揮吊機把橋板放在河的北岸，那處長滿花花草草的空地上。

    數噸重的橋板落在花草上，壓倒一片，怎個慘字了得。

    真一樹梨花壓海棠！！

    而在另一處的棚板下，幾個戴着布帆帽，戴着眼鏡的工程師正在測量橋樑的數據。

    斑駁的木板上，放着密密麻麻的圖紙，圖紙上，畫着橋樑的構造圖和築橋數據。

    “我認爲，最好還是在河道左邊開始起橋。”

    “那一塊連通着附近的公路，如果可以在此處建橋，可以直接通往河西市，所帶來的經濟好處是無法估量的……”（安西省首府，新墨西哥聖達菲）

    “我認爲，應該建一座雙向橋，以目前的人口增長，安西省都人口，未來最起碼會超過兩百萬，而且多集中在首府附近……”

    “按照目前的情況，暫時一座雙向橋，已經足夠了……”

    其中一名工程師介紹道。

    而其他幾人，看了看上面的地形圖，心裏對比了一下，還是比較認可這個所謂雙向橋計劃的。

    “但是這樣的我們的工程量，最起碼要翻一倍，更何況，按照上面撥付的資金，只夠我們造一座單向橋，更何況，目前咱們準備的施工材料，本來就是爲了單方橋準備的，如果現在造雙向橋，先不說建設資金問題，就說材料錢，誰掏？？”

    戴着黑框眼鏡的中年工程師，不是很認可所謂的雙向橋計劃，只不過他很聰明，沒有在項目本身上反對，而是從建設資金上挑出毛病。

    棚板下，所有人都沉默了，幹工程的，最怕遇到這樣的情況，就怕資金不夠用。

    這幾乎是所有工程出問題的根源。

    要麼是在要錢的路上，要麼就是在準備要錢的過程中。

    錢，真的很重要！！

    “我看，咱們先造，不要管那麼多，工程款不夠了，咱們再找上面要！！”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着那個發聲的胡工程師，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胡話。

    而胡工程師則胸有成竹的表示：“反正這個工程是市裏的工程，做出來是功績，是那些老爺的成績，做不出來，爛在手裏，就是他們的污點……”

    “咱們做到一半，再找他們要錢，他們一定給，別的不說，沒準還能多要點！！”

    胡工程師的嘴角露出一絲奸笑。

    而其他人聽到這話，互相看了看，最終點下了頭，就連那個反對的老資格，也不得不承認，這種辦法，雖然無恥，但是，真相！！

    隨着項目的定型，一座雙向大橋也將在河西城附近築起。

    …………

    河西市財務審計……

    “月月超……”

    “年年超標，臉還要不要了，再這樣下去，財政可以破產了！！”

    不算太大的財務審計辦公室，老資格的徐財會把新來的幾個會計罵的狗血淋頭，讓他們擡不起頭。

    “特麼的，再這樣下去，賬上非得跑老鼠不可！！”

    “呵呵……”

    “你笑什麼？？”

    “老大，窮了老鼠就不來了！！”

    “老子要你說……”

    徐財會被這個新來的年輕人搞的昏了頭有些喘不過氣的癱坐在靠椅上。

    “這樣，安排車，我去找市長，再這樣搞下去，非得真到山窮水盡不可！！”

    “是，老大！！”

    還是剛剛那個姓周的年輕人，這回他倒是跑的很快了。

    “特麼的，這都是什麼人！！”

    徐財會罵了一聲，隨後出了辦公室，上了已經準備好的馬車。

    市政廳……

    “王大人，這個財會長，我是真的幹不下去了，現在財政基本已經快見底了，再不想想辦法，是真的沒錢了！！”

    “這花錢也太快了吧，鐵路咱就不說了，上面撥的款，可是這修橋補路，還有那個什麼水庫建設，以及什麼工商補貼，我是真看不懂，咱們總的才多少人，要這麼多嗎？？”

    辦公室的沙發上，徐財會接過王大人親手遞過來的茶水，剛一抓到手，就不斷的抱怨，什麼直接質疑目前的計劃。

    而王大人聽到徐財會的抱怨後，握住了對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老徐，我知道你的難處，可是咱們河西，誰不難呢，就說我這個市長，看似威風，實則處處漏風……”

    “我，我忙的都一個月沒有回家了，前陣子我老婆還跑到辦公室罵我，我，要臉啊！！”

    聽着王大人悲痛的說着自己的苦楚，徐財會有些不忍的說道：

    “王大人，可是這財政已經，唉！！”

    說到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但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再搞下去，財政真的要崩了，到時候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王大人咬了咬牙，最後說道：

    “這樣，我去帝國銀行看看能不能再貸點出來，這樣大家都好過了！！”

    一聽這話，徐財會立馬換了副表情，熱切的抓着王大人的手，包含熱淚的說道：

    “王大人，真乃國之柱石，爲我河西四十萬百姓之父母官，真乃……”

    王大人聽着對面徐財會的話，嘴角扯了扯，最後也只能回道：

    “徐財長，爲我河西守財，立下赫赫之功，我這點不過是螢火之光罷了……”

    最後，兩人談話，以一句慢走告終。

    但是對於這位王大人來說，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面。

    ………………………………………

    啪啪啪……

    帝國銀行河西分行的一間賬務室內，幾十個算盤正在飛快的撥動。

    “行長，這是最近的收益。”

    當拿過銀行財務主任遞過來的賬單後，這位金融學士畢業的李行長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最後仔細看了看又看，發出一道驚詫的聲音：“怎麼可能，怎麼那麼多壞賬！！”

    “我記得，上個月咱們還是收支平衡，前幾個月，都還是賺錢的，怎麼？？”

    而那位財務主任，有些尷尬的說道：

    “行長，伱忘了，前陣子市裏，又批了一大批項目，這您是籤了字的……”

    說完之後，這位財務主任還特意觀察了一下李行長的臉色，只見對方的臉色就像六月飛雪一般，冰冷都可怕。

    “靠！！”

    這是這位李行長說出來的第一句話。

    “行長，要我看，還是把一些貸款停了吧，要不然，我怕！！”

    “唉！！”

    雖然沒有說明白，但是李行長知道對方在說什麼，最後只能獨自回到了辦公室。

    望着牆上自己用顏體寫的錢字，臉色複雜無比。

    這一切都是錢的問題，目前漢國的貸款，基本就是官方貸款和個人貸款，企業貸款。

    其中個人貸款相對較小，畢竟漢國目前大多數人都是神州移民，普遍都是存錢，買東西也主要以生活用品爲主。

    企業貸款，就比較麻煩了，這裏面有信用貸款，抵押貸款，一時說起來，很麻煩。

    而官方貸款，主要就是內閣貸和地方貸。

    其中內閣貸，主要是戰爭，工業扶持，大基建，教育，醫療這幾個領域。

    （鐵路，全國公路等，不包括橋樑，水庫等地方建設）

    而戰爭就很明顯了，就是爲了打仗所發行的國債。

    工業扶持，也好理解，本質上是對一部分工業，科技進行扶持。

    比如漢國電報這家公司，在龍武九年一年就拿了超過兩千五百萬的補貼，可謂漢國財政最大方的一次。（劉鵬：感謝韭菜）

    甚至就連已經慢慢可以自己造血的漢鐵，都拿到了一千三百萬的補貼，而且一拿就是四年。

    除此之外，凡是研究電機，機械的公司，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補貼，最高的龍河電力，甚至拿到了超過七百萬的補助，是新企業，而且是私人企業的第一次。

    （漢國鐵路和漢國電報，都是官企）

    而剩下兩個，則事關民生，其中醫療主要是以金山製藥，南方醫藥，扁鵲醫療，這三家製藥公司爲主。

    其中金山製藥和南方醫藥是上市公司，補貼當天，股價就應聲大漲，雖然沒有回到股災最巔峯的時候，但是也已經進入了上漲軌道，漲回來是必須的事情。

    而剩下的扁鵲醫療則是最新城成立的一家公司，公司總部並不在漢國，而是在蘭芳的坤甸。

    該公司主要就是以清涼丸，解瘴丸，清熱解暑藥劑，清涼油爲主。

    看起來很一般，但在東南亞中東，非洲一帶賣的非常好。

    甚至年銷售額基本保持在千萬華元的區間，穩定都可怕，以至於這種細分市場被其他巨頭企業注意，但最終要麼因爲渠道，認可度，價格等問題退出，要麼就是投資不善破產。

    其根本原因還是因爲該企業老闆把一瓶藥劑，藥丸賣到基本只比成本價高一到兩成的程度。

    用他們老闆周建生的話講就是：“有一位高管說，我們完全可以再把售價提高百分之三十，能夠賺很多錢，我立馬否決，我認爲，真正的好生意，是應該做到在某個行業內，沒有對手，而沒有對手的辦法就是讓這項產業，除我們以外，其他人只要進來，就無利可圖！！”

    而如此好的公司，卻從來不上市，不得不說，也是一種智慧！！

    而漢國的教育，基本就是砸錢，砸人才，除了這兩樣，也沒有別的好辦法。

    目前漢國教育部門，正在商量一個五十所大學計劃，一旦建成，漢國的高等教育將和英國，美國沒有任何差距。（目前是二十所）

    除此之外就是對學校進行補貼，修繕教學樓，操場，圖書館等。

    據漢國龍武十年公佈的數據看，整個漢國支出最多的，除了基建就是教育。

    劉鵬更是喊出了，要培養百萬中學生的口號。

    不要覺得中學生不行，在目前這個時代，一個國家有個幾萬中學生，就足以發展工業了，百萬這個規模，目前的英國都不一定有。

    而漢國在冊中學生人數是三十一萬五千，距離百萬，還有很大的差距，主要就是因爲大量的移民，新一代的移民才十二年，還未完全成長起來。

    要知道目前漢國很多年輕人，手上的學歷，大多數都是小學，爲什麼，還不是移民的時候，年歲已經不小了，只念了幾年，就着急忙慌的幹活去了。

    按照漢國教育部的估算，要到龍武十六年，也就是四年後，等着這批孩子，以及半路進來的孩子長大，漢國的高等教育才會快速爆發，這也是五十所大學計劃的前提。

    畢竟沒有中學生，哪有大學生！！

    整個漢國教育經費每年高達四千萬，比軍費都高。

    （軍費每年大概是三千七百萬左右）

    而除了內閣貸之後，就是地方貸，主要地方衙門發展的貸款。

    像河西市這樣的就是典型的地方貸，大部分資金都被用於本地基礎建設，以及城市本身的建設。

    看起來不多，就幾個項目，但是加起來可就是比天文數字，如果地方上不富裕，基本就要靠貸款了。

    而像帝國銀行這樣央行就是典型。

    而地方貸款和普通企業貸款不一樣，着玩意的數字，也是十分恐怖的，動輒成百上千萬。

    就河西一個地方，據說就有差不多七百萬華元的貸款。

    看起來不多，畢竟每年的財政大概也在四五百萬左右。

    但是架不住漢國各地方都要建設，這七拼八湊，竟然搞出了一個高達三億華元的鉅額債務。

    當然，在某個經濟學家口中，目前還在平穩過程中，不會出現危機。

    但是類似李行長這樣的金融行業人員，其實已經嗅到了危機，只不過這個危機被漢國高速增長的經濟人口，所掩蓋罷了。

    但就像定時炸彈，就看到時候有沒有拆單專家了。

    當然，就像那句老話，債多不愁。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這是很多人的想法，畢竟，發展的問題，終究要靠發展解決嘛！！

    ………………………………………

    “王大人，不是我們不願意貸，是這個月已經到頂了！！”

    “不信我拿賬本給你看，這個月再虧下去，我這個行長，也就可以滾蛋了……”

    李行長面對眼前這位王大人的再次貸款請求，實在沒有辦法同意，就像他說的，再貸下去，他的烏紗帽，估摸着也快不保了。

    “李行長，你在通融通融，這樣，我們河西還有座煤礦，也抵押給貴行，一但建設完成，這人流上來了，經濟起來了，錢，很容易就給……”

    “你還不相信我老王，我這個人，那是出了名的說一不二！！”

    王大人信口開河的對李行長保證。

    只不過這位曾經好說話的李行長很堅決的搖了搖頭，看着這位王大人說道：“王大人，這麼說吧，今天這錢，我要是貸給你，我就得滾蛋，不開玩笑，現在的壞賬，一但爆發，就夠我喝一壺了！！”

    李行長的表情滿是真切，看起來不像做假。

    “真的貸不出來？？”

    “貸不出來！！”

    “一點也貸不出來？？”

    “一毛錢也沒有！！”

    看着李行長堅定的眼神，王大人重重的嘆了口氣，最後起身，在走之前，回過頭對李行長說道：

    “別的不說，前段時間的貸款，還是謝謝你！！”

    最後，王大人離開了招待室。

    而在後面的李行長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要說出口。

    而出了銀行大門的王大人，回過頭看了看帝國銀行的招牌，眼神有些暗淡。

    再回程的路上，這位主政河西四年，親手建立起一座繁華河西市的市長，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在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憂愁。

    他知道，如果在這樣下去，恐怕很多工程都要停下，一但停下，不知道多少人失業，多少企業破產。

    現在的繁華，還能保的住嗎？？

    回到辦公室的王大人，幾乎找遍了所有關係，但所有的答覆都是，沒有能力。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王大人算是體會到了。

    ………

    深夜的辦公室內，王大人還那樣睡，躺在沙發上，身上蓋着羊毛毯子，這就是他的睡眠裝備。

    “唉，財事難，難於上青天！！”

    “原來以爲錢財唾手可得，現在發現，要錢比要命難多了！！”

    王大人翻看着一卷漢國經濟發展史，忍不住的嘆氣。

    白天的時候，這位三十歲就主政一方，前途無量的年輕官員，算是被現實狠狠打擊了一遍，體會到了什麼是世態炎涼。

    沒錢，什麼都不是！！

    劃拉……

    “額……”

    “這是？？”

    當翻到西京卷的時候，當他看到曾經西京發展中的發債後，先是一喜，但很快又暗淡下來，畢竟朝廷自那之後，已經不允許發私人債了。

    （主要還是當時衙門胡亂欠錢，欠私人的錢，能拖則拖）

    “不對，還有一個辦法！！”

    正在發愁的王大人突然想起了絕佳的好辦法。

    那就是股市！！

    河西還有什麼，資源，這些資源雖然銀行看不上，但不代表金融市場看不上啊。

    想到這裏，王大人好似發現，一個新大陸。

    而他不知道的是，再次之後，會有多大的麻煩。

    月票，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