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移民2

    澳門港碼頭外圍的一間勞工住的房子裏，此時此刻，已經待滿了人。

    所有人都看着前面那個用黑色石板當做黑板，拿着石灰筆，教他們認字的年輕人。

    “來，跟我讀，仁……”烏世五用木棍指着被打磨的有些光滑黑色石板上的一個仁字，對周圍的那些勞工說道。

    “仁……”

    “仁……”

    房間內，頓時想起了一陣念字聲，剛開始這些勞工實際是不願意來讀書認字的，但在被王扒皮在發月錢的時候，故意改了些字，使他們這些目不識丁的貧苦勞工少拿了一大筆錢後，所有人都認識到了，文字，乃至知識的重要性……

    這也是烏世五之所以在勞工羣體中，那麼受歡迎的主要原因，不只是因爲烏世五身爲讀書人，對待他們這些勞工就像親人一樣，最重要的是，這些勞工感受到了沒有文化，所帶來的利益受損……

    所謂的主動學習文化，不過是在自己沒有文化，利益受損後的一種自我保護心理罷了。

    “烏先生，什麼是仁？”突然有一個半大個子穿着補丁衣服的少年站了起來，“是那個人嗎？”少年指了指自己，與周圍的其他人，對烏世五詢問道。

    “林志，這不是你所說的那個人。”烏世五看着眼前這個勞工家的孩子，林志，搖了搖頭，笑着反駁道，“這個仁，是仁慈，是善良的意思。”烏世五繼續對林志以及周圍那些聽不懂的勞工解釋仁字的含義。

    “那我爹爲什麼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林志聽後，思考了一陣，隨後對烏世五詢問道，“如果一個人講究仁，對別人仁慈，但他自己被欺負了，該怎麼辦？”林志繼續對烏世五詢問道，眼神中透着一絲清澈的光芒。

    “林志，我問你，如果你遇到一個快要死的人，伱救不救？”烏世五先是有些詫異林志能夠問出這麼一番話來，隨後對林志反問道。

    “那要看他是什麼人，如果他是一個好人，我會救，如果他是一個壞人，那還不如讓他直接死了的好，省的去禍害其他人……”林志想了一下，對烏世五回答道。

    “那好，我再問你，如果你的仁碰到壞人該怎麼辦？”烏世五滿意的看着林志，隨後繼續詢問道。

    “我會想辦法除掉他，防止他作惡！！”林志毫不猶豫的對烏世五回答道，臉上露出了堅毅之色。

    “那麼現在告訴我，什麼是仁？”烏世五目光咄咄的看着林志追問道，臉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我明白了，烏先生。”林志對烏世五拱手作弟子禮，“愛人之仁是仁，懲除奸惡，維護百姓，同樣是仁。”林志對烏世五堅定不移的回答道，青澀的臉龐上露出了堅毅，勇敢，甚至是智慧。

    “好好好……”烏世五聽後，對林志連說了三個好字，表情極爲高興，好似看到了未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一般……

    “大家繼續跟着我念……仁！！”

    “仁……”

    整個房間內，再次想起了一片不那麼整齊的念字聲，以及烏世五領讀的聲音。

    ………………………………………

    神州廣州府某村莊內，幾個坐着竹轎，衣着華麗的男子，從村口經過，引起了全村人的一片羨慕。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有沒有一點出息，成天就知道種地，就那麼幾畝山地，種到死，我也吃不上肉！！”一戶人家的窗戶內，面黃肌瘦的李張氏看着外面剛剛經過的轎子，以及轎子上的人，心中的羨慕之色情溢於言表，對着在屋內打掃的丈夫，氣不打一處來，四處數落丈夫的不是。

    “你什麼時候沒有吃過肉了，我前天不是到田裏抓了幾隻田雞，燉給你吃嗎？”李大頭放下手中的掃把，沒好氣的對自己的糟糠之妻李張氏回答道，在他看來，李張氏這就是胡攪蠻纏，家裏什麼情況，她又不是不知道，老孃前兩年去世，沒錢買棺材，辦喪事，還是村裏人湊錢辦的，這個情，李大頭一直記在心裏，一但攢了餘錢，就挨家挨戶去還，不敢有半點拖欠……

    只爲求一個心安！！

    但他的所作所爲，在李張氏眼中卻成了吃裏扒外，動不動就是，早年間，村裏來匪，是她公公報信，才逃過一劫，所以這些都是村裏人欠他們家的，沒找他們要剩下的，已經很給面子了……諸如此類還有很多，李大頭每次想到都哀嘆，他怎麼娶了這麼一個媳婦啊！！

    “好你個李大頭，虧你說的出口，田雞也是肉，你糊弄誰呢？”李張氏聽後，立馬勃然大怒，對李大頭大罵道，“我跟着你，一天日子都沒有過過，你看看我，都瘦成什麼樣了，要不是當初看你人還老實，我早嫁給趙財主了。”李張氏摸了摸自己銷售泛黃的臉龐，哭哭啼啼的對李大頭說道帶着哭腔的語氣中，充滿了不甘。

    “你嫁給趙財主，別開玩笑了，去了趙財主家，你也就是個小妾，趙財主都五房太太了……”李大頭此時正在氣頭上，直接對着李張氏一頓亂懟，罵完之後，胸口起伏不平，好似在發泄心中的怨氣一般。

    “好啊，好你個李大頭，現在開始瞧不上我了，當初追我的時候，怎麼不說這些。”李張氏聽到自己丈夫李大頭對自己說的這些話，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比你有錢，比你有出息，所以才把氣往我身上撒……你這個沒出息的男人。”李張氏看着李大頭繼續罵到，這次罵的更狠，就差沒有直接說，李大頭沒有別的男人有用了。

    “你……”李大頭被李張氏氣的說不出話來，“你，無理取鬧。”李大頭好半天，才從新組織語言對李張氏回罵道，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我無理取鬧？”李張氏聽到這話，彷彿聽到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一樣，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你要是有出息，就不會站在這裏，一個大男人，像女人一樣躲在家裏，有本事，你帶錢回來，你帶錢回來，老孃以後就服你！！”李張氏面露譏諷的看着李大頭說道，在他看來，李大頭是不可能弄到錢的，最後還是像原來一樣，乖乖的回家認錯。

    “好，你等着，老子這就把錢弄來。”李大頭看着妻子李張氏瞧不起他的表情，頓時火起上來了，撂下一句狠話，就匆匆的離開了家門。

    “哼，我看你有什麼本事。”李張氏站在門外，看着朝村內走去的李大頭，譏笑的喃喃自語道。

    而走出家門的李大頭，則快步的朝着村內走去，經過一戶又一戶，終於在一個氣派的庭院前停了下來，上書：姜府！！

    “唉唉唉，幹什麼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李大頭剛想進去，就被幾名家丁攔了下來，“這是姜老爺，姜大善人的家宅，你算什麼東西，也配進去。”家丁看着李大頭身上的補丁衣服，臉上露出了不屑之色，在家丁看來，像李大頭這樣的窮人，就不該出現在姜府門口，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家丁感到了晦氣。

    一股窮人的晦氣！！

    “我是李大頭，我曾經在姜老爺這做過一段時間長工，我有事找姜老爺。”李大頭急切的對家丁解釋道。

    “笑話，是個人就想見我們家老爺，那我們姜府不亂套了。”家丁聞言，對李大頭譏諷道，“趕緊滾，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家丁隨後將李大頭往外趕，嘴裏不斷的催促道。

    “唉……我真的有事要見姜老爺，真的有事。”李大頭一邊被家丁推搡，一邊對着院子內大喊道。

    “行了，放開他。”

    就下家丁準備將李大頭打一頓的時候，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羅管家……”

    幾名家丁見到背後的人後，立馬放開李大頭，恭敬的打着招呼。

    “你，你過來。”羅管家對一旁戰戰兢兢的李大頭招呼道。

    李大頭聞言，立即來到了羅管家的身邊，有些侷促的看着對方。

    “你真有急事？”羅管家看着李大頭質問道，眼神中露出警示，好似只要李大頭說假話，就會把他扔河裏一樣。

    “是是是，千真萬確，不敢有半句假話。”李大頭恭恭敬敬的對羅管家回答道，語氣中充滿了恭敬與害怕。

    “行吧，你跟我來。”羅管家看了李大頭一眼，隨後便帶着李大頭走進了姜府。

    雖然原來在姜府做過工，李大頭自問對於姜府的一切，還是很熟悉的，但是真的來的姜府，依舊爲姜府中的奢華，敢到震驚。

    一排排的房子，組成一個個的院子，院子內不斷有下人，丫鬟來來往往，據李大頭這一路走來，最起碼有不下一百多個下人和丫鬟在幹活。

    “養這些人，得花多少錢，吃多少糧食啊？？”李大頭暗自驚訝的想到。

    想是這麼想，但是腳步確一點也不慢，穿過幾個院子，終於來到了姜老爺做住的內院，也叫青園……取生機盎然之意。

    “你先在這裏等一下。”羅管家看着李大頭吩咐了一句，隨後便走進了春園。

    李大頭則在外面東看西看，尤其是看到那些婀娜多姿的丫鬟，心中對於姜老爺的羨慕，已經達到了極點，尤其是和自己家的那個黃臉婆一對比，更是天壤之別……

    “老爺在裏面等你，你可以進去了。”不一會，羅管家出來後，對李大頭囑咐道。

    “唉……”李大頭應了一聲，就跟着羅管家進了春園。

    走進春園，在一處房門前停了下來，羅管家隨後推門帶着李大頭進去。

    只見在裏面坐着一個滿臉橫肉，身後還有一個捏肩丫鬟的中年男子。

    “姜老爺……”李大頭見到男人後，恭敬的彎腰打着招呼，臉上露出誠懇之色。

    “聽說你有要事找我，什麼事啊？”姜老爺看着對面的李大頭，張口便是一嘴的金牙。

    “姜老爺，我前兩天聽人說，您要招入手去外洋，一個人出海，給三兩銀子，全家出海，給十兩銀子，是不是真的？”李大頭對姜老爺詢問起，他前兩天在村頭打探的消息，說去什麼，黴洲，這都發黴了，怎麼還能去，當時李大頭怎麼也想不明白。

    “怎麼，你也要去美洲？”姜老爺聽到這話，立馬來了興趣，“我和你說，現在正是好機會，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姜老爺看着李大頭就像看白花花的銀子一樣，不知不覺間，就連態度，都變的客氣起來。

    “不知道這個美洲在哪？”李大頭有些謹慎的詢問道，畢竟如果太遠，他此生恐怕沒有辦法回來了。

    “美洲？”當李大頭問起美洲的在哪裏，其實姜老爺也是一臉懵，畢竟他也只是給人辦事，拿提成罷了，怎麼可能真的知道美洲在哪，“這個美洲嘛，就在澳門旁邊，澳門你知道吧？”但是當姜老爺看到李大頭期待而又忐忑的目光，隨後便撒了一個慌。

    “我知道，我知道。”對於澳門，李大頭還是瞭解的，鎮上原來就有人跑到澳門給洋人做工，發了大財（當然，大部分都是埋骨他鄉）。

    “既然知道，那就不要猶豫了，趕緊簽字畫押，拿錢就是。”姜老爺不給李大頭繼續問下去的機會，立馬讓人拿來了一份協議，以及旁邊的一個印泥，而在印泥旁邊，還有一個明晃晃，銀閃閃的銀錠，足有十兩重。

    “來，快籤，還等什麼，簽了，這十兩銀子，就是你的了。”姜老爺看着還在猶豫的李大頭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怎麼，還要我親自拿給你不成……”看着還在猶猶豫豫的李大頭，姜老爺加大的說話的力度，用嚴肅的語氣對李大頭說道。

    “唉……”李大頭嘆了口氣，將大拇指按在紅色的印泥上，隨後在剛剛起草好的協議上，重重的按上去，按完之後，整個人都空虛了，直到看到面前銀閃閃的銀錠，才鬆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