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條約上

    夏威夷王國，簡陋的碼頭上，站着一羣身着貼身改良儒服的外鄉人，這些人的相貌以及膚色要比當地土著要白……五官也更加柔和。

    當然，最讓碼頭上的夏威夷土著害怕的就是那些站在隊伍身後，手持火槍，身着胸甲的火槍手。

    爲了讓這次出行，更加能夠顯示劉家堡的強大，劉鵬特意從騎兵的胸甲中改制出了一批適合步兵作戰的胸甲，讓那些隨行護送移民隊伍的護衛隊士兵穿在身上……

    即是爲了防護，也是爲了美觀，更是爲了在沿途國家面前，展示劉家堡的強大，好讓他們對劉家堡產生敬畏之心，畢竟畏威而不懷德的國家，實在太多了，尤其是那些小國。

    一但看到劉家堡只有文，只有善的一面，而沒有武和暴的一面，他們很容易鋌而走險，劫持移民船隊，這在出發之前，就被劉鵬考慮過了，所以必要的武力威懾，就成了必然，這也是爲什麼劉鵬一邊準備外交禮物，一邊又與哈林對船隊合作，並且派遣護衛隊的原因。

    一切，都是爲了威懾！！

    仁義在劉鵬的字眼中，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但是暴力，永遠存在，他就存在人類社會的底層邏輯裏面，所有秩序的達成的背後，一定是以暴力爲基礎的底層建築，國家如此，個人之間也是如此……

    權利也不過是暴力的具象化罷了。

    “萬大人，你認爲這個夏威夷王國怎麼樣？”站在碼頭上，胡均定看着那些面對他們，而偷偷摸摸觀看的土著，沒有任何的不適，反而扭過頭對一旁同樣站在隊伍中的萬方詢問起他對這個地方的看法。

    “民風有上古之風……”萬方看着那些赤裸着上半身，臉上塗的五顏六色的土著百姓，笑着對胡均定回答道，“但是相比於一般的土著，他們卻又不太一樣……”萬方指着那座由當地滯留的白人修建的基督教教堂，對胡均定繼續回答道。

    “嗯……”胡均定聞言，對萬方點了點頭，“也不知道那些土著好不好打交道，要是咱們說了半天，勸了半天，還是不同意，那咱們可就只能迫不得已了……”胡均定即是對萬方說，也是對自己未來可能的做法，找了一個看起來還算文明的藉口。

    “同意怎麼樣，不同意又怎麼樣，他們都沒有選擇的餘地。”萬方看着眼前這些偷偷望着他們的夏威夷土著，有些不屑的回答道，在他看來，他們沒有直接用武力逼迫，已經非常不錯了，“當今世界虎豹橫行，若是不想被他國所吞，所欺，自己就得成爲老虎，成爲獅子……”萬方繼續對胡均定說道，在他看來，如今的世界，是一個只有強權，沒有公理的世界，強權就是武力，而武力往往能夠代表一切。

    一句話，尊嚴只在劍鋒之上，公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

    這是劉鵬在洛杉磯市政會議上，多次提到的一句話。

    有人認爲太過粗暴，但大多數人，還是認可的，畢竟劉家堡目前掌握的洛杉磯和加利福尼亞是怎麼來的，他們一清二楚。

    說白了，不就是用比墨西哥人更強大的暴力奪來的嗎！！

    所以自那以後，整個劉家堡內部，都縈繞着激進的氛圍，有人說要拿下靠近加利福尼亞的內華達地區，甚至拿下半個墨西哥，之所以不是全部，還是因爲劉家堡目前的實力，根本沒有辦法佔領，以及吞併整個墨西哥，哪怕是再激進的人，也只敢提出半個，不敢提出全部。

    至於說內華達那一塊，不是說劉家堡不想要，而是以目前的實力，能夠穩定加利福尼亞的統治，已經實屬不易，如果再拿下荒無人煙的內華達地區，直接和美國接壤，在劉鵬看來去，並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劉鵬多次和那些激進派講過的一句話：

    “要想吃的多，重點不是能不能吃，而是吃了能否消化！！”

    就在胡均定和萬方帶着護衛隊，正在夏威夷王國簡易的碼頭上等候的時候，一隊衣着鮮豔的士兵，扛着被畫的花花綠綠，上面有土著圖騰的火槍，護衛着幾名衣着華麗的大人物，朝碼頭上走來……

    人羣中，有一個戴着仿製歐式黃金王冠的中年土著男子，在一個白人男子的帶領下，走路的步伐看起來比周圍的那些人更加的端莊，也更加像一個貴族。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瓦西里的指引下做的，如果沒有瓦西里這個地道的，見過貴族的英國人，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沒準早就露餡了，畢竟什麼是貴族，什麼是衣着儀態的講究，整個夏威夷王國，也是近些年才知道的，原來很多習俗和那些太平洋土著國家，沒有任何差別。

    嗚……嗚……

    甚至在走過來的時候，還有土著樂隊拿着古老的樂器伴奏，這些都是瓦西里當了幕僚之後，給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出的主意，卡美哈美哈本人也非常高興，認爲只有這樣，才能夠展示他國王的威儀……

    如果不是僅有的一匹還算高大的歐洲馬前段時間死了，卡美哈美哈三世非得騎馬過來不可，本來島上還是有一些，歐洲商船留下的馬匹，但因爲種族數量太少，近親繁殖嚴重，所以出現了體型衰退，一代不如一代。

    “尊敬的客人，你們好……”剛一進面，卡美哈美哈三世就用流利的英語對胡均定和萬方兩人打着招呼，“遠方的客人，歡迎你們來到夏威夷王國……”卡美哈美哈三世牢記瓦西里剛剛在路上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胡均定和萬方兩人說了出來，說完後，還不着痕跡的看了看兩人身後，穿戴整齊胸甲的護衛隊，同時在心裏將眼前的這些外國士兵和自己王國最精銳的王宮護衛隊，拿出來對比。

    哪怕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有心偏袒王宮護衛隊，但也不得不承認，兩支軍隊之間的差距的，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不是一個故步自封，坐井觀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國國王，他經常和瓦西里討論外面的世界，所以他對眼前令行禁止，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且手持火槍，標準站姿的外國士兵，十分羨慕，甚至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這次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依然和原來一樣皆大歡喜，那他回去之後，一定要把王宮護衛隊訓練成這樣的強軍，只有這樣，他的王位，卡美哈美哈家族的王位，才能夠得到最大的保障。

    “國王陛下您好……”胡均定莊周的對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打着招呼，雖然對方是國王，但是胡均定沒有向對方行任何禮節，畢竟對方只是一個小國國王，想讓他行禮，做夢去吧！！

    “國王陛下您好……”萬方跟在胡均定身後，對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打着招呼，態度也是和胡均定一樣，不卑不亢，也有任何傲慢，完全就是一個朋友之間的普通交流。

    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看着對面兩人的態度，心中嘆息了一聲，不管他再怎麼不高興，對方畢竟是帶着那麼多架着火炮的大船來的。

    “不知道各位來我們夏威夷王國有什麼事？”就在這個時候，瓦西里開口對胡均定與萬方詢問道，語氣很是平淡，但是卻有一股質疑的味道，“如果是交易的話，我們可以與遠道而來的朋友交易，但是如果是其他東西的話，請原諒我們，不能答應。”瓦西里眼神堅定的看着兩人說道，其實在看到碼頭上的胡均定以及萬方兩人後，瓦西里就意識到對方不是歐洲人，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後又提高了警惕。

    不是歐洲人，那就意味着歐洲的規矩很難束縛這些異教徒，這也是瓦西里主動站出來的原因。

    畢竟要是再讓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繼續說下去，沒準就露餡了。

    “我們即是來貿易的，也是爲了和貴國做一個交易。”胡均定看着眼前這個一口英國口音的白人，心裏已經在猜測對方的身份，但是表面上，依舊用平和的語氣回答道。

    “貿易，交易？？”瓦西里聽後，疑惑的看了看眼前這些人，尤其是剛剛回答他的胡均定，從剛剛的站位中，他看出來了，眼前這些人，都是以這個黃種男人爲主。

    “伱們想要什麼貿易？”瓦西里在卡美哈美哈三世的耳邊耳語了一遍，隨後便皺着眉頭詢問道。

    “貿易嘛，無非就是那些商品上的交易。”胡均定看着一臉警惕的瓦西里，笑着回答道，“但是我們和原來的那些歐洲商人不一樣，我們可以和貴國達成長期的交易，這對我們兩方都有好處。”胡均定繼續對瓦西里回答道，看着對面那些土著，以及那個衣着華麗，但是虛有其表的土著國王，眼神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長期貿易？？”瓦西里聽後，立馬警覺了起來，要知道在這個時期，所謂的貿易，要麼就是你有東西，我沒有，要麼就是互補，但是夏威夷王國有什麼呢，除了自然風光和一些農田，熱帶水果，什麼都沒有，或者就是一些開採出來的金銀，但也沒有那麼多，現在突然來了一幫外國人，突然要來和夏威夷王國開展長期貿易，由不得瓦西里不擔憂。

    沒準貿易的背後，就是殖民，身爲全世界最大殖民帝國的國民，瓦西里實在太瞭解這裏面的貓膩了。

    但是當瓦西里將這個消息告訴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後，他整個人都高興了起來，因爲對於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或者說整個夏威夷王國來說，和外界接觸，或者說構建穩定的貿易通道，以及文化交流，是幾代國王都在努力的事情……

    但是來到夏威夷大外國商船是那麼少，甚至幾年才能夠看到一艘，而且來了之後，基本也就匆匆走了，只留下一些自願留在當地的白人水手，以及類似瓦西里這樣被愛情衝昏頭腦的人。

    “那什麼是交易？”瓦西里在得到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的囑咐後，雖然有些不同意，但是依然對胡均定詢問道。

    “我們要想長期交易，當然需要一個交易地點，而且我們的人也得有個落腳之地……胡均定看了一眼瓦西里，以及正在高興過程中的土著國王，心裏笑了一下，隨後解釋道，“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一是爲了與貴國達成長期的貿易關係，第二，就是在貴國那麼多島嶼中，獲得一個可以長期居住的島嶼，當然，我們可以用錢來購買，貴國只要開價就行……”胡均定圖窮匕見的對那些夏威夷王國土著高層，說出了他們這些人的真實目的。

    “什麼？”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還沒有反應過來，瓦西里聽完後，直接臉色一變，“你們是想殖民夏威夷王國嗎？”瓦西里直接對質問胡均定以及萬方兩人，因爲情緒激動，喊的很大聲，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就連對胡均定等人報有希望的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都變了臉色，在他的示意下，身後所有的王宮護衛隊士兵，都握緊了手中的火槍，只要一聲令下，他們一定會將這些外國人，打成篩子。

    當然，他們的舉動，在胡均定和萬方身後的護衛隊士兵看來，實在太過幼稚，就那幫土著的站姿，以及忐忑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們。

    他們的槍不可能有護衛隊快，真打起來，護衛隊士兵有十足的把握，先對方一步開槍。

    “這位先生，你爲什麼要對我們有這麼大的惡意，難道我們到這裏來，只是爲了殖民嗎？”胡均定看了一眼場上緊張的情況，隨後依然用和善的表情對瓦西里說道，“先生，如果我們是爲了殖民，就不會站在這裏和你們談了，而是用大炮了。”胡均定說完之後，指了指身後那十幾艘商船上面，已經被褪去炮衣的火炮，表情雖然依舊和善，但是在這和善的外表下，是赤裸裸的威脅。

    當然，在身後的萬方看來，胡大人還是有些謹慎了，如果是他，這個時候，二話不說，直接回去，回到船上後，馬上開炮，滅了這個所謂的夏威夷王國，將剛剛那個大聲講話的白人，直接吊死！！

    沒錯，在萬方看來，強者對弱者客氣，本來就是一種美德，如果弱者不識相，那麼就不要怪強者下手太狠了。

    “說實話，如果我們來，只是爲了在這裏浪費時間的話……”胡均定看到眼前這些土著王國的高層，尤其是瓦西里和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臉色大變的時候，心裏頓時有了底氣，“那麼，我們還是以大炮說話吧！！”說完這句話後，胡均定二話不說，直接掉頭回去，身後的護衛隊士兵也將槍高高擡起，防止對方偷襲。

    “瓦西里，怎麼辦，怎麼辦……”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被胡均定嚇的腿都要軟了，環視四周，立即將希望寄託於自己的幕僚瓦西里身上，畢竟這裏只有他最有見識，也有一定的外交經驗，原來那些過往商船的事情，都是瓦西里這個英國人，幫忙解決的，所以現在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也只能祈禱瓦西里能夠拯救整個夏威夷王國了……

    “這位先生，我們可以再談的……”瓦西里看着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可憐又無助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放下自己對的面子，對前面的胡均定喊道。

    胡均定聽到後，不僅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了腳步。

    “我們，我們可以同意拿出一個島……”瓦西里咬了咬牙，隨後對已經快要登船的胡均定等人喊道。

    這個時候，胡均定才停下了腳步，雖然嘴角止不住的笑容，但是胡均定依舊壓抑住心裏的歡喜，緩緩的轉過了身，看着對面一臉焦急的瓦西里，以及卡美哈美哈國王，還有那些夏威夷王國的大臣們。

    “我們可以談……”瓦西里走過來之前，先是和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商量了一遍，對於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來說，他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對於瓦西里說的任何話，他都點頭答應，只希望快點解決現在這樣使整個夏威夷王國陷入危險的事情。

    “可以……”胡均定和萬方對視一眼，兩人都能看出對方眼中的歡喜與得意，隨後萬方替胡均定開口，將瓦西里剛剛說的話，答應了下來。

    瓦西里和卡美哈美哈三世國王，以及那些稍微聽懂一點英文的大臣們，才鬆了一口氣。

    畢竟剛纔的情況，差一點就要把他們嚇死了。

    王宮內……

    在一張仿造歐式風格的檀木桌上，胡均定以及陪同的萬方，正臨危正座在椅子上，等待和對方談判。

    胡均定摸了摸桌上的紫檀木頭做的桌子，眼神中閃爍着精光，突然之間臉色堅定了起來，好似心裏已經打定了某種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