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雲州大考】

    養心殿內，乾隆皇帝一邊看着半面金鎖，一邊想着奶孃所留的遺言，心裏亂得不得了。

    奶孃所言若是真的，他不是滿人而是漢人，這就會動搖他的皇位，讓他的統治失去正當性。

    到時候，那些亂臣賊子都將以此爲由來反對他。就算他能夠一一鎮壓，都不知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更不知要砍掉多少顆腦袋。

    康熙年間，假借【朱三太子】之名起兵造反的，就多達十起之多。每次平叛都要動用數百萬兩白銀，殺人盈野，屍骸遍地，流血漂櫓，方纔能暫時平息。

    乾隆皇帝知道，假如自己是漢人，那對社稷的危害，將絕不亞於【朱三太子】。必定動搖社稷，禍亂朝綱。

    因此，他不敢輕易採信奶孃的話。

    可是他也知道，奶孃從小將他撫養大，對他可以說是關愛有加，感情至深。在他想來，奶孃是不會騙他的。

    他極有可能是漢人，而他的親生母親，此刻正流落民間。或許正在吃苦、受累、忍飢、捱餓、備受欺凌。

    人心畢竟是肉長的。母子連心，想到此處，乾隆皇帝也不禁憂心忡忡，五臟俱焚，恨不能肋生雙翅，一下飛到雲州府去查個究竟。

    ……

    “來人，宣紀曉嵐入宮~”乾隆隨即吩咐道。

    “啓稟皇上，紀大人已到雲州府巡察鄉試去了。”身邊的太監順喜立刻回道。

    乾隆一聽，大爲失落。

    身邊沒了紀曉嵐，遇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真是令人心涼。

    正在這時，就聽門外太監喊道，“太后駕到！”

    乾隆連忙起身迎接，就見太后在宮女、太監的陪同之下，走進了大殿之中。

    “聽說奶孃中毒身亡？”太后一臉哀慼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小心應對。既要爲奶孃伸冤，也要穩住後宮，不要搞至滿城風雨。”

    “是，皇額娘，兒皇都曉得。”乾隆點了點頭。

    後宮連着前朝，一旦後宮不穩，傳揚出去，前朝乃至民間都會沸反盈天，惹出不知多少風波。

    所以奶孃一案既要查，又不能大張旗鼓、大肆張揚，尺度一定要拿捏得準。

    “嗯，奶孃臨死之前，可留下什麼遺言？”太后又問道，“奶孃從小把你撫養大，一生辛勞，若她有什麼遺願，皇兒可幫她完成。”

    乾隆心中一動，試探着說道，“皇額娘，奶孃想讓我去找一個人……白娘子~”

    太后一聽，臉現訝異之色。

    “皇額娘聽過這個名字？”乾隆一見，連忙追問道。

    “哀家沒聽過，不認識。”太后神色略顯慌張的否認道。

    乾隆一見，心中更加起疑，下決心要去雲州府，查個究竟。

    ……

    項南一路勞頓，終於來到雲州，並受到當地知府吳醉的熱情款待。

    美食、美酒，就連身邊伺候的丫鬟，都是伶俐俊俏，顏值不遜於那些網紅美女。

    八月初八，雲州府鄉試第一場。

    項南與吳醉，以及當地諸多官員，一起坐在貢院高臺之上，居高臨下，監督官兵們的搜檢。

    高臺之下，雲州府考生排成一列，接受官兵們的搜查。

    明清科舉，爲了防止作弊，制度制定的非常嚴格，片紙隻字皆不得帶入考場。如有違者，不僅取消考試資格，更要戴枷示衆，以示懲戒。

    不過因爲一旦考中，就能成爲舉人，從此不納稅、不徭役，還可以出仕爲官。更有小農、小商舉家歸附，藉以逃避納稅、勞役。可以說是，鯉魚躍龍門，身價百倍。

    就像範進中舉之後，不僅他的岳丈對他恭恭敬敬，就連當地的鄉紳都主動拜見，送上房子、銀子。

    面對的誘或如此之大，因此不少人甘冒其險，還是想要作弊。

    紀曉嵐是科甲正途出身，對科舉舞弊知之甚詳。項南繼承了他的記憶，自然也對此事瞭如指掌。

    因此他看這些考生，洞如觀火，明察秋毫，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不是想要作弊。

    ……

    當下，他就看到了一名考生。

    那名考生面色不自然，眼睛還總往上瞟，似乎頭頂有神仙一般。

    項南笑了笑，隨後敲了敲自己的官帽。

    知府吳醉立刻心領神會，“摘下他的帽子~”

    官兵聽令摘下他的帽子，果然在裏面發現一打小抄。

    “把他拉下去！”吳醉當即臉色一沉，厲聲喝道。

    當下就有兩名官兵上前，抹肩頭攏二臂，將這名考生押了下去。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大人饒命！”他嚇得連連求饒道，淒厲的慘叫聲把其他考生嚇得都面如土色。

    “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吳醉笑着拍馬屁道。

    “嗐，連作弊的手法都不肯翻新，實在是令人失望。”項南裝X的道。

    ……

    因爲檢出了夾帶的人，所以接下來的搜檢，比剛纔就要嚴格得多。

    不僅帽子都被取了下來，連衣服都被解開搜查，果然這樣一來，又有不少考生落馬。

    那些考生有在肚子上打小抄的，有把小抄藏在鞋子裏的，有把小抄藏在髮辮裏的……總之是五花八門，令人大開眼界。

    項南開始還看得津津有味，不過看着看着，他就看到了排在隊伍中的杜小月。

    她雖然穿得是一身男裝，但是項南還是一眼把她認了出來。

    一來，杜小月齒白脣紅，顏值極高，在人羣中站着，就如鶴立雞羣一般；二來，杜小月身懷武功，精神抖擻，比這些文弱書生也更有氣質；三來，項南畢竟看過劇集，見過杜小月男裝的模樣，所以並未被她騙過。

    見杜小月也快要被搜檢了，項南擔心出事，便笑着向吳醉道，“吳知府，不好意思，我去後面方便一下。”

    “紀大人，請、請！”吳醉連忙陪笑道，隨後吩咐兩名跟班，“趕緊跟去伺候。”

    ……

    項南走後，雲州府衆官員都齊齊的鬆了一口氣。

    他身爲提督學政，皇帝欽差，今天來巡察雲州鄉試，結果查出這麼多意圖作弊的考生。

    一旦上報，雲州當地的官員都有脫不了的責任。

    一個學風不正，就足以讓大家的頂子換顏色。

    所以他走，對大夥兒來說，真的是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