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1【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我來給你送點生活用品。”項南解釋道，“爺爺的身體還好，撐得住，你不用太擔心。”

    “那就好。”秦大志點點頭，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兒子，爸沒給你樹立好榜樣，以後別跟爸學。”

    “我知道了。”項南點點頭。

    “爸以後也不能盡孝了，你好好照顧自己跟爺爺。”秦大志又囑咐道，“你腦子比爸好，學習成績也好，好好上學吧，將來比爸有出息。”

    “我會的。”項南又道。

    “以後進了社會，一定要擦亮眼睛看人，如果要交朋友，只交最真誠的人。別跟爸一樣，識人不清，走上了犯罪道路。”秦大志又囑咐道。

    他剛開始的時候也沒那麼壞，但是誤交損友，跟着吃喝玩樂、打架鬥毆、小偷小摸，最後越來越厲害，發展到了持槍搶劫殺人。

    如今，他也是不堪回首。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現在什麼都晚了。

    “我會記得的。”項南點頭道。

    “兒子，以後就剩你自己了，獨木難支，受了委屈也得忍着，不要重蹈我的覆轍。”秦大志又囑咐道，“和爲貴，忍爲高。”

    他當初就是因爲一點小事，年輕氣盛，把站長給打了，才被單位開除。沒了正經工作，失去穩定收入，他才走上犯罪的道路。

    其實現在想想，當初那點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他完全就是被自己的一時衝動給害了。要不怎麼說，衝動是魔鬼呢。

    “我知道了，爸。”項南又道。

    “家裏也不要給我請律師，行刑那天你也不要來了，我不想讓你看着我死。”秦大志又道，“我會把遺體捐贈出去，你們也不用幫我置辦墓地，準備喪禮，也沒人會來參加的。”

    “我記得了，爸。”項南點頭道。

    “兒子，爸對不起你。這麼多年了，沒好好照顧你，卻害你被爸連累了。”秦大志又道，“以後你的路註定難走，但你一定要好好走，千萬不要學爸。”

    “我不會的。”項南擺手道。

    “那就好，你回去吧。”秦大志點頭道，

    “爸，你還有什麼想要的麼，我再給你送來。”項南問道。

    “我還有什麼需要的，我什麼都不要了，你以後也不要再來了。”秦大志苦笑一聲，“兒子，你跟爺爺好好活着，早早把我忘了吧。”

    “爸，保重。”項南向他鞠了一躬道。

    秦大志最後看了兒子一眼，隨後起身走出了會客室，出門的那一刻他已淚流滿面。

    ……

    項南騎車回到家裏，就見家裏正有幾位警員，在居委會的帶領下，正在家中裏裏外外的搜查。

    秦百順默默地坐在一旁，一臉的懊喪之氣。

    他早知道自己這兒子不正幹，錢的來路不正，所以他帶回來的錢，他一直都沒花，全都存着呢，現在正好全部收走。

    只是被人抄家，這事說起來是真丟人啊。他秦百順一輩子行的端，坐得正，沒幹過什麼虧心事，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兒子，丟人現世，有辱門風，真是氣死他了。

    “爺爺，你別生氣。”項南見狀，走過去抓住老爺子的手，一邊幫他輸送真氣，穩定他的氣血，一邊勸慰道。

    “唉，丟人吶，我秦百順上輩子缺了什麼德，才會生出這樣的兒子，簡直快氣死我了。”秦百順長嘆氣道。

    “爺，不怪你，你別生氣了。”項南勸道，“是我爸自己不好，沒有往好路上走。我絕對不會像他那樣，你消消氣，未來的路還長着呢，你還得看着我有出息呢。”

    “秦理，爺爺要不是有你，爺爺現在就跳樓，免得留在世上丟人。”秦百順看着孫子道。

    “我知道，你看我了，看我了，別生氣、別生氣。”項南連聲勸道。

    ……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中午，項南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小區的人看到他，都開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了。

    偏偏項南的耳朵最靈，他們說話的聲音再小，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就是秦大志的兒子吧？”

    “沒錯，他就是秦大志的兒子。”

    “他爸可真行啊，聽說是搶劫殺人，殺了好幾個呢。”

    “機牀廠那件案子，聽說就是他爸幹得，今天警察都去他家抄家了。”

    “哎呀，聽說這孩子挺好的，學習也很不錯，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爸呢。”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看着吧，這孩子未必學得了好啊。”

    “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子，看着吧，這孩子一準兒跟他爹一樣。”

    他們議論紛紛道，好在項南意志堅硬如鐵，別說些許閒話，就是生死他都可以無視，因此完全不在意大家的看法，買完菜之後就回家了。

    中午飯也是項南做得，酸菜白肉、燜米飯，有葷有素，“爺爺，吃飯了。”

    秦百順點點頭，“秦理，你剛出去買菜的時候，沒什麼事吧？”

    “沒事的，爺爺，不過就是些閒言碎語，我就當沒聽見。”項南擺擺手道，些許閒言碎語，根本奈何不了他。

    “唉，爺爺知道，苦了你了。”秦百順嘆了口氣道。

    秦大志殺了那麼多人，幹了那麼多壞事，肯定會臭名遠播，連他們這些家人都跟着受牽累，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冷嘲熱諷。

    他一個老頭子都覺得丟臉，更不要說孫子還是個孩子了。那麼大的輿論壓力，他怎麼能撐得住呢。

    “爺爺，只要有你在，我一點都不苦。”項南勸道，“我爸爸雖然沒給我做出好榜樣，但我還有爺爺你呢，我會跟爺爺你好好學的。”

    “好孫子。”秦百順聽他這麼說，倍感老懷暢慰。

    ……

    晚上時候，王頔回家，知道消息後，也來探望項南。

    “秦理，你沒事吧？”他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我早有心理準備，而且也早就習慣了。”項南擺擺手道。

    “有什麼事你就跟我說，別悶在心裏。”王頔又道，“你放心，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始終都站在你這邊。”

    “我知道了，謝謝你了，王頔。”項南點點頭，“放心吧，我沒事。”

    “那就好。”王頔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