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獵殺進行時

    院落外，正值月已西落，天光未出之際

    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

    就如同唐納德現在滿布恐懼的內心，黑暗如同死神的帷幕將其緊緊籠罩。

    “呼，呼呼……”

    壓抑的喘息在耳邊響起，唐納德有些分不清是手下的還是自己的，但他現在沒有任何探究的想法，甚至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溼潤滑膩的觸感不斷在臉頰滑動，如同一隻沾滿粘液的觸手從額頭撫向眉骨、眼窩、脣角……

    甜腥味陸續從舌尖爬進心底，唐納德知道那不是什麼觸手，而是混雜着血液的腦漿，不久前這些還在一名掠奪者的腦子裏安穩的放着。

    直到一隻箭矢將其整個腦袋打碎，這才塗了唐納德滿臉。

    見鬼，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除了重型狙擊槍以外，弓箭也能轟爆一個人的腦袋。

    鮮血開始鑽進了眼睛，陣陣酸澀感不斷從眼部傳來，可唐納德仍睜大雙眼四下掃視着，哪怕四周觸目可及的都是最深沉的黑暗。

    十分鐘前形勢還一片大好，他正帶着手下向那個弓箭手和X-24所在的房間狂轟亂炸。

    X-24能不能活下去他並不在乎，反正左右只是個試驗品，哪怕報廢了也可以重新製作一個，但那個弓箭手必須死。

    右臂不時傳來的幻痛，讓他的恨意如野草般日益瘋長。

    爆炸的火光讓他無比興奮，他不信在這樣的火力覆蓋下，那個該死的變種人還能活下去。

    可隨着一輛皮卡的甩尾，一切局勢都改變了，他們從掠奪者變成了獵物。

    當唐納德等人從皮卡的衝撞中緩過勁後，噩夢就降臨了。

    兩隻箭矢悄無聲息的出現，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兩名掠奪者就再度躺回了地面，並且再無爬起來的機會了。

    唐納德很完整的目睹了箭矢刺入顱骨，然後腦袋整個爆開的全過程，當時那顆腦袋離他只有20釐米。

    慌亂中，沒人注意意箭矢從何處飛來，只是向前方胡亂掃射着。

    直到兩隻箭矢又悄然出現，這次打滅了院落裏的兩盞路燈，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來，籠罩了整個院落，衆人這才強行鎮定下來。

    可接下來才是噩夢的開始，一場黑暗中的屠殺開始了。

    一隻只箭矢從黑暗各處飛出，就像是死神收割生命的鐮刀，靜謐，無聲，但致命。

    一個個掠奪者在黑暗中倒下，被貫穿咽喉，眼窩，眉心。

    沒有腳步，沒有聲息，他們甚至不知道敵人在哪個方向，恐懼彷彿化成了毒蛇，將他們的心臟牢牢攥住。

    射擊沒用，逃跑沒用，他們被一片黑暗包裹，只知道開槍會死，發聲會死，火光和聲響是黑暗中最好的信標。

    短短幾分鐘，整個隊伍就只剩下了唐納德和一名手下苟活着，他們躲在那輛皮卡的車尾，但依然沒有絲毫放鬆，甚至連喘息都顯得小心翼翼。

    唐納德左右張望着，可周圍除了黑暗別無他物。

    咻！

    一道細微的破空聲傳來，唐納德瞳孔一縮，隨即臉上又傳來溫熱溼滑的觸感。

    他僵硬的轉頭，最後一名手下也被箭矢從頸部側面穿透，現在整支箭矢還橫插在他脖子上，箭尾隨着身體的抽搐而上下擺動着，像一條惡毒的蛇。

    手下還未死去，囁嚅的想說些什麼，卻無力開口，只有血色的泡沫不斷從口中溢出。

    看着手下逐漸灰暗的眸子，唐納德突兀的平靜了下來，沉寂了片刻，他猛然起身，手中的突擊步槍向四面瘋狂掃射。

    槍口的火舌向周圍喧囂的吼叫着，在黑夜中無比刺眼。

    “該死的變種人，給我……”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輕響，箭矢已經從唐納德口部射入，直穿後腦。

    隨着身體重重倒地，院內重新恢復了寂靜。

    【你殺死了掠奪者頭領唐納德·皮爾斯。】

    【唐納德·皮爾斯爲劇情關鍵角色，獲得世界之源6.3%，現共獲得世界之源6.3%。】

    徐嶽平靜的從黑暗中走出，隱蔽性是弓箭遠勝槍支的優勢，加上他智力提升帶來的超常感知，這才完成了一次黑暗中優雅的屠殺。

    將嘯雲弓重新收起，徐嶽先將屍體上懸浮的綠色寶箱收起，唐納德個體實力算不上多出衆，但所領導的掠奪者組織能量很大，這才爆出了這綠色的寶箱。

    將寶箱收入儲蓄空間後，徐嶽也沒直接離開，而是在唐納德屍體上大致翻找了一下。

    十幾秒後，看着手中的綠色藥劑，徐嶽眉角微挑，果然摸屍是個好習慣，得繼續保持。

    收好藥劑，徐嶽看向遠處卡車的方向，那裏還有最後一個麻煩。

    正準備動身，後方傳來一陣腳步聲。

    來者是從房間裏出來的羅根，看的出來他現在很憤怒，雙目猩紅，身體正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見羅根的狀態，徐嶽也大致猜到了原因。

    “以教授的能力，怎麼會……”

    以教授的心靈能力，在他攔住X-24後，他不覺得那羣掠奪者能對教授造成多大傷害，哪怕是X-24，也不過因爲是羅根克隆體的緣故，才能偷襲得手。

    羅根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是一個由程序控制的小型機器人。”

    徐嶽沒再說話，他本身就不怎麼擅長安慰，更何況現在的羅根基本已經失去了一切，語言有時候過於蒼白。

    氣氛沉悶了片刻，羅根再度開口道：

    “查爾斯還沒死，但時間不多了，我想帶他去醫院，但他不願意。”

    “他早就不想活了，從親手殺死X戰警後，每一次清醒的時候他都在求死，是我強行留住了他。”

    羅根聲音很輕，但徐嶽聽的很清楚。

    “呵！或許我早該讓他解脫，我只是看過過太多死亡了，但每次只有我活了下來……”

    羅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什麼，嘴角泛起一絲苦澀，接着又繼續說道：“曾經斯科特說，不是誰的傷口癒合速度都和我一樣快。”

    “但我現在好像快失去自愈能力了……”

    羅根邊說邊把玩着手裏的一顆艾德曼金屬子彈，那是他給自己留的最後一顆。

    現在的他身體上滿是無法癒合的傷口，但這遠遠比不上他內心的鮮血淋漓。

    他語氣很平靜，彷彿只是尋常閒聊，但徐嶽卻不知如何開口。

    “查爾斯最後想見見你，薪火。”

    羅根看着徐嶽的目光有些複雜，他已經從查爾斯那裏知道了徐嶽的能力。

    “好。”

    徐嶽答應完，向羅根指了指遠處卡車的方向。

    “那裏有輛卡車，不出預料的話，這次抓捕行動的計劃者就在那裏，你應該很樂意去解決。”

    “……當然！”羅根咬着牙齒，目露兇光。

    徐嶽隨即轉身向房間走去，路過客廳時，角落裏X-24已經被鐵鏈捆住，這應該是羅根做的，現在X-24的腿部基本只剩下了骨骼，斷面處血肉模糊，隱約可見一條條肉芽糾纏扭動，看上去格外滲人。

    不過這對徐嶽來說稀鬆平常，雖然任務目標就在眼前，但他並不着急，這個世界的收穫可不止於此。

    走上樓梯，徐嶽來到了教授的房間，門口滿是凌亂，入目即是一具倒伏在地的屍體，死狀慘烈，四周鋪灑着破碎的機械零件。

    這名掠奪者趁着徐嶽和X-24戰鬥之際，從後院翻牆來到了教授的房間，在被教授控制後，利用身上的機器人成功給教授來了一槍，然後就被暴怒的勞拉幾乎撕成碎片。

    這是脫離原著的額外安排，哪怕徐嶽已經很努力的維持劇情，但他的存在還是帶來了很多變數，比如讓萊斯博士等人更加謹慎。

    跨過屍首，教授依然躺在那張大牀上，只是現在大牀上已經滿是鮮血，勞拉在一旁努力的壓着教授腹部，但鮮血還是不斷從指縫滲出。

    教授面色慘白，正低聲和勞拉說着什麼，看到徐嶽進門後，他衝着徐嶽展顏一笑，看上去全無瀕死的惶恐，反而很是輕鬆。

    “薪火，你來了。”

    “抱歉，教授。”

    徐嶽沒說爲什麼道歉，但教授能明白緣由，他拍了拍勞拉沾滿鮮血的小手，目光慈祥。

    “外面的都解決了嗎？”

    “解決了，勞拉接下來的旅途不會再有阻礙了。”徐嶽說的很肯定。

    “那就好，那就好……”

    “有孩子，變種人就有新的未來。”

    教授的語氣滿懷希冀，勞拉卻把傷口按的更緊了。

    “薪火，殺了我吧。”

    教授說的很平淡，就好像是尋常的問候，語調中還帶着幾分笑意。

    “……好。”

    “記住，是你駕馭力量，最後，幫幫羅根，這一路麻煩你了。”

    “您放心。”

    “一路走好。”

    片刻後，洶涌澎湃的饗火直衝天際，幾乎把整個二樓填滿。

    【你殺死了四級變種人X教授，查爾斯·弗朗西斯·澤維爾。】

    【X教授爲當前世界關鍵人物，獲得世界之源12.8%，現共獲得世界之源19.1%。】

    【你獲得寶箱（藍色）】

    看着眼前的沸騰的饗火，徐嶽咽了咽口水，他感覺自己可能會涼在這饗火上。

    吸收前，徐嶽看向一旁有些無措的勞拉。

    “勞拉，告訴羅根，別殺了樓下那個克隆體，我有大用。”

    隨後漫天的饗火開始回縮，將徐嶽席捲，他彷彿再次感受到了那山崩海嘯般的精神震懾，然後就再無知覺。

    “那是……什麼？”

    樓下，剛脫離牢籠的卡利班看向二樓那沸騰的紫火，驚詫的問道。

    羅根沒說話，只是拳頭攥的更緊，他和勞拉都知道查爾斯的打算，但沒有理由阻止。

    以查爾斯的身體情況，根本撐不到醫院，這是查爾斯最後能爲他們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