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攤牌

    她緩緩搖了搖頭，“我沒事了，不過，那人下手還真是狠心，今天如果不是我受傷，換做是羽然醫生，恐怕連有信心主刀的大夫都沒有。”

    睜眼便看見喬語玥緊簇的眉頭，溫柔似乎能看透面前小姑娘的心思一般，故意說了句打趣的話。

    然而，這些話，卻沒能讓喬語玥心中有半絲好受，她閉了閉眼睛，忽然說道，“女士，我很感謝您救了我，不過，當時情況危急，您應該率先顧及自己才對。”

    雖然喬語玥知道，自己此時這麼說，有些不近人情，但他實在不想再看見倒在血泊中的溫柔，那簡直是噩夢般的場面。

    不要說溫柔是厲長庭的母親，就算是一個莫不相識的其他人，喬語玥也同樣會這麼勸說。

    溫柔聽到後明顯的愣了愣，緊接着張口想說什麼，肺部傳來一陣不舒服，忍不住多咳了幾聲。

    喬語玥連忙將剩下的半杯水遞過去，她這次只是潤了潤喉嚨，便搖頭說道，“我說了，我一直很喜歡羽然醫生，當時那種情況，不是我就是醫生……”

    溫柔說到這裏，眼中突然閃過一絲落寞的神色。

    “比起讓一位有學識有天賦的醫生，受傷從而擔負，不能拿起手術刀的風險，我不爲自己做的後悔。”

    聞聽此言，喬語玥直接愣住。

    原來是這樣嗎？她救自己的原因，竟然如此簡單？如此的……不求回報！

    披着羽然馬甲的喬語玥心亂如麻，她一時間有些不敢跟溫柔對視上。

    而溫柔也不想過多提起這個話題，她突然伸手拽住喬語玥垂下的手指，語氣溫和的說道，“你這小丫頭也不用太感動，阿姨年輕的時候呀，夢想就是當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呢！”

    “什麼？阿姨您還有這個打算？那爲什麼後來……”喬語玥驚訝的脫口而出，而後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暴露了什麼，後知後覺的捂住嘴，連忙解釋，“我，我是看阿姨您的氣質不太像醫生，所以猜測的。”

    溫柔裝作沒有意識到的樣子眨了眨眼，繼續說道，“阿姨原本的人生規劃是這樣的，當時高中苦讀，一門心思想上最好的醫學院，之後還有出國深造的計劃，只可惜天不隨人願。”

    她忽然低下頭，有了隱隱歲月痕跡的眼角，透出點點哀傷，但那雙眼睛，提及夢想的時候，依舊如年輕時般熠熠發光。

    喬語玥完全被溫柔的話語吸引住了，那種對夢想的期許，對年輕時未能抵達目標的遺憾，讓她忍不住心中嘆息，這位婆婆，從來沒有展現過自己這種樣子。

    “後來爲什麼沒去呢？”喬語玥輕輕的開口，彷彿怕驚擾到了什麼一樣。

    溫柔緩緩地搖了搖頭，伸手整理了耳邊的碎髮，“後來我與如今的丈夫訂婚，當時兩家長輩催促，加上我們彼此也都有意，以及家族和企業的一些原因，我們匆匆結婚了。”

    喬語玥聞言，張了張口，雖然有揭人傷疤的嫌疑，最終還是沒忍住，把疑惑問出來。

    “可是，嫁人了不代表不能繼續學業，有很多大學，都接受學生在校期間結婚。”

    聽到喬語玥略有些急促的語氣，，女人有些好笑的看過去，那雙眼睛中沉澱了歲月，有種說不出的滄桑與溫柔。

    “我自然知道，可當時的局勢複雜，如今，不是一言兩語便能說清楚的，上學與結婚嫁人不能兩全，我不過是在個人夢想和家庭中，選擇了後者，現在想來雖有遺憾……”

    她擡起頭，慈和的目光落在喬語玥身上，雖然兒媳婦還是一副羽然的樣子，她卻彷彿看到了那個靈動活潑的小姑娘。

    想起現在所擁有的家庭及一切，溫柔開口道，“我並不後悔。”

    喬語玥聽完後是半天的沉默，是啊，不後悔，但遺憾還是有的吧，否則的話，就不會有對自己的喜歡了。

    她能夠感覺到溫柔，對自己是真實的喜愛，雖然這喜愛之情只是針對羽然……

    不對！

    喬語玥的思緒突然頓了頓，她想到事情發生時，溫柔毫不猶豫的擋在自己身前，那反應可不像是思考過的樣子！

    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浮現在心頭，即將離開病房時，喬語玥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轉頭用一種極爲複雜又探究的眼神，看向病牀上垂眼休息的溫柔。

    “怎麼了，羽然醫生？”溫柔的聲音依舊平靜，雖然麻藥的效果在逐漸減退，胸口也出現了隱隱的疼痛，但她的氣勢絲毫不減。

    喬語玥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什麼，眼下似乎不是一個坦白的好時機。

    這次談話在沉默而古怪的氛圍中結束，喬語玥接下來的幾天都沒有回老宅休息，而是就近在醫院附近的大平層住了。

    對此，厲長庭沒有表現出什麼擔心和不滿，他知道喬語玥這幾天比較勞累，而且還出現了溫柔被刺一事，暫時住在醫院的附近，也能免了舟車勞頓。

    爲確保喬語玥那邊忙得過來，他還果斷送去了幾個廚師，讓他們變着花樣給喬語玥做好吃的菜餚，也包括了溫柔每天吃的病號餐。

    喬語玥在第一次送飯時有些遲疑，但還是拎着保溫的飯盒，推開了溫柔的病房大門。

    厲呈貢已經來看過了，桌上還放着包裝精緻的水果和一些處理好的補藥。

    見喬語玥進來手中還拿着保溫飯桶，溫柔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笑着招呼她過來吃水果。

    喬語玥這時才注意到，女人不知從哪搞來一本醫學方面的書，上頭記錄了神經學科的基本知識，她進來之前，溫柔正仔細讀着。

    想到前幾天的談話，喬語玥心中瞭然，手中拿着的保溫飯桶遲疑了下，但還是遞到牀前病桌上。

    “我讓家裏人做了些清淡的病號餐，溫女士嚐嚐？”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一鼓作氣的說道。

    聞聽此言，溫柔放下了手中的書籍，果斷打開飯桶，看見裏面湯汁澄澈的雞湯。

    是很熟悉的做法。

    溫柔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小丫頭是準備跟她攤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