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 帶上四葉，我們回家吧

    爛漫的春日，陽光如同琉璃狀的蜂蜜從湛藍的天空中流淌而下。車輛稀少的泊油路上，小綿羊上的兩人身上鍍上一層晶瑩剔透的糖衣，像是和菓子屋櫥窗裏的展示品一樣。

    明明迎面有着微風吹拂，但是三葉分明聞到了一股甜到能浸潤心扉的味道，她握着車把，笑着開口：

    “剛纔在道場，被那麼多女孩子圍着，京介很開心吧？”

    “啊？風太大，我聽不清。”某人直接裝聾。

    “你確定要假裝沒聽到嗎？”三葉笑意盈盈。

    “怎麼可能開心，那些女孩子完全不懂劍道，教起來真令人頭疼，和三葉完全是天上天下兩個極端。”北條京介義正言辭。

    “哼哼，你知道就好。”

    巫女小姐嘴角勾起一個得意的弧度，然後猛地一捏剎車。

    “啊，抱歉，差點沒注意到紅燈了。”

    感受着股間的異樣，少女霞飛兩頰，強作鎮定的說道。

    “沒關係，安全第一。”

    北條京介自覺的將雙腿放下充當支架，直接抱住三葉的腰往後挪了挪，以防少女被自己給頂下去。

    從位於郊區的道場前往絕對繁華的中央區，路況肉眼可見的變得糟糕。好在兩人並不趕時間，於是面對擁堵的道路果斷轉向鑽進旁邊的岔路小巷中，兩人都沒有路癡屬性，雖然電子地圖的精度十分令人感動，但依舊不妨礙北條京介和宮水三葉一邊閒逛一邊慢慢前往目的地。

    路上兩人還路過了一家據說店齡長達八十年，歷經三代目現在已經傳到永帶妹的關東煮店。待問清楚雖然店鋪歷史悠久但用的並不是百年老湯後，三葉果斷停下了小綿羊。

    “竹輪，炸蔬菜包，魚肉丸子，大根，魚籽福袋，番茄……”

    “喂喂，關東煮的番茄你確定要吃嗎？”

    看着三葉直直的盯着左右兩邊客人的菜碗點單，北條京介連忙說道。

    “哦，也是啊，關東煮的番茄會是什麼味道……”被這麼一說，巫女小姐終於清醒了不少，開始猶豫起來。

    “很好吃的，小姑娘，我已經吃了三十年了，春天就要來一顆關東煮的番茄，暖暖的酸酸的，這才是春天的食物！”

    三葉的菜單，啊不旁邊的一位客人，大概四十歲的阿姨，爽朗的笑着說道。

    “是限量菜品哦，晚上就沒有了。”

    用藍白色頭巾包着腦袋的四代目也笑着說道，也沒有努力的推銷，只是解釋說這番茄並不是在市場買的，而是在自家菜園裏種的，只招待老顧客。

    “Lucky！請給我一份。”

    於是三葉果斷笑着接受阿姨和四代目的好意，感情這番茄還是熟客隱藏菜單。

    北條京介笑着，驀的有些想念谷中銀座的超大份牛肉套餐了，那也是屬於他的隱藏菜單。

    三葉笑呵呵的跟旁邊的阿姨聊着天，央求對方多介紹一些好吃的，一點也不見外。那阿姨看着天真爛漫的女孩也相當開心，很是大方的讓老闆把她自己帶來的魚肉給拿了出來招待三葉。

    霓虹像這樣傳承幾十年的小店很多，大多是做熟人生意，全靠街坊鄰居捧場，十分有人情味。所謂的隱藏菜單很多時候大概起源於老闆的一次突發奇想，免費送給老顧客品嚐。老顧客覺得太過難吃又不好直接說出來讓老闆難堪，於是便說伱最好只用這菜來招待我，不然你的店恐怕開不長了。於是惱羞成怒的老闆便將這道菜變成老顧客的專屬菜式。

    至於銀座那些非預約不可入，想預約還得熟人介紹的店，就和霓虹農業協會做的一樣，靠着這種手段強行提高身價，有利有弊外人無從評說。

    關東煮有個好處就是上菜速度非常快，因爲大部分食材都一直在熱湯裏泡澡，除了粉絲等少數食材是燙一下就撈出來。急着去逛街的三葉之所以會相中這家店，除了覺得這是特殊的緣分外，就是看中了不會耽誤她太多時間。

    青色的裂紋釉廣口斗笠碗裏轉滿了熱氣騰騰的食物，四代目在碗邊抹上一團黃芥末後這份關東煮就製作完成了。

    “請用。”

    北條京介搶在三葉之前接過碗。

    “很燙的！”他皺着眉叮囑道，這個笨蛋，她以爲自己嬌嫩的手能跟老闆比？北條京介甚至懷疑這位四代目能夠直接把手抄進油鍋裏撈天婦羅。

    “噢~~”三葉俏皮的答應了一聲。

    兩人那如同蒸汽一樣噗噗往外冒的粉色氣息看的旁邊的阿姨露出了姨母笑。

    “我開動了~”

    兩手合十用大拇指夾住筷子，三葉小聲喊道，然後便迫不及待的用筷子將大根從中間分成兩半。

    大根就是白蘿蔔，圓圓的一塊，洗滿了湯汁看起來溫潤溫潤的。

    “呼呼——”

    少女撅着小嘴使勁吹着氣，根本等不了一秒。下一秒，剛剛被吹涼的蘿蔔便被她塞進了京介的嘴裏。

    “怎麼樣怎麼樣，好吃嗎！”

    “喔，很不錯！”

    北條京介根本沒動用牙齒，只是舌頭一攪便把蘿蔔給碾碎了，鮮鹹的汁水混着蘿蔔的清香，淡淡的，順着食道滑到胃裏，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嘿嘿，我就覺得應該很好吃。”

    三葉眯着眼睛滿足的笑，然後才夾起另外一半塞進自己嘴裏。

    “哦！喔依稀！”

    大根，福袋，竹輪，大蝦……

    一碗料理兩個人，還好顧客和老闆都是中年阿姨樂於看到情侶恩愛的樣子，不然恐怕早就把兩人攆出去了。在第一次餵食以後，兩人都還是規規矩矩的各用各的筷子了。

    “番茄好了，請用。”

    老闆端過一個略小的碗，北條京介接過來一看，灰棕色的碗裏面，獨獨一顆剝了皮的番茄，紅彤彤的好像早上五點鐘的太陽，除了番茄外便是一勺關東煮的湯底。

    三葉雙眼冒光無比期待，用勺子舀了一勺遞進嘴裏，細長好看的眉毛立時就皺了起來。

    “喔、喔依稀……”

    “呵呵，我就說很不錯吧，對身體很好哦，能補充維生素的。”顧客阿姨笑呵呵的說道。

    “嗯嗯！”

    少女用力的點着頭，然後把碗推到北條京介面前：

    “京介你快嚐嚐，今天訓練辛苦了，多補充一些營養！”

    北條京介把視線從番茄上拔出來和三葉那雙烏黑的眼珠對上，只從裏面看出了一句話“快吃，別讓我爲難”。

    “訓練？是……”

    已經吃完正在喝湯的顧客阿姨好奇道，於是巫女小姐立刻接住話題，開始無比驕傲的說起自家男人剛剛把警視廳六段練士打的落花流水的事情，出於體面她沒有說出千葉健一所屬的警署和名字等，只是說那是一位拿過一次全國警察大會團體優勝，一次個人三位；世界選手全大會團體優勝，全霓虹選手權大會出場，全霓虹東西對抗大會出場……的優秀劍士。

    阿姨聽得瞳孔不斷地震，覺得這小夥子真是呂布再世天下無雙，再一聽宮水三葉居然就讀於御茶水女子大學，連連說怪不得她能找到這麼優秀的男朋友，腦筋真好用啊。無事可做的四代目也湊了過來，直誇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好話一堆一堆的，還熱情的邀請宮水三葉和北條京介合影留念，以後再來客人她會跟大家講兩人的故事，順便還炫耀了一下來過她這家店的名人。

    對於這種可以光明正大秀恩愛的事情，巫女小姐一向非常熱衷，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順便又炫耀起自家男人名作家的身份，還大方的說可以給兩個新朋友簽名以後一定會升值的。於是阿姨和四代目又是一番瞳孔地震，連誇宮水三葉能找到這樣的對象真是好福氣。巫女小姐享受了一會彩虹屁，這才謙虛的表示其實兩人是因爲神明結緣的，由此引出了她神巫女的身份……

    一拉一扯之間，兩個可憐的中年婦女完全淪爲了神巫女殿下秀恩愛的工具。等她終於心滿意足的閉上嘴，喝了口湯潤喉，轉過頭，只見那個不是很美味的番茄已經被京介給吃掉了。

    “很好，不挑食是一個很好的習慣！”宮水三葉滿意的誇讚道。

    “是啊，如果父母挑食的話，會給孩子錯誤示範，對子女的教育很不好。”阿姨說道。

    “嗯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三葉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樣，看的北條京介心裏使勁翻白眼。

    所以這就是你連放在冰箱裏的果凍都要寫上名字的理由？現在和妹妹搶，將來怕不是要和孩子搶。

    兩人並着顧客阿姨一起站在吧檯前面，老闆站在裏面，站在店鋪的名字下面一起合照了一張。是的，這小店連擁擠的連椅子都不放，客人都是直接站在吧檯前面，相當有利於消食。既能節省空間又能多買些食物，在化缺點爲優勢這方面，一代目老闆做的相當好啊。

    “記得要把海報送來哦，我會貼在店裏幫北條君宣傳的！”

    臨走，四代目老闆還不忘招呼道。

    “我也會去書店支持你的，要一直恩愛哦，宮水小姐。”顧客阿姨笑容可掬。

    “嗯嗯，謝謝你們。”

    宮水三葉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笑得無比開心。

    掀開門簾走了出來，她臉上的笑容都沒消失，只是手上多了一個小紙袋。那是老闆送的小禮物，本來老闆是要給兩人打折的，但總共就三千二百日元，兩人怎麼好意思佔這便宜，於是四代目退而求其次，送了兩個被宮水三葉盛讚的番茄給兩人帶走。

    騎上小綿羊，肚子飽飽渾身暖洋洋軟綿綿的宮水三葉懶得一動不想動更別說騎車了，現在她只想抱着京介的腰，靜靜的享受飽食的幸福感。

    對於日常駕駛重機車的北條京介來說，騎小綿羊簡直比走路還輕鬆，就算小巷狹窄左彎右繞，也不會讓身後的女孩感到一絲顛簸。

    過了一會，三葉才慵懶的睜開眼睛：

    “吶，京介……”

    一句話沒說完，少女便皺着小鼻子咻咻的吸了兩口氣。

    “哇，我嘴巴裏全是關東煮的味道耶！”

    巫女小姐滿臉驚喜，然後又哈哈的吐出兩口氣，甚至還努力揚起脖頸湊到北條京介頭盔邊哈出兩口氣。

    “聞到了嗎？”她期待的問道。

    “笨蛋，都被風吹跑了。”北條京介吐槽，這傢伙是因爲補充了碳水血糖升高所以腦袋不好使了嗎？

    “這樣啊……”

    三葉小嘴一癟，難受。然後她就聽到了兩聲“哈哈”的吐氣聲。

    “現在聞到了。”

    前面的男人這樣說道，三葉擡起頭。

    “因爲我們倆嘴巴裏的味道是一樣的。”

    “嘿嘿，也是！”

    三葉莫名其妙的開心起來，又吐出兩口氣吸進鼻子裏，然後嫌棄的說道：

    “噫，京介，你嘴巴裏一股蘿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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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條京介翻了個白眼，也哈出一口氣吸進鼻子：

    “噫，三葉，你嘴巴裏一股關東煮番茄的味道！”

    “哪有！番茄明明都被你吃了！”少女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一樣。

    “你還知道是被我吃了啊，我都勸你別點了！”

    “那、那不是好奇嗎……再說了！那個阿姨和店長都說好吃，良藥苦口你不知道嗎啊！”宮水三葉嘴硬，然後又好奇道：

    “那最後你是怎麼吃掉的？”

    作爲靈魂相交的情侶，她清楚的知道京介肯定也不喜歡那番茄的味道。

    “我把它搗碎在湯裏，做成番茄湯了。”北條京介驕傲。

    “斯國一，不愧是你！”三葉倒吸一口氣。

    兩人一路說着傻話，路過臺東公園的時候停了下來，坐在河邊的長椅上，拿出了剛纔四代目送的番茄。

    隅田川的河面上吹來帶着陣陣涼意的風，並不冷，只是在溫柔的提醒人們春天還未過去，現在正是一年中最愜意的時光。

    番茄已經清洗過了，拿着帶着水汽的番茄，北條京介只覺得回到了宮水神社一般。那個時候後，整天都有吃不完的蔬果，每到中午不需要他動手，四葉就會麻利的洗來一筐番茄黃瓜，祖孫三人圍坐在矮桌旁，聽着廣播裏宮水俊樹的競選宣言，看着庭院裏的植物，悠閒的享受蔬菜的清甜。

    他轉過頭看向三葉，只見少女在咬了一口番茄後同樣低頭不語。

    三葉她，也在思念外婆吧？

    這麼想着，他開口道：

    “有時間的話，我們帶着四葉一起回去看外婆吧。”

    “四代目說的對，這番茄真好吃！”

    幾乎是同時，宮水三葉揚起小臉，雙眼放光的驚喜道。

    等說完後，巫女小姐才後知後覺愣住，猶豫着問道：

    “京介你，剛纔說什麼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