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北條京介的夢想

    聽到京介哥的話，四葉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一貧如洗的身材，又看了看人羣中寬大的巫女服都掩蓋不住窈窕身材的姐姐，重重的嘆了口氣。

    “所以，大人的世界總是充滿了欺騙，是嗎？”

    這話聽得北條京介連笑容都愣住，忍不住盯着四葉那張笑臉猛看一眼。

    是了，還是這個熟悉的味道，人小鬼大好像看透了世界一樣的四葉。

    “你在想什麼呢，要是發育那麼早的話就該去醫院檢查了！”他一隻手抓住四葉的腦袋左右搖晃了下。

    “髮型！髮型亂掉啦！”

    四葉小聲驚呼，她偶像包袱可是很重的。

    果然自己的網絡神社想要打開場面還是得靠姐姐啊，再去家裏把爸爸當神主時候的衣服找出來借給京介哥，有了這樣的神主和巫女，何愁財路不通？

    三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轉過頭來，看到京介和妹妹的互動，嘴角的笑意更甜了。比起自己這個正牌的姐姐，一直都是京介要更稱職一些。

    在櫻良還給自己的日記裏面，過去的自己就經常抱怨，京介明明是一個大男生，爲什麼那麼懂女生的事情，就連教育開導小女生都會。

    “我承認你作爲巫女是合格的了，現在就讓我看看你教導北條京介的自信來自哪裏吧。”

    雪之下雪乃把心裏關於拜貓神教的構想埋在心底，表情更加慎重了，把宮水三葉看成了重量級對手。

    事實也確實，從身形來看，對方確實比自己重得多。

    “嗯？”

    正在迴應英梨梨巫女相關事情的三葉轉過頭來，眼睛微微眯起，眼角好像畫了眼線一樣向上翹起，嫵媚異常。

    太尖銳了啊這位同學，你在如意寮顯得格格不入。

    巫女小姐心中這樣想到。

    “京介，幫我把沙發移開一些。”

    她緩緩開口道，雖然客廳兩個沙發之間的區域已經夠大了，但就像所有儀式一樣，並不是只有舉行儀式的時候才需要認真對待。

    就像體育祭，祭典，儀式之前冗長的準備，不僅是爲了儀式準備，更是讓參與的人心生重視，產生一種“啊，不愧是花了這麼多功夫準備的祭典，就是厲害”，或者“都耗費了那麼多精力，一定要好好的看”。

    參拜前的淨手，塞錢可以說全都是這個功效。所謂儀式感，不外如是。

    “沒問題。”北條京介答應一聲，兩隻手抓住沙發推直接就把沙發整個向廚房這邊搬了個家。

    然後不用三葉交代，他就打開手機連接了家庭影院的音響，開始放起了那熟悉的鉦笛太鼓樂曲。

    聽到音樂聲響起，衆人都趕緊跑到了飯桌那邊的沙發前坐下。而本來就坐在那的加藤惠和霞之丘則撿了個好位置。

    北條京介站在衆人後面，看着已經微微閉上眼睛，表情一片寧靜的三葉，心中生出莫名的感動。

    終於，終於把這個巫女變成自家的了！

    哦，差點忘了四葉，這小姑娘一聽到鉦笛太鼓聲，就像聽到了上課鈴一樣，小跑着就到了姐姐旁邊就位，一如當初在糸守時一樣。

    雪之下因爲是“主要審覈人員”，所以櫻良大人也給她在沙發上分配了一個位置，四葉的兩個朋友，幸子和香葉則坐在了地毯上。

    咚！咚咚！咚！

    北條京介高價買來的音響效果一流，太鼓的韻律好像在鼓動大家的耳膜一樣，聽到既定的旋律，三葉緩緩擡起右手，寬大的白色袖袍完全舒展開，好像天鵝的翅膀一樣。

    “好懷念啊，上一次看，就好像在昨天一樣。”

    雪野輕聲呢喃道，她漆黑的雙眸裏，是不斷舞動的三葉。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來到飯桌旁坐了下來，就在北條京介身後。

    “可惜，我們沒能看到宮水神社。”直花也開口，她們那次去，本來就是想要看三葉在神社裏跳一次舞的，可惜別說神社了，連糸守都沒了。

    “糸守養育了三葉，糸守的毀滅成就了三葉。”

    北條京介是在座除了三葉外對糸守那地方感受最深的人，至於四葉，小姑娘那會還什麼都不懂呢。

    “那個地方也沒什麼好可惜的，以後咱有時間自己再建一個都行。”

    他的記憶裏，那棟屹立在山腰，在晨曦中好像沾滿了露水在閃閃發亮的宮水神社，確實非常漂亮迷人，就好像裏面真的住着神明一樣。

    但是再好的地方，只要是三葉討厭的，還是毀滅算了。

    聽到北條京介的話，雪野眉眼彎彎的笑了。就是這樣，北條君就是這樣一個人。對於我，我們，都是毫無條件的偏愛。好像就算要按下世界毀滅的按鈕才能讓自己獲救，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按下去。

    所以，雪野雖然偶爾會想起那個大家一手搭建的小院，想起在世界末日之前栽種的蘋果樹，也依舊不會想要回到過去。

    柔和的白光從庭院透了進來，縹緲的鉦笛聲從客廳流淌出去，院牆外路過竹村太太停下腳步，提着菜籃的手自然垂落，側着耳朵想要聽清是什麼聲音。

    她無法看到少女披着白光舞姿，感受不到那一份身體柔韌協調的美，卻依舊從縹緲的鉦笛聲中感受到了難言的神聖。

    真是熱鬧啊，北條桑家裏。明天正好週末，叫老公帶上兒子一起去神社參拜一下吧。

    她輕笑着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那修剪整齊的楊樹，邁步朝自己家走去。

    就連路過的行人都能從聲音中感受到神聖，坐在沙發上，距離巫女大人只有不到兩米的雪之下雪乃，內心受到的衝擊可想而知。

    雖然沒有像腳面前兩個國中女生一樣張大了嘴不斷發出驚呼，緊握的手指不自覺的掐進掌心。

    “斯國一~”加藤惠小聲說道，眼睛一點都捨不得離開宮水三葉。

    她這一句話也代表了其他所有人的想法，霞之丘詩羽同樣也是第一次看到三葉跳舞，本來是想拱火的她，現在都不由生出一絲豔羨。

    我和京介的女兒，以後就讓三葉來教導跳舞吧。

    鉦笛太鼓聲中，少女步伐小巧，寬大的緋跨不僅沒有對她造成阻礙，反而在挪動腳步間走出一片彼岸花海，而那白色的衣袖就像上面擺渡的船帆。

    就連光線，似乎都變成了宮水三葉隨意擺弄的玩具，像絲帶一樣纏繞在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都在散發着瑩瑩白光。

    站在最後面的北條京介，看着三葉那扭動的腰肢，情不自禁的回憶起那個夜晚，自己的手在那嬌嫩細膩的小腹摩擦時的觸感。

    那時候自己爲什麼不讓三葉跳一次啊，就算沒有穿着巫女服，能夠摟着跳舞之後渾身細汗，氣喘吁吁的三葉，也是一番奇妙的感受，雙脣相接，讓她窒息般的從自己口中掠奪空氣。

    “三葉的身體，還是那麼柔軟。”

    想着想着，他輕聲讚歎道。

    恰在這時，太鼓聲終了，北條京介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人渣！”

    雪之下的聲音和眼神都帶着能把人殺死的嚴寒，嘴裏吐出的每個音節都非常用力，像是要把某個破壞這場完美演出的傢伙用語言殺死。

    “色狼！”

    英梨梨的聲音帶着憤恨，這傢伙，之前抱過自己那麼多次，從來沒有誇過自己身體柔軟。

    是，自己是摔跤就會扭到腳，走平衡木一次滿分都沒拿到，但是女孩子的身體很柔軟不是常識嗎！這個當人肉墊子接住過自己那麼多次的大色狼不是很清楚嗎！爲什麼只誇三葉一個人！

    “阿拉，我的身體不是也很柔軟嗎~京介君~~”

    霞之丘詩羽聲音中的柔媚，讓加藤惠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感覺身體中某種奇怪的東西都快要覺醒了。

    “人渣！”

    雪之下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潛臺詞，毫不客氣的用眼睛施展了雪之魔女的法術。

    “嗯？你這傢伙就沒點羞恥心嗎？京介是看到三葉跳舞所以誇她身體柔韌性好，你這個每天只會睡在沙發上的三流輕作家，肩膀比我都要僵硬，怎麼好意思說你的身體柔軟？”

    剛剛還在心裏用髒話字典對雜務大刑伺候的英梨梨，立刻把矛頭對準了那個紅瞳的妖女。

    聽着這天真的話語，霞之丘詩羽眨了眨眼睛，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反駁。這種情況，好像繼續讓英梨梨沉浸在無知中，好像對她的傷害更大吧？

    “但是，女孩子的身體本來就是軟軟的啊。”

    霞之丘伸手環住了坐在沙發背上的英梨梨的腰，毫不客氣的用力一捏，果然軟的不行。

    “笨，笨，笨蛋霞之丘詩羽，你在幹什麼！”

    英梨梨慌忙的睜開往後一跳，躲到了北條京介的身後，探出半個身子，手指哆嗦着指向霞之丘。

    “爲了幫你向京介證明，你的身體也很柔軟啊。”

    “我爲什麼需要你幫我證明啊，我自己不會……”

    說到這，英梨梨連忙捂住嘴：

    “我爲什麼要向雜務證明這種事情啊！”

    “但是不是……”

    英梨梨和霞之丘的日常肺活量鍛鍊，就這麼開始了。

    “英梨梨好可愛啊。”加藤惠小聲說道。

    “那麼傻的人，我真爲她的未來擔心啊。”雪之下用看潛在委託人的眼神看向了被霞之丘調戲的滿臉通紅的英梨梨。

    “……”

    最喜歡聽到的話是激將，最喜歡做的事情是接受挑戰的雪之下同學，你好像很沒有立場說這種話吧……

    加藤惠眼神很失禮的看向了雪之下雪乃，再度想起了“雪之下的一百種使用方法”，還好，這本書是掌握在櫻良和京介這樣正直的人手中。這要是，要是像某些漫畫裏一樣，雪之下同學怕是要嘴裏惡狠狠的說着不行了吧，然後……

    達咩！停下你的思想啊，惠！這也太失禮了！

    加藤惠搖了搖頭，把視線轉移到了面前的宮水三葉身上。

    “宮水桑，太厲害了，驚人的美麗。”

    她雙手指尖微微觸碰當做鼓掌。

    “謝謝，你是京介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叫我三葉就好了。”

    額頭浮出一層細汗的宮水三葉笑着說道。對於剛剛京介說的話，她心裏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反而滿意的不得了，這等於是直接把兩人的進度告訴了大家。

    自己都不用說話，獲勝宣言就已經發表了。

    “……”

    啊唔~我確實知道你跟京介的關係非常親密了，加藤惠抿了抿嘴。

    “去洗個澡吧？”

    在讓櫻良擔任英梨梨和霞之丘的裁判之後，北條京介就走了過來，拿起提前準備好的毛巾遞給了三葉和妹妹。

    “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要確認一下。”

    宮水三葉接過毛巾擦了擦額頭，跳過神樂舞之後越發顯得神采奕奕的明亮雙眼看向了雪之下雪乃。

    “……”

    雪之下並沒有做出什麼諸如咬下嘴脣之類不甘的動作，而是站起身來和三葉平靜的對視了一眼：

    “我承認你在舞蹈上的實力在我之上，但是正如你說的，學生和老師是一個共同體。同樣的，老師自身的實力不代表會如實的反應到教學上來，也有實力強大卻不擅長教學的人。”

    聽到這話，三葉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看向了身邊的妹妹，媽媽教自己，外婆教自己，然後四葉可是大多數時候都由自己教導的。

    雪之下所說的話並不是嘴硬想要強行挽回尊嚴，沒等宮水三葉回話，她就繼續說道：

    “但是作爲教導北條京介的老師，我認爲動用你這樣的人才甚至是屈才了。”

    就好像叫享譽國際的鋼琴家去敲一塊實心的鐵木一樣，她敲出來的聲音，並不會比在舞蹈一途只是淺嘗輒止的自己美妙多少。

    “時間要浪費在喜歡的事情上，精力要傾注在喜歡的人身上。只要是京介需要，我不管做什麼都可以哦，雪之下同學要記住這一點。”

    宮水三葉認真的把毛巾疊好遞給妹妹，一閃一閃的眼睛好像在說話一樣。

    “……”

    這並不是什麼值得記住的話，戀愛經驗全部來自於和人心掌握術的雪之下沉默着點了點頭。勝者有資格說出感言，不管對錯都會有人歌頌，她只需要聽着就好。

    “噢噢，沒想到姐姐居然還能說出這麼厲害的話！這句話是超級加分項哦！”

    手裏拿着兩人毛巾的四葉立刻爲姐姐的豪言鼓起掌來，連帶着她的兩個朋友也發出驚呼，幸子甚至掏出了記事本想要記下來。加藤惠一秒融入了隊伍也鼓着掌，嘴巴裏還發出輕微的嗯嗯聲，好像學有所得。

    “笨蛋，快點洗澡去了！作爲女孩子怎麼能這麼邋遢！”

    三葉一拳打在四葉腦袋上。

    “好心沒好報，狼心狗肺，我不要跟你一起洗澡，京介哥……”

    “這話可不能亂說，不管過去還是現在，我都沒幫你洗過澡！”

    北條京介連忙打斷道，自己在三葉身體裏的時候雖然很享受洗澡，但是姐妹一起洗澡這種事情，四葉雖然嚷嚷過好多次，迫不及待的想跟姐姐泡澡，但是他都是嚴詞拒絕的，每次洗澡前都會把門鎖好。

    “你再說什麼呢京介哥，我是想說另外找一間屋子給我洗澡啊。”四葉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面對雪之下看人渣的眼神，北條京介面不改色的說道。

    然後帶着三葉兩人就朝樓上走去，之前三葉並不是在直花的房間裏換衣服的。而是在她最早來到北條京介家的時候，三樓的一間空房。說是空房，其實傢俱都一應俱全，甚至三葉上次換下來的衣服都還掛在衣櫃裏。

    跟其他人的房間比起來，僅僅少了北條京介親手做的門牌。

    四葉雖然說着要在另外的房間洗澡，但身體還是很老實的先鑽進了房間，把門口的空間留給了姐姐和京介哥。

    “我本來以爲驚喜只有雪野老師一個，沒想到還能認識兩個新朋友啊~其中還有雪之下小姐那麼有趣的人，真是意外收穫。”

    四樓沒有二樓那樣半開放式的走廊，走廊兩邊都是房子，此刻兩人站在走廊中間，就好像剛完成任務走出房門的女殺手，遇到了出來開心的老公一樣。

    “呵，呵呵~”

    北條京介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

    “我先說好這不是狡辯，但惠和雪之下確確實實是櫻良的朋友，也是她邀請她們來玩的！”

    “哦~這樣嗎~原來Sakura已經成爲一家之主了啊~”

    三葉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拖着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尾音，棕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裏異常的明亮：

    “糟了，那我這次來沒跟她打招呼，豈不是讓京介你很爲難？”

    “好啦，上次正木同學不是說想來家裏做客嗎？之後有時間的話，三葉你也把朋友帶到家裏來玩吧。”

    北條京介沒有做過多地解釋，他明白三葉是真的在吃醋，但並不是想讓自己把所有人驅逐，而是爲了自己的態度。說着話，他一把拉過了宮水三葉擁在懷裏，用下巴抵在少女出過汗後有些滑膩的額頭上：

    “還有敕使和早耶香，我跟他們也是朋友，也該請到家裏來玩才對。還有宮水桑，嗯……”

    一下說順嘴的某人停頓了一下，在三葉好笑的眼神中沉吟兩秒：

    “這個暫緩，這棟房子還是太小了，用來接待宮水桑有點不太夠，太失禮了。”

    “還小啊，我看都快有宮水家五倍大了。”宮水三葉沒好氣道。

    “怎麼可能，宮水家可是佔據了整個半山腰啊！”

    那樣一個有着無數獨立院落，用走廊連接起來的建築羣，可以說就是北條京介的終極追求。

    可惜，一顆彗星毀了他吃現成的願望。

    不過沒關係，他還年輕，錢什麼的，只要努力總會有的，房子也是，難纏的大叔們也都會被他一一擺平，這就是憑自己的能力奮鬥到現在的他的自信。

    “我說的是目白區的那棟房子啦。”

    三葉嬌俏的翻了個白眼，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

    “不過，奈良的爺爺奶奶家，倒是真的有宮水神社那麼大，甚至還要更大一些。”

    溝口家，奈良的千年望族。

    奈良，並不比京都遜色的古老都城。

    果然，稀咲說的沒錯，要買這種日式庭院就得去關西才行。北條京介對未來的關西之旅一時間充滿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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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