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在千里 第三百九十七章 清場

    旭日升起，天色漸明。

    此時整個山寨已亂成一團。經過幾個時辰的廝殺，二爺與三爺的人已經將山寨控制住，李華的死的死傷的傷，還有很大一部分在睡夢中便被捉住，根本沒有反抗之力。此時，二爺三爺的人正趾高氣昂地將李華餘下的手下壓制寨中操練場，靜靜地等待二爺三爺發令處置他們。

    二爺三爺皺着眉頭掃視着被俘的人羣，他們不管怎麼找都沒有發現大哥的身影，這讓二人感到有些緊張。

    見始終找不到大哥的身影，三爺有些心虛地問道：“二哥，你說這大哥會不會是提前發現了什麼逃走了？”

    二爺微微一怔，隨後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此事就你我二人知道，誰能泄露？”

    三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悻悻地笑了笑，並沒有再開口。

    就在此時，忽然兩道身影吸引了二爺的目光。只見自己的兩名手下慢悠悠地向着自己走來，其中一人還搖搖晃晃的，仔細一看，那人脖子上還扛着一個人。

    二爺走上去一瞧，發現那扛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尚未甦醒的李華！

    二爺見狀大喜，連忙喊三爺一起過來。三爺見大哥已經找到，胸中懸着的大石也頓時落了下來。

    待手下將李華放下之後，三爺連忙問道：“你們是在哪兒發現他的？”

    那手下老老實實地回答：“呃……就在那姓葉的房間裏……大當家的昨夜就睡在那兒……小人放迷香時也順帶將他迷暈了……”

    二爺三爺一愣，隨後同時大笑起來。

    “哈哈哈——真乃天助我兄弟二人也！”

    “二哥，我們現在當如何處置他？”

    “哼！來人啊，取解藥來！二爺我要親自‘開導開導’大爺！”

    說罷，二爺身旁的一名手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隨後他打開小瓶子，一股刺鼻的氣味瞬間飄散開。只見那名手下將瓶口置於李華口鼻出，隨着李華身子一陣猛烈的抽動，李華漸漸地睜開雙眼。

    “這……我這是在哪兒……咦？二弟……三弟……？你們怎麼在這？”

    李華腦中還暈暈乎乎的，全然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況。

    三爺見李華清醒過來，他冷笑一聲，道：“哼！誰是你三弟？天底下有你這般做大哥的麼？”

    李華眉頭微皺，此時的他仍有種恍恍惚惚的感覺，他甚至以爲自己還在夢中。

    見李華不停地揉眼搖頭，二爺也冷笑道：“大哥不要懷疑了，你這不是在夢中。”

    見二弟神態與語氣有異，李華瞬間意識到了事情不對，他連忙轉身望去，只見操練場上有許許多多的寨中弟兄被五花大綁地丟在地上，再仔細一看，發現這些人大多爲自己的手下。

    “二弟三弟，你們——”、

    李華吃驚地回過身，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兩人。

    二爺冷笑道：“大哥不念兄弟之情，便莫怪小弟無義，況且大哥串通新唐細作，我等豈能坐視不管？”

    “什麼？”

    “哼！還裝？那姓葉明明就是新唐探子！如今新唐是我大魏的敵人，你串通敵國本就是大罪！若是送至官府只怕還能換一筆賞錢呢！”

    “恩公他……他人呢！？”

    “別找啦！昨夜二爺我已經派人將他砍成肉泥。”

    “啊！恩公——”

    三爺得意地笑了笑，道：“大哥你還真是有情有義啊。如今自身都難報，竟然還擔心那姓葉的，真是好讓我感動。”

    見三弟陰陽怪氣地諷刺自己，李華不禁不打一處來。他對着三弟罵道：“你個白眼狼！當初你被人追殺成喪家之犬時，是我借了你人馬你才能報仇雪恨！如今你卻恩將仇報要加害於我！早知今日，當初便讓你死在仇人之手！”

    提及昔日舊事，三爺眼神變得陰沉起來，道：“哼！大哥莫要忘了，也是我帶人潛入大梁將那羞辱你母親的陳爺給做了，當初那份恩情我早已經報了！”

    “呸！”李華重重地向着地上吐了口唾沫。隨後，他又對着二弟說道：“你……你也是！當初你因犯下重罪落草，是我替你擋住一波又一波的官兵，如今你卻……卻如此對我！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二爺淡淡地說道：“這些年我盡心盡力爲山寨出力，若沒有我山寨如何能發展成今日模樣？只怕你還是個只有一兩百人的小頭頭吧。”

    “你們……你們……”

    李華氣急，可此時的他無論如何痛罵也沒有丁點反抗的辦法。他看了看身後那羣被控制住的部下，道：“好、好、好……我李華栽在你們手裏就算自認倒黴，可我這些弟兄與你無冤無仇，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你放了他們，我李華就算死也絕無任何怨言！”

    聽見李華這句話，二爺三爺不禁一怔。

    隨後，三爺似乎有所意動，他試探性地問道：“二哥，要不咱……”

    二爺稍作思考，而後他面色一獰，道：“大哥曾教過咱們，‘斬草要除根，做事也要做乾淨’！這些人一個都別留，都給我殺了！”

    聽到這句話，李華目光中露出絕望的神色。他無力地閉上雙眼，仰頭長嘆道——

    “葉先生，諸位弟兄，我李華對不起你們，咱們地下再相見吧！”

    見李華已束手就擒，二爺得意地一笑，他高聲喊道——

    “動手！一個都別留下——”

    二爺三爺的手下得了令便準備擡起手中屠刀瞭解這些昔日弟兄們的性命，可就在此時，整個地面忽然震動起來！所有人疑惑地擡頭望去，只見從寨門出忽然出現一片黑壓壓的身影！

    這片黑壓壓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昨日那隊騎兵！昨日這些人是居高臨下，還感受不到這些騎兵的高大威猛，此刻面對不由分說衝向自己的黑衣騎兵，這些山賊竟是生出一絲恐懼！

    二爺三爺慌忙向黑衣衛衝來的方向望去，可還未等他們回過神發生了什麼，便看見一直站在李華身後的另一名手下突然移動到他二人身後。而後不等他們回過頭，他二人便覺得腳下一空，同時滑倒在地。當他們再看清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他二人雙腿膝蓋以下的部分已與自己的身體分離，依然直直地站在原地。

    ‘啊——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從膝蓋處傳來，膝蓋處頓時血如泉涌。

    那名侍衛撕下臉上的那張皮，只見葉長衫那張如魔鬼一般的面容出現在三人面前。原來，葉長衫將其中一名手下的臉皮割下貼在自己臉上，以此方式騙過二爺、三爺。這也爲何那名倖存的手下會乖乖地將李華扛到這裏。

    在看清葉長衫的樣貌後，李華驚喜地說道：“恩公！你……你還活着？”

    葉長衫冷冷一笑，他看着痛苦不堪的二爺三爺，道：“想要我的命？哪有這麼容易！”

    葉長衫話音剛落，鴆駕着高大威猛的黑色羌馬來到了葉長衫的身邊。葉長衫看了看操練場上正在不分敵我見人就砍的黑衣衛，葉長衫說道：“將手中有武器的都殺了。”

    鴆回頭看了看，發現這些山賊的確分爲兩撥，一波手中持着武器，一波正被綁在地上。於是，他默默地點了點頭，重新回到毫無懸念的戰鬥中。

    風捲殘雲後，寨中的形勢也穩定下來。猶豫操練場十分空曠，且敵我太容易分辨，是以黑衣衛沒費多大功夫便將二爺三爺的人給殺個乾淨，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們。

    鴆帶着滴着血的屠刀回到葉長衫身邊，爲了穩妥，葉長衫還是補充道：“再搜一搜，確保沒有人能逃出去通風報信。”

    鴆默默地點點頭，隨後帶領着黑衣衛離開了操練場。

    此時，葉長衫從地上撿起一把砍刀，再將李華手腕上的麻繩砍斷後，他將砍刀丟在李華面前——

    “你自己看着辦。”

    李華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砍刀，在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後，他表情也變得狠戾起來。

    躺在地上的二爺與三爺顧不得疼痛的下肢不停地向後移動，在地上留下四道鮮紅的血印。可任憑他二人如何掙扎，卻始終無法逃離李華的步步逼近。

    “大哥！大哥！我求您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我們一命吧！我……我給您跪下了！”

    二爺做着最後的掙扎，可當他翻過身來時，卻發現已經沒了膝蓋。

    三爺同樣害怕至極，極度恐懼之下，他指着二爺喊道：“是他！是他妖言蠱惑於我！大哥！我對您可是忠心耿耿的！您可要看清楚啊！”

    見三爺突然將自己出賣，二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回罵道：“含血噴人！若非你記恨大哥，我……我又怎會心軟幫你？你……你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呸！你放屁！”

    瞬間，二人不顧腿上的傷勢扭打在一起，場面血腥而又滑稽。

    李華沒有理會糾纏中的二人，而是手起刀落直接先瞭解了三爺的性命。

    “啊——”

    伴隨着三爺的慘叫聲，二爺明白下一個就要輪到自己。他用着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李華，央求道：“大哥……我錯了……求求您網開一面吧……”

    李華冷冷地說道：“你知道我的行事風格，‘斬草要除根，做事也要做乾淨’——”

    說罷，李華毫不猶豫地舉起刀砍向二爺，二爺瞬間身首異處。

    ‘咕嚕嚕——’

    二爺驚恐的雙眼致死都沒有閉上，他的首級滾到李華腳下後，李華不屑地‘呸’了一聲。

    經此一劫，李華對葉長衫更加感恩戴德。他來到葉長衫跟前，再次跪拜道：“恩公又救我的性命！我李華粉身碎骨難以爲報，日後若有用得着李華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葉長衫將李華扶起，經過此事，他對李華也更加信任。他從懷裏拿出李貴寫給他的信遞於李華面前，道：“實不相瞞，此番我不遠千里深入大魏爲的便是此事。”

    李華疑惑地接過信。當他看完信中內容後，他不禁露出震驚之色——

    “小弟他……他就在河對岸？”

    葉長衫笑着點了點頭。

    “這……這可是要殺頭的事啊……小弟這……”

    李華依然有些難以消化小弟與葉長衫準備幹的這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畢竟在他的印象中，弟弟始終是那個乖巧懂事的小孩，就算入了軍中也不過是跑跑腿、打打雜的小兵，沒想到他現在做的事比自己還更危險百倍！

    葉長衫輕嘆一口氣，勸道：“令弟所做之事，實爲拯救中原蒼生之大事！自古北蠻、中原不兩立，如今北蠻再次入侵中原，中原自當奮起反抗，李貴之行乃是正義之行，不論成敗，歷史終將銘記他的義舉。”

    李華本就折服於葉長衫，如今又被葉長衫大義凜然的一番話給打動。他重重地點點頭，道：“恩公所言極是！我兄弟二人便跟着恩公，替天行道，替中原貢獻自己！”

    葉長衫雙手拍了拍李華的肩膀，激動道：“好！我葉長衫果然沒有看錯人！”

    “恩公請說！我當如何做！”

    葉長衫說道：“我等前來此處便是爲了橫跨大河飛渡於對面，你召集剩下的弟兄替我守住此山便可！待事成之後於河岸接應！”

    李華重重地一抱拳，道：“是！李華遵命！”

    “能遇你兄弟二人，實乃我葉長衫之幸！你放心，待我回到大唐後定向聖上表彰你兄弟二人的功勞！”

    李華再次下跪，道：“替恩公做事，不求任何回報！”

    葉長衫讚許地看着李華，自言自語道：“好！好！盜亦有道！”

    ……

    夜裏，在李華的幫助下，一千黑衣衛順利地飛躍河面抵達對岸。

    在抵達對岸後，鴆當着所有黑衣衛的面用刀將三根繩索砍斷。面對衆人的不接，鴆淡淡地說道——

    “要回就從大路回去。”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向着與李貴約定好的地點走去。

    見鴆向前走去，一千黑衣衛也很自然地接受了這一事實。他們跟隨着鴆，向未知而又危險的前方走去。不一會兒，他們的身影便與黑暗融於一體，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