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滄海沙田

    “求……求你放過我吧……”

    那名最後的倖存者向杜陽晨哀求着。

    她名叫愛絲琳。

    作爲一名魔法系覺醒者，擅長風系魔法。

    在新帝都，她享有堪比貴族的地位。

    身爲A級覺醒者，她自然傲慢無比。

    習慣於被衆人追捧，她自視甚高。

    她自願參與這次襲擊行動。

    新帝都的高層對杜陽晨避而不談，彷彿連他的名字都是禁忌，這讓她心懷不滿。

    ‘他真的那麼厲害嗎？不過是個過時的遺物罷了。’

    她想要證明。

    證明新時代的覺醒者更爲傑出，或者說證明自己的實力。

    因此她加入了追捕杜陽晨的隊伍，但現在她後悔莫及。

    她的面容扭曲，淚水與鼻涕橫流，甚至失禁。

    杜陽晨的恐怖與殘忍顯露無遺。

    愛絲琳感受到杜陽晨展現出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最強力量。

    他沒有使用任何技能，只是單純地擊殺了每一個攻擊他的覺醒者。

    用拳頭將他們砸死，用巨劍將他們劈成兩半。

    人類被撕裂、鮮血噴涌的場景讓愛絲琳陷入了恍惚。

    作爲一名魔法系覺醒者，她很少參與近戰，通常只需在安全距離施放法術就足夠了。

    如此近距離地目睹這種殘酷的場面還是第一次。

    杜陽晨渾身沾滿血肉，已經不再像個人類。

    其他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個活口。

    愛絲琳立刻跪倒在地，哀求道：“我……我知道錯了，求你放過我……”

    她甚至沒有反抗的勇氣。

    杜陽晨從高處俯視着她，滿臉不屑。

    “放過你？”

    “是的！只要你肯放我一命，我什麼都願意做！”

    “什麼都願意？”

    “是的！什麼都願意！”

    說着，愛絲琳甚至開始脫衣服。

    但是杜陽晨打斷了她的動作。

    “那就自我了斷吧。”

    “什麼？”

    “我不需要你，你自己死了最好。”

    “我做不到，求你放過我。”

    “看到你在這裏，市長對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我明白了。”

    “什麼？”

    就在這時，杜陽晨揮動了玄凜。

    愛絲琳的脖子上突然出現了一道細薄的紅線，她的臉上充滿了困惑。

    緊接着，隨着一聲“砰”的聲響，她的頭顱滾落在地。

    杜陽晨冷哼一聲，然後朝着凌風走去。

    凌風的臉色扭曲到了極點。

    跟隨杜陽晨，他目睹了太多的死亡。

    其中不乏外表與人類相似的精靈，但他們並非人類。

    那道心理防線一直保護着凌風的內心，但現在它崩潰了。

    即使是敵人，看到無數人類變成悲慘的屍體，也給他的心靈帶來了巨大的震撼。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強烈衝擊。

    杜陽晨開口說道：“擡起頭來。”

    “嗯！”

    凌風擡起頭。

    “看好了。”

    “好！”

    凌風環顧四周的屍體。

    “這就是這個時代人類的價值。”

    “……”

    “他們自稱爲覺醒者，但最終不過是別人的工具，一旦用完就被拋棄。”

    “你是說他們被拋棄了？”

    “陳錦浩一直擅長操縱他人。”

    “陳錦浩是誰？”

    “新帝都的市長。”

    聽到這個名字，凌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陳錦浩是一個老練的官僚，政治手腕強硬，顯然他在給我傳遞信息的同時，也順便清理了一些障礙。”

    “這些人對於新帝都是障礙嗎？”

    “覺醒者是一把雙刃劍，順從的就是好劍，不順從的就是潛在的威脅，所以偶爾上演這樣的戲碼有助於控制他們的數量。”

    “那信息是什麼？”

    “大概是讓我別想再回新帝都，儘管我本來也沒打算回到那個鬼地方，哈哈！”

    杜陽晨似乎覺得很諷刺，獨自笑了起來。

    自從離開新帝都，已經過去了幾十年。

    這段時間裏，他從未再次踏上那片土地。

    對於生活在前大炎國及其周邊國家的人們來說，新帝都就像是最後的堡壘，是最強大的要塞，保護他們免受怪物的侵害。

    但對杜陽晨來說，這些都毫無意義。

    他更願意在嚴酷的沙漠中，將一切化爲灰燼，不留痕跡，而不是在安全的要塞中安享晚年。

    這就是他的旅程。

    “只要跟隨我，這樣的場景就會不斷出現在你面前。如果你變得心軟，淚水橫流，表情難看，我會親自結束你的生命。”

    “誰說我心軟了？這只是第一次而已。”

    “即使是這樣的‘第一次’，也不應該有。只有徹底硬下心腸，你才能在這個地獄般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我明白了。”

    凌風語氣堅定地回答。

    這是在沙漠中生活了一百多年，經歷了血與肉考驗的男人給出的忠告。

    不，與其說是忠告，更像是威脅。

    凌風將杜陽晨的話記在心裏，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麼，我可以撿東西嗎？”

    “什麼意思？”

    凌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那些覺醒者的屍體。

    他們是被動員來捕捉杜陽晨的覺醒者。

    大多數都是高級覺醒者。

    他們攜帶的物品很可能非常值錢。

    杜陽晨輕笑着迴應：“你就像一隻噁心的鬣狗。”

    “在沙漠裏，不是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應該回收嗎？能撿到什麼就撿什麼吧。”

    “隨你的便。”

    “謝謝。”

    凌風隨即開始在那些覺醒者的屍體上搜尋，尋找有用的物品。

    他對這種行爲並不感到羞恥，在貧民窟生活時，他做過更極端的事情。

    爲了生存，搜刮屍體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搜尋了一會兒後，凌風的神色微微變化。

    ‘該死的老家夥！’

    屍體幾乎沒有一塊是完整的，連防護裝備都被杜陽晨徹底破壞。

    他只找到了幾件武器，還有一些存放在沙地車裏的乾糧和水，以及一個大揹包。

    看來他們在來的路上獵殺了不少怪物。

    揹包裏裝滿了從這些怪物身上提取的晶石。

    凌風將這些東西全部收進了次元空間，然後問道：“這輛車怎麼辦？看起來還能用。”

    “遲早會壞的，扔掉吧。”

    沙漠中的風沙對機械有着無情的侵蝕作用。

    雖然短時間內還能維持運轉，但如果沒有適當的維護，機械很快就會老化，最終報廢。

    因此，選擇丟棄是明智的決策。

    “那我們出發吧。”

    兩人再次踏上了旅程。

    他們剛離開不久，沙塵暴便在他們身後狂嘯着升起。

    沙漠的沙粒迅速覆蓋了那些覺醒者和車輛的痕跡，彷彿從未有人經過。

    ***

    狂風捲起沙粒，發出“嗖嗖”的聲音。

    最近，沙塵暴變得越發猛烈，普通人幾乎無法睜開眼睛。

    風暴肆虐，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幸運的是，凌風和杜陽晨都不是普通人，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早就迷失方向，葬身於這片沙海之中了。

    凌風感到有些不對勁。

    沙漠的氣候雖然多變，但連續幾天不停歇的沙塵暴絕對不正常。

    他向杜陽晨詢問：“是我感覺錯了，還是沙塵暴真的越來越強了？”

    “你沒有感覺錯，沙塵暴還會變得更強。”

    “比現在還要強？”

    “是的。”

    杜陽晨的回答讓凌風感到震驚。

    現在的沙塵暴已經非常猛烈，連他這個沙之操控者都覺得難以應對。

    杜陽晨繼續說：“我們現在走過的地方，曾經是一片大海。”

    “大海？就是那個比陸地更廣闊，充滿鹹水的地方？”

    “沒錯，具體來說，是太平洋。”

    “太平洋？”

    凌風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但從字面上就能感受到它的遼闊。

    “你能想象嗎？那片最深處超過萬米，足以容納全世界陸地的海洋，竟然蒸發消失，被黃沙填滿？”

    杜陽晨彎腰抓起一把沙子，讓它從指縫間滑落。

    凝視着無法握住的沙子，他的眼中充滿了憤怒和懷念。

    他至今還記得那片蔚藍無垠的海洋。

    海鷗在上空翱翔，海豚躍出水面……

    那是多麼輝煌的時代，卻再也無法挽回。

    儘管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那些記憶依然清晰如昨，而且隨着歲月的流逝，反而變得更加鮮明。

    因此，他的憤怒和瘋狂可能也在與日俱增。

    凌風靜靜地觀察着陷入憤怒中的杜陽晨。

    自上次他屠殺了所有襲擊他們的覺醒者，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他們一直在向東行走，兩個月來未曾停歇。

    然而，杜陽晨從未提及自己的過去。

    儘管如此，凌風卻覺得自己能夠理解杜陽晨。

    對於像他這樣在世界劇變後出生的人來說，適應並生活在現狀中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對於像杜陽晨這樣有着深刻過往記憶的人來說，這個現實世界可能就像地獄一樣。

    所以，他多少能夠理解杜陽晨的怪異和瘋狂。

    但這並不代表他同情杜陽晨。

    杜陽晨仍舊是個固執的老頭，而他的怪異也讓凌風日復一日地學習和磨練自己的技能。

    就在這時。

    凌風的感知察覺到了一股神祕的力量正在接近。

    嗡嗡嗡！

    腳下的地面傳來震動。

    凌風默默地注視着前方。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那個東西在沙子下面悄然接近，直到來到了凌風的腳下。

    瞬間，凌風低聲說道：“砂岩攪拌。”

    話音剛落，他腳下的沙子開始以驚人的速度旋轉，就像一臺巨大的攪拌機，圍繞着凌風的位置瘋狂打轉。

    轟隆！

    旋轉的沙子發出類似齒輪咬合的聲音。

    嘰呀！

    突然間，沙子裏傳來一聲尖叫。

    那個悄悄接近的隱藏生物被漩渦般的沙子困住，並被撕扯成碎片。

    它堅硬的外殼被磨穿，沙子鑽入內部，細細地研磨着血肉。

    它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痛苦，拼命地掙扎着想要逃脫，但凌風製造的沙旋渦堅如鐵壁，將它牢牢困住，直至碾碎。

    凌風腳下的沙子變得赤紅。

    那是被困在漩渦中的生物流出的鮮血，染紅了沙漠。

    杜陽晨靜靜地觀看着這一幕。

    被凌風腳下碾碎的怪物，正是以在沙下悄無聲息地接近而聞名的沙蟲。

    這種生物因爲能在沙下隱蔽接近，令人恐懼，現在卻無力反抗，輕易被碾成碎片。

    ‘真是一種強大的能力。’

    在杜陽晨的指導下，凌風的天賦開始全面展現。

    儘管因爲等級較低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但他的技巧運用和適應能力無人能及。

    與同年齡時期的杜陽晨相比，凌風要強大得多。

    這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成就。

    轟！

    沙子裏傳來一聲巨響。

    終於，沙蟲龐大的身軀爆裂開來，迎來了它可怕的結局。

    杜陽晨的眼中閃爍着光芒。

    ‘這樣下去，很快就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