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沙行術

    凌風的體力已經逼近極限。

    儘管他一直節省着使用，但體內的靈力依然耗盡了。

    腳下的沙子不再聽從他的指揮。

    凌風從未將自己逼到如此極端的境地。

    儘管他看上去即將倒下，但杜陽晨並未停下腳步，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不想在杜陽晨面前顯露出自己的軟弱，所以凌風緊咬牙關，堅持着。

    但現在，他真的已經到達了極限。

    ‘該死的老頭子……’

    凌風雙腿一軟，跌倒在沙地上。

    他喘息着，臉埋在沙子裏，感覺到有人從後面走近。

    是杜陽晨。

    他艱難地擡起頭，看見杜陽晨低頭看着他，臉上帶着憐憫的神情。

    “沒用的廢物！”

    “呃！”

    “因爲你這樣的廢物，我白白浪費了時間。”

    杜陽晨在他身邊坐下，拿出兩塊肉乾。

    他自己吃了一塊，另一塊扔給凌風，示意他自己起來吃。

    但現在，凌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已經一整天沒有喝水，喉嚨幹得要命。

    在這種狀態下吃肉乾本身就是一種挑戰。

    但如果不恢復體力，他可能會被這惡劣的環境擊垮。

    杜陽晨很清楚這一點。

    然而，他卻選擇忽視凌風的困境。

    一邊嚼着肉乾，杜陽晨開口。

    “舊世界曾經是和平的。即使有點弱，生存也不是問題。那是一個常識通行的世界，對他人友善並不奇怪。但是，你也知道，世界變了。適者生存，如果你弱小，就會被掠奪，只有倖存者才能獨佔一切。疼嗎？艱難嗎？那就放棄吧。死了就輕鬆了。”

    聽到這尖銳的話語，凌風緊咬牙關。

    雖然他活的時間不長，遇到了很多人，但沒有人像杜陽晨那樣說話如此尖銳。

    這感覺就像一把刀刺進了他的心。

    “如果你想輕鬆點，就躺平吧。但如果你想活着，哪怕是在極度痛苦中，也要自己爬起來。你這個廢物！”

    說完，杜陽晨沉默了。

    他無視凌風，繼續慢慢嚼着肉乾。

    一整天也沒有喝水，所以他並不急於吃掉肉乾，以防止口乾。

    他通過慢慢咀嚼並分泌唾液來避免口渴。

    很快，太陽開始西沉。

    夜幕降臨後，沙漠的溫度迅速下降。

    如果不採取措施保暖，低溫可能危及生命。

    凌風深知這一點。

    ‘我不會死。我不能死。’

    凌風在地上艱難地爬行，就像一隻蟲子一樣努力向前。

    經過幾次嘗試，他終於夠到了那塊肉乾。

    他張開嘴，將肉乾塞進嘴裏。

    儘管肉乾上沾滿了沙粒，但他並不介意。

    他慢慢地咀嚼，儘管沒有唾液的幫助讓他感到不適，但他還是堅持了下來。

    經過一段漫長的時間，他終於嚥下了肉乾。

    隨着肉乾下肚，身體開始恢復了一些活力。

    凌風掙扎着坐了起來。

    這時，杜陽晨又扔給他一塊肉乾。

    凌風沒有道謝，只是默默地嚼着牛肉乾。

    漸漸地，他感覺到生命力在體內回升。與此同時，靈力也開始充沛起來。

    杜陽晨似乎能洞察凌風的身體狀況，開口說道：“身體和靈力是相輔相成的。只有當身體強壯時，靈力才能順暢地流動。所以，如果你想變得強大，就要堅持鍛鍊身體。”

    凌風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內心深處感受到了這一點。

    當他倒下時，他試圖聚集靈力。然而，疲憊的身體並不能輕易地恢復靈力。

    如果不是因爲吃了肉乾而恢復了體力，他的靈力現在可能還在體內沉睡。

    當靈力恢復到一定程度時，他終於感到自己有了生存的希望。

    “呼！”

    直到此刻，凌風才鬆了一口氣。

    在克服了死亡的危險之後，他再次感受到了世界的不同。

    在沙漠逐漸暗淡的天空中，繁星點點，如同一條光之毯。

    凌風出神地凝望着這景象。

    在新帝都，他從未有機會欣賞這樣的美景。

    他甚至從未想過星星會如此璀璨。

    在生死邊緣徘徊之後，凌風對這個生機勃勃的世界充滿了感慨。

    杜陽晨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凌風的沉思。

    “老友。”

    ‘老友？’

    在這片沙漠中，除了杜陽晨和他自己，再無他人。

    顯然，這裏沒有人可以被稱作老友。

    凌風小心地觀察着杜陽晨。

    杜陽晨正在與他腳邊的劍交談——那把名爲玄凜的劍。

    ‘他瘋了嗎？還是這把劍擁有自我意識？’

    杜陽晨與玄凜的對話超出了常理。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凌風的目光，或者他只是不在意。

    “是啊，那是個美好的地方。我們還沒有抓到那裏的BOSS呢。”

    “……”

    “時間太久遠了，我的記憶已經變得模糊。謝謝你！”

    結束了與劍的對話，杜陽晨轉頭看向凌風。

    那一刻，凌風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

    無論是否覺醒，忍受沙漠的嚴寒對凌風來說從來都不是易事。

    因此，他在寒冷中顫抖着，度過了漫長的不眠之夜。

    相比之下，杜陽晨卻以輕鬆的姿態享受着甜美的睡眠。

    他睡得如此香甜，以至於凌風幾乎有種想要揍他一頓的衝動。

    隨着太陽的升起，杜陽晨也醒來了。

    他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擠幹衣服上的露水，然後喝下去。

    這時，凌風才意識到杜陽晨睡前爲什麼要將衣服攤開。

    凌風也模仿着杜陽晨，喝了自己衣服上的露水，但他衣服上的露水遠不及杜陽晨的多。

    ‘如果他願意分享這個技巧就好了。’

    無端地，凌風對杜陽晨感到一陣怨恨。

    同時，他也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杜陽晨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生存。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服務於生存的目的。

    凌風下定決心。

    ‘我必須從他身上學習一切。每一件小事……’

    通過模仿杜陽晨的每一個動作，凌風相信有一天他能變得和杜陽晨一樣強大，甚至超越他。

    滴！

    凌風從衣服上擠出最後一滴露水，全部喝下。

    這時，他的口渴才完全消解。

    “走吧！”

    杜陽晨站起身來說道。

    凌風點了點頭，他知道，詢問目的地是沒有意義的。

    杜陽晨不會浪費口舌回答。

    雖然與杜陽晨同行僅有一天，但凌風已經大致瞭解了他的性格。

    極其自私，不會主動提供幫助或考慮他人。

    杜陽晨雖讓他隨行，卻任由他自生自滅。

    因此，爲了在這樣的同伴身邊求得生存，凌風必須保持機智和靈活性。

    不知不覺中，杜陽晨已經走得很遠。

    幸運的是，經過一夜的休息，凌風的靈力已經完全恢復。

    他釋放出昨天剛剛領悟的技能。

    他將這個新掌握的技能命名爲“踏沙行”。

    管理靈力仍然是首要任務。

    昨天因靈力耗盡而險些喪命的經歷，讓他深刻體會到了靈力管理的重要性。

    ‘要是能在消耗靈力的同時補充靈力就好了。’

    杜陽晨可能知道答案，但顯然不會輕易透露，即使問了也是徒勞。

    最終，還是得依靠自己摸索和領悟，就像自己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

    凌風運用“踏沙行”在沙海中前進，同時思考着如何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技能。

    儘管太陽剛剛升起，沙漠卻已經變得灼熱難耐，地面和天空中的烈日共同散發着滾滾熱浪。

    儘管如此，凌風還是堅持忍耐。

    忍耐帶來了耐心，而“踏沙行”也變得更加流暢自如。

    他們一整天都在前進，直到太陽西沉，杜陽晨才停下腳步，凌風終於有機會喘息。

    幸運的是，這次他的靈力沒有耗盡，但凌風的臉上已經顯露出明顯的疲憊。

    一整天施展“踏沙行”，對靈力的控制以及對身心都是極大的考驗。

    他感覺自己隨時可能因爲疲憊而倒下，但凌風硬是堅持住了。

    這時，杜陽晨扔給他一片肉乾。

    這一次，他不必狼狽地用嘴去接。

    凌風接過肉乾，將其撕成小塊。

    他細嚼慢咽，充分潤溼後再吞下。

    這樣自然地延長了進食的時間。

    吃到一半時，凌風瞥了一眼杜陽晨。

    他本以爲自己的進食已經夠慢了，卻發現杜陽晨只吃掉了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比自己還多。

    不知爲何，一股挫敗感涌上凌風的心頭，他咬了咬嘴脣。

    他故意比杜陽晨嚼得更慢，慢到吃一片肉乾幾乎用了半個小時。

    ‘還是餓啊。’

    正處於發育期的凌風，僅憑一片肉乾根本無法滿足。

    吃完一轉身，肚子又會餓。

    但他不能向杜陽晨再討要肉乾，自尊心不允許。

    凌風決定餓着肚子去睡覺。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凌風脫下衣物，平鋪在沙地上。

    這是爲了收集晨間的露水。

    接下來，他需要建造一個休息的地方。

    對於擁有超凡實力的杜陽晨來說，沙漠的寒冷或許不算什麼，但對凌風來說，卻是生死攸關的問題。

    他的解決方案是挖掘一個地窟。

    幸運的是，他還有一些剩餘的靈力。

    凌風運用靈力控制沙子，使其自行移動，形成了一個僅夠一人容身的坑洞。

    他鑽進自己挖好的坑洞，然後再次使用沙子將洞口覆蓋。

    沙漠的沙子因缺乏凝聚力而難以固結。

    通常這樣的結構會立刻崩塌，但此時沙子卻像木製屋頂一樣牢固。

    這是因爲凌風增強了沙子的凝聚力。

    雖然建造地堡消耗了靈力，但一旦完成，就無需再使用靈力來維持。

    “呼！”

    地堡完成後，凌風鬆了一口氣。

    他後悔昨晚沒有這樣做，但今晚能有個舒適的地方休息，也算是一種安慰。

    突然，他想到了杜陽晨。

    他猶豫着是否該叫杜陽晨進來，但隨即搖了搖頭。

    畢竟，即使他開口，對方也不會聽。

    如果杜陽晨忍受不了寒冷，自然會自己爬進來。

    ‘算了吧。’

    這樣想着，凌風沉入了夢鄉。

    外面溫度急劇下降，但地堡內卻溫暖宜人。

    與昨晚的不安輾轉相比，今晚他睡得舒服多了。

    凌風因一種奇異的感覺醒來。

    他通過沙子感受到了輕微的震動。

    “這是什麼？”

    他起身，將手按在地上，震動更加明顯了。

    凌風從地堡裏出來尋找杜陽晨。

    杜陽晨已經醒了。

    他正凝視前方，手中的玄凜劍插在沙地上。

    凌風順着杜陽晨的目光望去。

    只見一片濃重的黑暗。

    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按常理，什麼都看不見。但對於非凡的杜陽晨而言，情況不同。

    他的視線穿透了黑暗，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震動越來越強烈。

    咚！咚！咚！咚！

    凌風的瞳孔微微顫抖。

    幾十，不，至少上百。

    杜陽晨冷冷地說。

    “自己活下去吧，蠢貨！呵呵！”

    他臉上掛着瘋狂的笑容，顯得異常興奮，就像一個期待着煙火的孩子般調皮。

    但凌風笑不出來。

    他知道杜陽晨不會伸出援手，這讓他更加憤怒。

    ‘好吧！我一定會活下去的。’

    震動加劇，黑暗中，它們終於露出了身影。

    數百雙眼睛迅速逼近杜陽晨和凌風。

    “是一羣大角鬣狗，夜行的怪物。你最好小心別被它們咬到，不然連骨頭都不會留下一根。等你回過神來，就已經在它們肚子裏了。呵呵！”

    ‘這個瘋老頭！’

    凌風心中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