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過街老鼠

    “什麼？這幾個混蛋玩意兒！”耿直來到客棧，聞言氣得牙癢癢，竟然有人以其安危設局圖謀林示！

    “大頭，這事兒怕是沒有那麼簡單！”卜用心沉思，此事疑點頗多，其一，設局之人知曉林示身懷寶鼎，然而當日進入帝辛墓時僅有林示五人進入，其餘修者均被骷髏武士阻攔在外，與那帝辛鼎相關的物件也僅有那三枚殘片而已；其二，來人知曉林示與耿直等人關係，巧妙抓住了林示明知是圈套卻又不得不跳的心思，幕後黑手必然對幾人深有研究；其三，對方以祕法摹刻耿直靈識波動，必然是知曉耿直行蹤之人。

    “看來終究還是走到了對立面！”耿直咬牙切齒，知曉其行蹤之人必然是門內弟子，耿直爲人豪爽、不拘小節，在同門師兄弟中稍有威望，如此看來，透露耿直行蹤之人也只能是那一直看不起自己的嫡出兄長了！

    “這筆賬還得往侯雪如身上算一算，她也脫不了干係！”卜用心忿忿不平，當日圍攻林示的那幾名男子中，有一紫發男子曾與侯雪如等人結伴共入星墟，在那裏設局坑殺了諸多修者，且侯雪如曾揣測林示等人奪了那幾塊殘片，並邀約楚何共圖林示。

    “這口氣不能就這麼咽下去！”卜用心等人義憤填膺，林示卻出言阻止了衆人，目前敵在暗處我在明處，且擊殺對方後，幕後之人仍舊未現身，若是衆人找上門去，反而授人以柄，更何況那侯雪如身邊高手如雲，其修爲高深莫測，此時以靜制動當爲上策。

    “天宮開啓就在這幾日間，咱們且靜觀其變，從中取利！”楚何道。

    五人在客棧歇息了下來，第十五日，悠悠鐘聲響徹天際，天宮開啓了！入口處符光氤氳，神霞漫天，神祕的道音傳遍了道城，城中修者源源不斷向着那裏趕去，與此同時，道城東西南北四個方位規則之力涌動，四道門戶隱隱若現。

    “咱們也該動身了，聽說光是第一層天宮那裏就有神藥芬芳傳出，可了不得！去晚了毛都聞不到了！”這幾日，關於天宮的傳聞不斷傳來，有人說自那天宮中見到真龍翱翔，神凰飛舞，有陣陣異香自門戶中傳來，有的修者光是聞到那香氣便突破了一個小臺階一隻腳邁入化能境界！也有修者聽到那大道倫音便陷入頓悟境，多年修道瓶頸有了鬆動意向。卜用心早已按耐不住，這混蛋聽聞有寶貝便將衆人告誡拋之腦後，心思早已飛到了天宮那裏！

    仙樂陣陣，芳香撲鼻，幾人來到天宮近前，這裏早已擠滿了修者，除卻人族修者外還有不少本土修煉者，兩者間涇渭分明。人族修者亦按照不同陣營聚集在一起，也有不少實力強大的散修神色倨傲、我行我素。

    “咱們還是來早了！”卜用心苦着臉，這裏人山人海，頗有點黃金週旅遊的既視感。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死胖子做事火急火燎的，我還想多睡會兒呢！”耿直打着哈欠，耿直和楚何並未再回去，而是與林示等人一起。

    “齊家、元家、南明宮、離火教、天神山莊、應天書院、佛宗、蜀山......這裏人可真不少呀！”幾人尋了個僻靜地方侯了起來，誰也不知道得等多久。

    “福生無量天尊，今日九州同道皆在此地，貧道這裏有一樁公案想請列位同道裁決！”此時，一名相貌清癯的道人來到中間，在場修者聞言齊刷刷向着那道人看去。

    “李道長，有何公案，但說無妨，在座九州同道定然明辨是非站在你這邊的！”一名看起來病殃殃的青衣男子站了出來，手中把玩着一柄摺扇。

    “這是‘善財童子’？”林示幾人面面相覷，正是“善財童子”何昌清，想不到這傢伙運氣這麼好，竟然也來到了道城，當初林示幾人可是從“善財童子”身上借了不少好東西。

    李道長向着何昌清施了一禮，緩緩說道，“帝辛墓葬地，九州修者爲宵小所趁，死傷無數，此事一直未有公論，始作俑者至今仍然逍遙世外。無獨有偶，前幾日蜀山派、秦門、離火教弟子外出試煉時遭遇歹人暗害，屍骨無存，至今未查明兇手動向，貧道猜測這兩樁公案或有關聯也說不定！”

    “什麼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周圍修者聞言議論紛紛。

    “戚長老，此事是否屬實！”有好事者向一名紫發碧髯中年男子打聽道，那男子兩眉緊擰，沉默不語。

    “還是我來說吧，我李長軒師兄、離火教白若水師兄、秦門的戚三公子和雙龍洞土行海均在前幾日遭遇歹人暗害，我等尋到那裏的時候大戰早已結束，可憐我李師兄僅剩下了一條手臂！”蜀山派一名弟子揹負長劍緩緩說道。

    “聽說有人倖存了下來，是真的麼？”有人好奇問道。

    “據說齊家少主齊凌峯曾是少數的生還者之一，只不過齊少爺回來後緘口不言，似有隱情！”蜀山派那名弟子搖頭嘆息道。

    “齊公子！還請直言相告，大家定然不會容忍有人肆意欺壓我九州修者。”有人怒不可遏，齊凌峯並不答話，似是木頭人一般。

    “齊長老，齊公子這是發生了什麼？”見齊凌峯不語，有好事者追問齊家長老道。

    “不知，峯兒自回來後便深居簡出，未曾與我等言及此事！”一中年男子疑惑地看向齊凌峯。

    “叔父，峯兒卻有難言之隱！”齊凌峯作揖道。

    “峯兒但說無妨，偌大家族和列位九州同道均在此，還會容忍外人欺壓到頭上不成！”中年男子神色一震，齊凌峯無奈，只得將那日夜晚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出來。

    “這狗日的，繞他一命竟然敢反咬一口！”林示身旁衆人憤怒無比，齊凌峯雖未將林示說出來，但在場修者紛紛猜測到了林示頭上。

    “一處好戲即將上映，大家靜觀其變即可！”林示笑而不語，止住了卜用心等人，斜眼瞥了下南明宮那邊，侯雪如眉頭微微一皺，旋即恢復老神在在的模樣，五行門那裏耿德明則是咽了口吐沫，這一切動作雖然微不可察，卻是被林示盡收眼底。

    “這林示何許人也，竟然屢次殘害我九州修者性命！”李道長義憤填膺站出來說道。

    “此人一介散修，未曾聽聞！”衆人搖頭不已。

    “林道友何在，還請出來一見！”有人高聲嚷嚷，一時間場中喧鬧無比。

    “今日陽光真刺眼呀！說你呢，站得那麼高，腳不酸麼！”衆修者聞言齊刷刷向着這裏看來，一名紫袍少年手搖摺扇，負手而立站在一塊岩石上，正是林示，卜用心等人均搞不懂林示葫蘆裏賣得什麼藥，不過也跟着林示一道走了出來。

    “道友可是林示？”有人質問道。

    “不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正是林示！”林示輕飄飄說道。

    衆人未曾想到始作俑者如此大搖大擺走了出來，不過也有人正氣凜然，質問林示，“林道友，帝辛墓中墨玉蟒可是你引動的？”。

    林示摺扇輕搖，“林某迫不得已！”。

    “四家人傑可是盡隕你手！”李道長氣勢驟然飆升，厲聲呵斥道。

    “林某實屬被逼無奈！”林示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列位同道，此子心性壞極，平白無故殘殺我九州諸多同道，至今仍然不知悔改，其行可恨，其心當誅！”李道長氣得渾身發抖，大有一口吐沫淹死林示之勢，在場氣氛被李道長帶動，衆人眼神似刀，恨不能當場殺死林示爲快！

    “李道長，說完了麼，該我了吧！”林示絲毫不理會衆人，淡淡說道。

    “人皇墓中，但有神藏機緣，我九州修者皆可各憑實力獲取，林某僥倖進入墓葬地，還未有所發現便被衆人聯手逼退了出來，衆人皆以我爲賊，恨不能誅林某而後快，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林某不得已引動墨玉蟒破開必死之局，實屬無奈之舉！至於李長軒、白若水、戚三公子和土行海道友則是設局暗害林某，林某實屬被逼無奈！”林示惋惜道。

    “小賊，心性狠毒，今日定當取你性命祭我師兄在天之靈！”離火教衆人躁動不已，欲殺林示而後快。

    “道友此言差矣！”林示瞥了一眼侯雪如，這女子城府頗深，心計深沉，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道友只見林某在夾縫中爲求生機被迫反擊，卻不見真正做局肆意屠殺九州修者大有人在乎？”林示厲聲呵斥道，侯雪如神色一動，眸光中閃過一絲狠戾之色。

    “巧舌如簧，還敢狡辯！”衆多修者氣憤至極。

    “殺人不過頭點地，且聽林某把話說完！”林示眸光時刻注意着侯雪如，這人可真沉得住氣。

    “滿口胡言，我等只見到你引動墨玉蟒肆意殺戮九州同道，未曾見到別人！”蜀山派弟子拔出長劍遙指林示。

    “林某這裏有一物，請諸位一觀！”林示似笑非笑，在眉間一點，然後並指射向虛空，一道道神祕紋路交織成一幅畫卷，那畫卷在虛空中緩緩鋪展開來。

    “這混小子，真是黑！”卜用心嘟噥道。在場修者皆安靜了下來，靜靜看着畫卷，侯雪如俏臉一寒，眸中殺意激增，那畫卷中赤地千里，一隻碩大的眼球懸在一座祭壇上方，開闔間閃電交織，祭壇下方倒了成片的屍體，血水浸透了大地，一名白髮老者與衆多弟子合力祭出一張古卷，對抗着一架玉輦，下方是一名白髮老嫗和幾名修者。

    “太上長老！”離火教弟子紅了眼眶，那畫卷如同時光機般動態回放着昔日發生的場景，那名白衣老者與衆弟子在那玉輦威壓下化爲血霧，實際上除了離火教衆人外，還有不少修者皆隕落其中，只不過隕落人數還是以離火教爲最。

    “這可是真的？”衆多修者紅着眼眶，厲聲喝問。

    “林某從不誑語！”林示臉上雲淡風輕，侯雪如等人則是一臉殺意。

    “誰人如此大膽，大肆屠殺我派弟子！”有人大聲喝問道。

    “這不都畫着嗎？”林示努努嘴指向畫卷。

    “南明宮，我等需要一個交代！”佛宗、蜀山派、齊家、青霞門等諸多門派弟子忿忿不平，紛紛圍住了侯雪如等人所在地，就要討個說法。

    “列位同道，大家爲何相信這黃毛小賊一面之詞，這是他成心誣陷！”南明宮有人沉不住氣，開口反問道。

    “是啊，你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話？”有不少人也不相信林示，紛紛質問道。

    “敢問離火教的道兄，可曾收到貴派傳音神符！”林示神色淡然。

    離火教爲首的一名中年男子搖搖頭，幾個月前他們確實收到一道傳音神符，正是林示畫卷中所展示的那只碧玉小鳥，中年男子掌中浮現出一隻殘破的碧玉小鳥，鳥身裂紋密佈，顯然是在穿越虛空通道時受了不小損傷。

    “阿彌陀佛，施主，可否與貧僧一觀！”一名身着袈裟的小和尚走了上來，口中唱了一聲佛號，將那碧玉小鳥接了過去，小和尚口中唸唸有詞，無量光綻放，將那碧玉小鳥託於虛空中，經文如有實質沒入碧玉小鳥中，鳥身上的裂紋肉眼可見修復。

    “竟然是佛宗的溯源之法！”旁邊有人震驚，這可是佛宗的不傳之祕，據傳修至大乘一念間可察究古今未來，碧玉小鳥肉眼可見在修復，其中所攜帶的信息也被破譯了個七七八八，南明宮衆人自是知曉其中緣故，皆如臨大敵。最終，小和尚身上無量光消失，一切歸於平靜，碧玉小鳥已然修復，一道嘶啞的聲音自神符中傳來，“血色平原，南明妖女，殺我弟子，祭我血靈，離火弟子，人人誅之！”，那道不甘的嘶吼聲伴隨着陣陣喊殺聲響徹天際，場中落針可聞，離火教衆人皆怒髮衝冠。

    “諸位道兄息怒，我南明宮歷來與各派和睦共處，豈有加害算計同道之理，一定是這小賊誣陷我等！”一名中年美婦上前，只是這話明顯底氣不足。

    “我白鹿洞書院相信林兄不會說謊！”楚何白衣勝雪，第一個發聲力挺林示。

    “我五行門親眼目睹！”耿直大吼道。

    “我等皆相信林道友！”卜用心等人在場外爲林示搖旗吶喊，一道矮胖身影穿梭於人羣中，接連換了數十個方位大聲吼道。

    佛宗、蜀山派、齊家、青霞門等諸多大派皆有弟子隕落，衆人同仇敵愾，與南明宮衆人對峙了起來，雙方劍拔弩張，任憑中年美婦如何辯解亦無法緩和，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一道流光向着這裏激射而來，一支箭矢，穩穩扎在衆人身旁的岩石上，發出錚錚之音，箭羽微顫。“殺了妖女，爲長老報仇！”“爲師兄弟報仇雪恨！”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動手，一場幾百人的混戰就這樣莫名開始，一時間血雨潑灑，殘肢斷臂滿天飛。

    “天宮開啓了！”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天宮那裏雲蒸霞蔚，入口處清晰可見，兩扇高可接天的巨門緩緩打開，天宮已然開啓。林示衆人早已悄悄離開戰團，向着天宮入口那裏摸了過去。南明宮衆人駕馭神虹邊戰邊向着天宮入口處飛去，身後諸多修者緊追不捨，衆人魚貫而入，進入了天宮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