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我是陸堯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明嫿字數:2967更新時間:24/06/26 19:23:16
    顧謹堯堅硬地沉默着。

    很久都沒出聲。

    雙拳握得緊緊的,手背上青筋隆起。

    額頭的筋也是一跳一跳的。

    柳忘聲音嘶啞,“爲什麼不說話?”

    顧謹堯胸腔裏怒意洶涌。

    眸色暗深,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仇恨在體內上躥下跳,如驚濤駭浪,無法控制。

    柳忘輕輕嘆口氣,“那場火災過後,顧傲霆爲了袒護秦姝的罪行,派人把全村的人都收買了。無論誰來打聽陸堯,都讓他們說,沒有你這個人。在他們夫妻眼裏,你的命,卑賤如草。”

    顧謹堯依舊沉默不語。

    柳忘隔着衣服狠狠揪着胸口的皮肉,眉頭擰得緊緊的,“顧傲霆這個禽獸毀了我,秦姝毀了你,你卻對他們的兒子那麼好。沒想到我居然生出個以德報怨的兒子來,哈哈哈。”

    她自嘲地大笑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顧謹堯終於出聲了,“我不是對顧北弦好,我是對蘇嫿好。”

    “你要是真喜歡那丫頭,喜歡得放不下,就帶她回加州吧。加州是我們的地盤,顧北弦不敢拿你怎麼樣。你在他們的地盤上,媽擔心得成天睡不着覺,隔三差五就做噩夢,夢見你被他們害了。”

    顧謹堯深呼吸,“說那場火災是秦姝做的,你有證據嗎?”

    “火災發生前半個月,秦姝去過蘇村,向村裏的人打聽過你。怕你日後對她的兒子構成威脅,於是派人對你下毒手。”

    顧謹堯眼神冷下來,結了冰。

    那場火災差點要了他的命,也差點要了蘇嫿的命。

    柳忘醉酒後,話比平常多。

    她咬着牙根,恨恨地說:“這些年,我一直不敢回國,就是怕自己忍不住去把這夫妻倆殺了。我恨他們恨得,恨不得生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嚼他們的骨頭。”

    顧謹堯緩緩閉上眼睛。

    胸口劇烈起伏,他竭盡全力,想平息怒意。

    可是怒意滔天,無法平息。

    過了很久很久,顧謹堯聲音沉啞道:“爲什麼不早說?”

    “我怕你衝動之下去報仇,殺人是犯法的,我想讓你好好活着,不想讓你活在仇恨之中。”

    “那爲什麼現在又說出來?既然想瞞,就永遠瞞下去。”

    “媽想讓你回到媽身邊,不想你出事。我是你媽,只會爲你好,不會害你。”

    顧謹堯壓了壓情緒,沒什麼語氣地說:“我知道了。”

    掐了電話,把手機扔到旁邊的牀上。

    顧謹堯難掩仇恨,隔着窗戶,看向外面的萬家燈火。

    他雙手抱緊頭。

    頭疼得像要裂開,腦子裏嗡嗡作響,彷彿有千萬只鞭炮在耳邊齊齊炸開。

    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會是這樣!

    如果母親沒告訴他這件事,他對顧北弦怎麼也討厭不起來。

    哪怕顧北弦娶了他心愛的女孩。

    他也不恨他。

    可能因爲血脈裏有着一半相同的基因吧,他甚至願意忍着他,讓着他。

    因爲他知道,顧北弦是他的親兄弟。

    還因爲,蘇嫿愛他,所以他愛屋及烏。

    這一切的一切,卻被母親今晚的一席話,打破了。

    顧謹堯俊臉冷沉,轉身朝門廳走去,換了鞋子,抓起車鑰匙,去地下停車場。

    上車。

    一腳油門,把車子開得飛快。

    出了小區,直奔秦姝的婚紗館。

    他把車停在婚紗館對面的停車場上,靜靜地盯着婚紗館的大門。

    透明的玻璃大門後,明亮的燈光把整個大廳照得一覽無餘。

    潔白漂亮的婚紗擺放在櫥窗後面,穿着工裝的營業員,面含微笑,正在招待顧客。

    顧謹堯一直等啊等,像一隻耐心等待獵物的猛獸。

    直到等到婚紗館關門打烊,他都沒看到秦姝的影子。

    繃緊的神經,稍稍鬆弛了一下。

    他開着車,原路返回。

    次日夜晚,他又來到相同的地方,身姿筆挺地坐在駕駛位上,拿起望遠鏡,盯着婚紗館,一動不動地等。

    就像以前在異能隊,執行任務時那樣等。

    就像伺機潛伏在黑夜裏,對付楚鎖鎖那樣等。

    他有的是耐心和毅力。

    今晚比昨晚運氣好。

    等到十一點多鍾的時候,顧謹堯看到秦姝穿着筆挺的黑色套裙,從婚紗館大門裏走出來,踩着一雙黑色高跟鞋,氣質凜然,妝容精緻。

    隔着望遠鏡,他仔細研究着她的臉,以及她臉上的細微表情。

    雖然恨她入骨,卻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優雅淡定,內心強大的女人。

    長了一雙和他母親柳忘一模一樣的眼睛。

    雙眼皮摺痕很深,睫毛很長,瞳孔大而黑,眼神雖疲憊,卻不失底氣。

    秦姝上了門口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顧謹堯發動車子,緩緩跟上去。

    跟蹤什麼的,他最在行了。

    想要悄無聲息地除掉一個人,對他來說,也不太難。

    只要給足他時間。

    十三年前那場火災,差點要了他的命,直到今天,他還時常做噩夢,夢見那場差點吞噬掉他生命的大火。

    烈火炙烤皮膚的痛楚,永生難忘。

    接連跟蹤了秦姝三天。

    跟到第四天的時候,顧謹堯就找到了合適的下手機會。

    秦姝帶助理去郊外的面料工廠,選擇面料。

    工廠偏僻,人煙稀少。

    附近除了幾家大型工廠,就是路邊樹林,以及等着拆遷的舊樓。

    顧謹堯把車停到監控盲區,車牌是提前處理過的。

    他戴上手套、墨鏡、口罩和棒球帽,從副駕駛上拎起一個銀色的小型保險箱。

    下車。

    來到附近一處待拆遷的舊樓。

    這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房改房。

    破舊的外牆上,用紅色油漆淋着大大的“拆”字,裏面的住戶全都搬走了,樓道裏的玻璃破碎,沒一塊完好的。

    顧謹堯爬樓梯,來到頂樓的一家住戶。

    從口袋裏取出一根錫條,插入老式的舊防盜門鎖孔裏,三兩下,就把鎖打開了。

    蘇嫿開鎖的本事,還是他教的。

    進屋,輸入密碼,打開保險櫃。

    裏面是一堆金屬零部件。

    他摘掉墨鏡,拿起零部件,手指飛快地組裝起來。

    短短時間,就組裝出一架一米長的遠程狙擊槍。

    走到窗前,他手持狙擊槍,鎖定目標。

    秦姝穿着精緻的套裙,從廠房裏走出來,肩背挺得筆直,高跟鞋踩得咔咔響。

    顧謹堯把槍口對準她的右手臂,要她的命不至於,但是得廢掉她一條胳膊。

    一條胳膊,足以毀掉她的整個設計生涯。

    她讓他受了那麼苦,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毀了她下半生的藝術生涯,很公平。

    正當他扣動扳機時,手機忽然響了。

    顧謹堯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掃了眼,是蘇嫿打來的。

    他眼底的戾氣消失了一半,接聽後,堅硬的嗓音,溫聲問:“蘇小姐,有事?”

    蘇嫿笑着說:“顧先生,這週末你有空嗎?我和顧北弦想請你吃頓飯,感謝你,分給我那麼多錢。”

    她聲音清甜,像山間最甘甜的山泉,劃過顧謹堯的耳膜。

    這一刻,他覺得身上那些惡魔因子,彷彿一下子消失了。

    脣角不由自主地上揚,他也笑着說:“有空。”

    “那就這麼說定了,週六晚六點,今朝醉見,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蘇嫿剛要掛電話,顧謹堯忽然發問:“顧北弦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啊,她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雖然看外表不太好相處,但是人很善良,特別尊重我,對我真的很好很好很好,我特別感激她。”

    顧謹堯面無表情,低嗯一聲。

    蘇嫿詫異,“你爲什麼忽然問起她來?你們認識?”

    “沒什麼,不認識。”顧謹堯把手裏的狙擊槍,緩緩放到了破舊的窗臺上。

    這一刻,他由撒旦變成了人。

    “好,那我掛了啊,再見。”

    “再見。”顧謹堯默了默,忽然喊道:“嫿嫿。”

    “嗯?”蘇嫿納悶,這稱呼,也太親密了。

    “嫿嫿,我是……陸堯。”顧謹堯聲音低沉暗啞,啞得像被砂紙打磨過。

    明明很簡單的兩個字,於他來說,卻如千斤般重。

    “轟隆!”

    猶如平地起驚雷,蘇嫿剎那間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