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烏合之衆

    落日的餘暉落下帷幕，漆黑的夜色籠罩深城，高掛的皓月也閃耀着光芒。

    深城龍崗區。

    鯤鵬公司總部基地。

    一輛輛低調的商務車，正陸續駛入停車場。

    鯤鵬總部基地由十一個園區組成，總佔地面積有上千畝，其中二十六層高的研發大樓是它的標誌性建築。

    此時辦公大樓會議室，頭髮稀疏，面容憔悴的任老總坐在主位，兩側坐滿了龍國手機與半導體企業老總。

    右側座位落座的有，大米公司雷布斯、連想公司楊志、魅藍公司黃樟，還有藍綠廠、樂視、鐵錘等一衆廠商老總。

    除了山寨機出身的手機企業，龍國正兒八經搞手機的廠商老總全部會盟於此。

    左側的十個座位，前三位是魔都方陣老總。

    魔都方陣不是指一家企業，而是魔都的一羣企業代表，例如華微、上硅、夏創公司等，均是國產半導體公司領頭羊。

    左側第四是華天EDA，第五是華芯國際，第六是夏虹公司，第七是……

    整個龍國半導體行業，叫得上號的企業都來了。

    沒有人知道任老總爲了這次會盟動用了多少人脈，費了多少口舌，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佬級會談。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任老總看向兩側，詢問意見。

    雷布斯第一個響應，點頭道：“任老總開始吧，我們國產企業需要個領頭羊。”

    “沒錯，髙通公司搞制裁的事情我看在眼裏，早點坐下來談，或許能避免下一次敲詐。”

    華天EDA老總附和一句。

    他是最早被制裁的，十年前的國產EDA軟件並不落後，是世界前三的水準。

    然而！

    外國EDA公司僅用一招，就把華天EDA徹底打殘，那就是軟件免費使用。

    想象一下，你爲了追趕對手，不惜貸款砸錢，廣納賢才，提升技術，突破瓶頸，好不容易追上能夠去收費盈利了，結果人家直接宣佈免費使用，你如何應對？

    結局顯然易見，收費就是幹不過免費，華天EDA自此一蹶不振，緩了足足十年，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而對手公司僅免費了一年，技術再度突破，重新恢復收費模式，壓根不影響它們賺錢，也就是這一年的免費時間，讓華天EDA沒了追趕的資本。

    坐在這裏的企業，或多或少都被技術敲詐過。

    “那我就進入正題了。”

    見一衆老總都默許，任老總繼續說道：“這次很感謝各位能做客鯤鵬，給我這個面子，爲了不耽誤時間，我也就直說了。”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四個多月前，髙通公司又一次耍流氓，進行專利敲詐，不僅要芯片提價，還要共享技術專利，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雖然這次僅針對手機廠商，但卻給別的公司做了個表率，西方企業是什麼東西想必各位都清楚，那就是一羣貪得無厭的傢伙，有人帶了頭，他們就可能報團敲詐，保不準下次就是EDA軟件，半導體材料，和芯片代工廠等。”

    “所以各位！”

    “國產化迫在眉睫！”

    任老總停了下來，目光掃視兩側老總，他想聽聽誰會第一個站出來響應。

    數秒過去。

    沒有老總開口表態。

    雷布斯欲言又止，這裏屬他資歷最淺，大米公司也纔剛成立四年時間。

    見沒人響應，他深呼吸一口氣，做出表率道：“我無條件支持國產化，這次敲詐70%，下次人家再提50%，不反抗就等於羔羊，隨時被宰。”

    “說的對！”

    “這個口子開了，以後它們會變本加厲，國產化必須抓緊！”

    “我已經有內幕消息，髙通公司已經想把龍國境內的4G基帶芯片價格提高20%。”

    “這羣狗馹的！”

    有人帶頭，有人響應，還有人默不作聲。

    任老總一直觀察在座老總的表情變化，他將目光看向一直無動於衷的華芯國際老總身上，詢問道：“老京，你怎麼看？”

    聽聞點名，十幾雙眼睛立即看向華芯老總。

    “我其實沒什麼看法，也支持半導體行業實現國產閉環，但問題是能做到嗎？”

    “就比如說任老總你，重金聘請了兩個院士，全行業都以爲你們可以很快搞出基帶芯片，結果四個月過去了，其他企業賺得盆滿鉢滿，你們還是沒有半點聲音，所以進度到哪了？”

    這個問題非常犀利，也很現實。

    這四個月鯤鵬公司的手機業務確實縮減大半，以菠蘿公司爲首主降的企業則賺得盆滿鉢滿，這是不可迴避的事實。

    誰都希望能國產化，但能不能做到還兩說。

    有顧慮的企業無非一種情況，那就是害怕國產化沒完成，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非親非故，誰會爲伱賣命？

    任老總對此很頭疼，他召開這場會議也有私心，就是想舉龍國全部半導體企業之力弄出4G基帶芯片，幫助鯤鵬公司擺脫困境。

    不然按照兩個院士分析，至少明年開春以後，他們才有可能完成基帶芯片設計。

    注意！

    是才有可能，不是絕對！

    基帶芯片設計領域的人才太稀少了，少到任老總要豁出老臉，召集這場會議。

    其他手機廠商老總同樣有私心，如果能共同搞出4G基帶芯片，那他們也能擺脫髙通公司專利敲詐，所以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任老總這邊。

    可左側的半導體企業老總不會這樣想，基帶芯片對他們又不影響，他們扮演的是純付出角色，沒有足夠大的利益驅使，想讓他們白白付出這不現實吧？

    每個人都想爭取利益最大化，每個人都有所保留，這註定是一場不歡而散的會議。

    ……

    僅過去一晚，半導體聯盟失敗的消息傳遍各個圈子。

    菠蘿公司老總許金水得知消息後，直接笑得合不攏嘴，並發佈內涵朋友圈。

    “烏合之衆。”

    四個字，極其刺眼！

    雷布斯看見後忍不住，當場就把他給刪除了好友。

    然而，許金水毫不在意，搭上髙通公司這艘快船，他自認爲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其他廠商還在等第二季度芯片供應時，菠蘿公司已經拿到五十萬枚4G基帶芯片供應，備戰暑假檔的購機高峯。

    上季度調查報告顯示，菠蘿手機在4G手機市場佔比達到了驚人的47%，超十萬人打出了性價比超高的評價，讓它如願以償地摘掉雜牌山寨機的帽子。

    爲了這次暑假購機高峯，許金水不惜主動向髙通公司提價40%，也要截斷其他廠商的芯片，讓自己可以兩家獨大。

    至於爲什麼說兩家獨大，因爲還有蘋果公司。

    髙通的高層仔細算了筆賬後，答應會晚二十天供應4G基帶芯片給其他龍國手機廠商。

    二十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以其他手機廠商在六月份購機高峯期無芯可用。

    而六月，正好是高考結束，高三黨蛻變爲準大學生，待業青年的一個月，這個月的電子產品銷量是會猛增的！

    至於什麼半導體聯盟？

    許金水聽了只想笑。

    先不說沒有邀請他，哪怕邀請他，他也不會去，因爲他在乎的只有能不能賺到錢。

    跟着搞國產化閉環，顯然是賺不到錢的。

    既然賺不到錢，他去幹嘛？

    哪怕以後髙通公司繼續漲價，等他賺夠了，賺不動了，把公司賣了套現就好了。

    再退一萬步講，他都不是龍國國籍了，只是還沒公開，一個外國人爲龍國國產化瞎操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