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老人的態度！

    林羣來的時候，就已經猜到，那位最高老人特意讓他回來，不大可能只是因爲美洲的一個消息。

    我是人類再了不得，文明之子再神祕莫測，也沒到那個地步。

    說到底，那也只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對於現在的華夏大區遙不可及、不知究竟如何的人。

    此刻，林羣見到指揮官老人老人，對方甚至都沒怎麼說我是人類和美洲的事情，正如林羣所料，確實還有別的、更令人心驚肉跳的信息。

    林羣冷靜下來，道：“這個消息準確嗎？異族文明真的將要聯手？想要讓它們聯手，可不容易。”

    “消息已經確定爲準確了。異族文明確實準備聯手了：它們看到了我們能帶給它們的威脅。”此刻，指揮官老人老人說道，“事實上，如果不是我們現在已打開了局面，這個消息我們也不可能得到，而是應該像大興之戰的時候，發現人家的艦隊了，才知道它們要打過來了。

    “但我們成爲衆矢之的，卻也是因爲我們打開了局面，重新站住了腳跟，甚至擁有了和它們這些頂級文明叫板的力量。

    “我猜，它們之所以能這麼迅速地達成同盟，應該與你的春城之戰、和我們這一次北伐神詭文明之戰都脫不了干係。

    “我們人類是藍星土著文明，在文明戰場開啓的初期，我們是背景板、是異族文明刷大筆貢獻點的主要來源，但在文明戰場的後期乃至終期，我們是所有笑到最後的異族文明都避不開的敵人與對手。

    “我們人類與參賽者文明的關係，和參賽者文明與參賽者文明之間的關係是不一樣的，從某個角度來說，我們就是它們共同的敵人，當我們表現出足夠的威脅，威脅到它們每個異族文明的利益的時候，它們聯合起來，也就不足爲奇了。

    “而這，也是我們避不開的。只要我們想要發展，想要活下去，就有可能面對這樣的局面。”

    林羣卻沒吭聲，而是看向對方。

    對他的這番分析，林羣是認可的，土著與異族文明參賽者有本質的不同。不光是體現在文明戰場的權限上，還有彼此之間的關係。

    春城之戰、北伐神詭文明之戰，確實可能引起異族文明的忌憚了。

    但林羣也沒有想到，它們的動作會這麼快，就算形成同盟，速度也太快了。

    當然，這一刻，他更在意的是另一個問題。

    剛剛指揮官老人閣下說到的異族文明的更深層的計劃。

    指揮官老人老人看着林羣，道：“至於它們的第二個計劃。它帶來的威脅，不在你也不在我。”

    “這是什麼意思？”

    “你來之前，我已和黎錚談過了。這也是我這一次想要和你談的。”指揮官老人抿了一口茶，笑道，“黎錚給你的承諾，我也將給你，不會有任何改變。其實我還什麼態都沒有表的時候，黎錚就已經在和我爭取了，生怕我推翻他與你的約定，可那怎麼可能呢？小黎做的是明智之舉、正確之舉。

    “但其實我知道，變化也已經產生了，在魔都的時候，人類文明需要你，而伱也需要人類文明，但現在，林先生，你的戰力已今非昔比，在一號基地的時候，我們對外界的信息相對閉塞，那個時候，我只知道進化者很厲害，但等來到了金陵，看過大興城之戰的資料，還有春城一戰，我才知道究竟什麼叫進化者。

    “這是移動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你已沒那麼需要人類文明了。

    “而人類文明卻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們不可能抵擋頂級文明的進化者。

    “甚至也許都不用進化者。

    “它們的頂尖強者出手，就可以威脅到我們。”

    指揮官老人的這番話，聽起來像是答非所問，沒有說如何應對異族文明聯軍針對林羣與人類文明的挑撥離間的計劃，但他說的這些，卻又讓林羣的思緒跟着轉動。

    因爲指揮官老人這一刻所說的，皆爲事實。

    局面已經發生變化了。

    今日的林羣，已不是魔都之戰時候的林羣了。

    當然，人類文明的力量也在進步，現在的人類力量，也遠不是當時魔都的那些人了。

    只是，林羣前進的速度顯然更快。

    但他還是不明白指揮官老人是什麼意思，便沒有開口，而是聽着指揮官老人說下去。

    老人的聲音顯得平靜而溫和，說的是嚴肅的現實，但卻讓人很願意一直聽下去。

    “其實，進化者也好，頂級強者也罷，在我看來，就相當於是核武器這一類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誰有它，就能對別人核威懾，誰敢開火，你就可以和人家核互射；誰沒有它，就要被核威懾，一旦人家開火，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湮沒在蘑菇雲裏。

    “文明戰場限制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使用。異族文明尚且根據實力強度有幾次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權限，但我們土著文明連這個權限都沒有，聯邦儲備的全球核武一夜之間就消失了。

    “但幸運的是，我們也擁有了我們新的‘核武器’，而這，是我們與頂級文明角逐的資本。

    “戰爭歸戰爭，沒有‘核武器’，我們就算在其他什麼層面的戰場打贏了，我們也都必敗無疑。

    “可另一個現實是，這一次我們的‘核武器’不完全受到我們的控制，這是好事，但也有其他的很多可能。”

    林羣聽到這裏，有些聽明白了，他問道：“你是想要知道我的態度。”

    指揮官老人笑了笑：“小黎說的沒錯，林先生你果然是直來直去的人。你說的對，這正是我的想法。其實小黎有些理想主義，他沒有看到現在的變化。

    “林先生，以你的實力，脫離了人類文明也可以活，而且據我所知，你擁有的襲擊者戰艦具有着可以穿梭星際空間的能力。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藍星滅亡，你也可以帶着一小部分人離開，去往星空的任何地方。

    “這裏的戰爭，於你而言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所以，現在重要的不是小黎以爲的我們對你的態度，而是你對我們的態度。”

    指揮官老人說的很誠懇。

    他的目光炯炯，看着林羣。

    林羣卻有些發怔。

    因爲這些是他之前也沒有想到過的。

    就像是指揮官老人所說的，黎錚沒有想到，林羣也沒有想到，只是指揮官老人想到了，他看得更遠，想得更深。

    而這個問題，幾乎將林羣穩住了。

    他本能地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在這個地下根本不可能看見的星空，臉上浮現出一抹茫然。

    但只這一瞬間，林羣就明白了他的答案。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我能往哪裏去呢？連我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裏。但你說的沒錯，我已有這個能力了，也許藍星真的守不住的那一天，我會帶着我想要帶走的人離開，但在那之前，總要全力以赴的試一試，不是嗎？

    “而且，星空也未必安全。”

    星空，是一個陌生而廣袤的世界。

    襲擊者戰艦具有超空間躍遷技術，可以在星際間縱橫，但誰知道，星空的彼岸是什麼？

    那裏會更安全嗎？還是更危險？

    甚至，那裏可以生存嗎？

    這都要打上一個問號。

    林羣還不想放棄藍星。

    就算離開了這裏，他也沒有另一個目的地。

    “有林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指揮官老人對此點了點頭，道：“異族文明的深層方案，其實不是針對你的，也不是針對我的，是針對那些意志不堅的人的，從理智的角度，就算異族文明這麼做了，我們也不可能放棄你——放棄自己的核武器，這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是極其愚蠢的行爲，你說不是嗎？林先生？

    “其他地區，我無法保證，只我將無條件地支持你。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戰鬥。

    “這是文明的生死存亡之戰，將希望寄託給那些曾經肆意地屠殺過我們的異族文明生命，這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絕對的愚蠢之舉。”

    指揮官老人的反應與林羣猜測的差不多。

    否則，他也不可能把他喊來。

    林羣就也露出淡淡的微笑：“我相信你的承諾。異族文明他們想要殺我，想要打垮我們，那就讓他們來！”

    林羣知道……

    這一次，與大興之戰不同，大興之戰，是幾個頂級文明混戰，林羣他們渾水摸魚才能夠贏得最終的勝利，但這一次，將是全球異族文明聯合，四個頂級文明聯袂，甚至是一些中小文明也被捲入其中，它們不再混戰，人類將面對整顆藍星上的異族文明。

    而且，別無選擇。

    他們不可能不戰。

    這是生死存亡之戰。

    異族文明爲的是文明戰場的勝利，而他們爲的是生存，哪一方都不可能後退，後退了，也就不可能在這裏了。

    指揮官老人道：“但我們也必須小心，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這樣選擇的。總有人神志不清，異族文明們的這個方案，就是爲這些人而準備的，它們知道，這動搖不了我們這些人的選擇和決定，但它卻可以讓一些人做出愚蠢的選擇，讓我們從內部出現分歧，甚至瓦解。

    “這是我們人類的短板。

    “我們的思想總是很難統一。而不同的意見，將導致混亂的結局。”

    聽着這番話，林羣也是凜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

    他當然明白指揮官老人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一旦這件事情公開，全球異族文明將聯合對抗人類的消息傳開，必定引起新一輪的恐慌。

    而緊接着，如果異族文明對外宣佈，只殺林羣，可以放過其他人類，肯定也會有人選擇相信，甚至是在恐懼之下做出愚蠢的行爲，而那，將給整個人類戰局從內部帶來巨大影響。

    “但是這是我該處理的問題。”指揮官老人像是能看穿林羣的想法，淡淡笑道：“確實如此，這個消息，我會儘可能地封鎖，並先試探高層們對這件事的態度，在異族文明正式動手之前，盡可能減少它帶來的衝擊……

    “但我要說的是，你也要做好準備。

    “現在的推崇，到那一刻，很可能變成敵視。”

    “我當然明白。”林羣道，“我只關注我需要關注的人的態度，其他人的態度變化，影響不了我什麼。”

    指揮官老人微微頷首，道：“小黎說的沒錯，和你說話很輕鬆，也沒有那麼多彎彎繞，攤開在臺面上說，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林羣苦笑道：“這是誇獎還是在說我不懂委婉？”

    林羣其實和這位老人只見過兩次面，這一次算是談話時間最長的了，但林羣的感覺卻很舒服，這位老人有種奇異的親和力，和他聊天，並不會感到壓力。指揮官老人道，“而且，你是聯邦與人類文明的‘核武器’，你有資格和任何人直來直去。

    “這是你的權力，你也應該這樣做——

    “林先生。”

    指揮官老人最後這一句林先生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但沒等林羣繼續說下去，下一刻，這位老人的話鋒就是一轉，說道：“現在我們該來說說其他的事情了。北美洲大區的邀請是真的，‘我是人類’和美洲大區的聯邦方面都想要你過去，只是他們的目的應該不同。

    “美洲大區是想要拉攏你，或者是想要驅使你，這是我猜測的目的。

    “而我是人類……這個人，我覺得，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說。

    “不過，這也只是我的判斷：現在通信不暢，衛星也沒了，還有臨淵文明的干擾，我們和北美地區的聯繫很難很難。而視頻通話等，光是現在的通訊狀況就不允許。

    “那邊的情況有些複雜，且因爲眼下，我們對那邊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能給的信息，也只有這麼多了。”

    林羣皺起眉頭。

    我是人類，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需要找他去？

    指揮官老人道：“但我要提醒你，這個曾經的全球第一也好，北美大區的聯邦也罷，他們的態度很微妙，我已替你先回絕了，因爲這個時候，你去北美，並不安全，但你最終是否要去，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決定，我們也將尊重你的決定，並儘可能給予你支持。

    “不過，我們也要做好準備。

    “異族文明不可能給我們多少時間。我們拿到這個消息了，證明很快它們就要動手了。”

    說完這一句，指揮官老人便站起身來，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

    他要說的，已經全部說完了，不再多佔用林羣的時間了。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