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玩家的真諦

    短暫的錯愕後，無數疑問自周源心頭冒起。

    我怎麼不記得我殺了他們？難道我真的有第二個人格？

    不能吧，入職控制局的時候做過一次詳細的體檢，包括心理層面的檢查，要是有隱藏人格肯定會被查出來……莫非是曾經有病，後來病好了？

    如果是副人格幹的，當年警方爲什麼沒有調查出來？按照現在的刑偵技術不應該啊……副人格偷偷摸摸學成犯罪大師實施完美犯罪這種事，怎麼想也都太扯淡了吧？

    而且我從成爲玩家至今，殺過的人兩隻手都能數過來，這裏四五十號人又是什麼情況？我什麼時候殺過這麼多人了？

    “周源……周源！周源！！周源！！！”

    一男一女兩道亡魂發瘋似地尖叫，面孔扭曲又怨毒。

    “原來你叫周源……這兩個人長得和你有點像啊。”

    嚴升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徹底狼化的邪性面孔上露出陰惻惻地笑容，“看來你和我一樣，都是弒父殺母之人，嘿……那就讓的父母好好疼愛疼愛你這個大孝子吧。”

    “周源！周源！周源！”

    怨靈們嘶吼着朝周源撲來，勢若瘋狂。

    嚴升沒有出手，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周源，等待一個時機，完成一擊必殺。

    砰！

    地面上驟然有一團黑暗物質炸開，泥影化作一道黑色大浪向着怨靈們打去，六頭兇猛的影獸從中狂嘯撲出，與怨靈們展開廝殺。

    一輛麪包車從虛空中疾速駛出，接連撞散了不知道多少怨靈，車門拉開，麪包人們捲土重來。

    影獸和麪包人們與怨靈混戰成一團，阻擋住了它們前進的腳步，卻唯獨漏掉了那一男一女。

    周源滿臉是血，神色卻無比平靜冷漠，黑暗物質在手中涌動，化作鋒利的暗影墨刀。

    他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閃過一幕幕清晰無比的記憶畫面，氣息吐出，眼神驟然變得凌厲，揮刀向前斬去。

    瞬間的爆發，周源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整個人像是燃燒了起來。

    積攢多年的憤怒與殺意如火山噴發般從胸膛中釋放，暗影墨刀上隱隱燃燒起了像是火焰一樣的東西。

    唰。

    一線暗色的刀芒自空中劃過，乾脆利落地將兩隻怨靈斬首，灰飛煙滅。

    周源內心升起一種無法壓制的暢快感，而在這種喜悅之中，自身靈性竟然產生了一定幅度的增長，只是還沒等他細細感受這份喜悅，伴隨着腥風，血色利爪近在咫尺，向着他的面孔斬落。

    暗影墨刀瞬間切換成超合金扳手，鋼鐵碰撞，發出鳴顫，一連串的火星飛迸。

    在碰撞的瞬間，一股古怪的勁力如毒蛇一般，順着超合金扳手竄進了周源的手臂，轟的一聲，整條右臂炸開，血肉橫飛。

    周源進入影化與幽靈狀態，抵消後續力道的同時移形換影。

    替換他的魔影子雙手持暗影墨刀，瘋狂劈砍，自空中縱橫交錯，在嚴升身上留下一道道慘烈的痕跡，狼毛紛飛，鮮血四濺。

    嚴升一爪子將魔影子斬碎，順着力道如舞蹈般轉身伏地，此時的他已經徹底變成了一頭血紋魔狼，兇光畢露，魔性淋漓盡致。

    遠處，周源從揹包裏取出一瓶控制局提供的藥劑，內部裝有滿滿的銀紅色液體，灑在破碎的手臂上，肌肉立即開始蠕動再生。

    控制局的貨就是給勁。

    【注意，嚴升要開殺招了，這一招他將動用神明所賦予的權能。

    你必死無疑。】

    周源心中一沉。

    “嗷嗚！！！”

    嚴升長嘯一聲，身上驟然爆發出沖天血光，猩紅刺目，像是熊熊燃燒的烈火。

    恐怖的氣浪呼嘯着飛向四面八方，引發強橫的風壓，一股遠超往常的危險氣息從他身上瀰漫開來。

    嘭嘭嘭！

    怨靈、影獸、麪包人們根本承受不住這股殺意與暴躁野性，紛紛炸裂開來。

    周源強大的感知力瘋狂發出死亡預警，可又忽然消失不見。

    那鋪天蓋地，彷彿要將自己絞殺成千萬塊的猙獰殺意也莫名其妙消失了，從未出現過一樣。

    死寂中，惡寒從周源的背脊之上升起，他近乎本能地做出了反應，瘋狂燃燒靈性乃至生命力去推動奧能。

    那一瞬間，時間彷彿停滯了。

    燃燒的火焰、席捲的颶風、飛濺的土石、破碎的召喚物……一切都在突如其來的疾速中出現了瞬間的停滯。

    而在近乎靜止的時間裏，縱使以周源如今的動態視覺和反應速度，也僅僅只能在剎那間看到一連串閃現的血紅色殘影。

    下一秒，周源胸口一痛，低頭看去，胸膛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窟窿，心臟已然消失不見！

    咻咻！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道黑暗高壓水刀一上一下噴射而出，橫掃，命中了那一道宛如鬼魅的猩紅疾影。

    噗嗤！

    嚴升被切割成了三段，目光中滿是震撼，他沒有想到周源竟然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做出反應，施展致命殺招。

    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轟！

    周源的身體在勁力鼓盪中轟然炸開，屍骨橫飛，灑滿一地，宛如下起了一場血雨。

    他的視線徹底陷入黑暗，失去了全部的知覺。

    精神病院廢墟中，一個老頭目睹了發生的一切。

    倏然，他擡頭看去。

    他的感知力並不強大，因此直到現在才看到那一片正在從現世之外降臨的可怖陰影。

    “啊……啊……”

    老頭口吐白沫，癲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臉龐，用指甲刮出一道道血痕，片刻後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就這樣，死於直視邪神投影。

    “結束了……”

    地面上，嚴升的三段身體癱在那裏，鮮血橫流。

    很久很久都沒有打過這麼慘烈的戰鬥了，若不是他激活了神選之力，現在恐怕已經死在周源的臨死反撲之下。

    險些殺死一個神選者……

    真是個可怕的對手。

    嚴升的三段身體裏延伸出無數肉須，緊密勾連，將分散的身體重新聚合到了一起。

    他身上的血紅色毛髮漸漸變回灰色，然後緩緩消失，退出獸化狀態。

    嚴升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氣息更是微弱，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斷氣。

    這一場戰鬥他透支了大量生命力，注射藥劑的副作用也在此刻顯現出來，現在徹底沒了力氣，虛弱到連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

    他躺在地上喘息，靜靜看着遙遠天穹中，正在與孽獸大軍廝殺的金龍。

    似乎是感受到周源氣息的消失，金龍變得狂暴了起來，每一擊都裹挾着鳴動天地的力量，恐怖至極。

    “龍……”

    嚴升喃喃自語，整雙眼瞳已然被那美麗威嚴的生物佔據。

    若是能將這種神話生物殺死，做成戰利品……

    “那家夥雖然只有1階，但和他打過後，我對戰鬥的感悟精進了不少，離5階不遠了。等我到達5階，不知道能否有資格狩獵這頭巨龍……”

    嚴升暢想着。

    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一隻通體漆黑的紅眼烏鴉落到了周源的屍骸面前。

    紅眼烏鴉張開漆黑的羽翼，可緊接着身子一抖，似乎發現了什麼，臉上出現人性化的錯愕。

    歪頭端詳幾秒後，它還是用羽翼環抱住了周源破碎的頭顱，化作一道暗芒融入其中。

    ……

    緩了一會兒，嚴升嘗試從地面上爬起來，但失敗了，連骨頭都在哀鳴，身體搖搖欲墜，似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從儲物道具裏取出一管藥劑，顫抖着，花了十多秒才送到嘴邊喝下。

    喝完藥劑，嚴升調息起來，同時注意到夜幕中，那片迫近世界的深沉陰影變得黯淡了許多，距離也變得更加遙遠。

    “控制局已經開始拔除儀式了嗎……”

    秦有文的死令儀式啓動，這固然打了控制局一個措手不及，但也打了真理之鄉、至高母神一個措手不及。

    至高母神被封印在虛無之境，能夠投射的力量極其有限，必須提前做好準備，才能讓儘可能降下更多的力量，方便行事。

    而因爲前段時間的羣星網絡公司事件，真理之鄉的高端戰力都被趕出了新滬，下面的小貓小狗兩三只也逃的逃，死的死，被抓的被抓。

    可以說，真理之鄉在新滬已經沒有多少人手，更別提像這種儀式突然啓動的情況了，根本沒有能力執行【十災】計劃。

    但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了。

    籌備數年的計劃就這麼付之東流，大主教肯定會非常憤怒吧，可惜秦有文已死，他也沒法找人發泄。

    “控制局拔除儀式的速度不慢，得走了。”

    嚴升奮力從地上爬了起來，準備去撿周源的儲物戒，可還沒等他站穩，一股惡寒就驟然從心頭涌現。

    火紅色的衆生平等結界再度亮起。

    噗嗤！

    密密麻麻的暗影尖刺從他腳底的影子中升起，將他通體貫穿，刺成了篩子。

    砰砰砰！

    槍聲響起，數發爆裂彈命中嚴升的腦袋。

    在頭顱炸裂前的一瞬間，嚴升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畫面――周源的屍體消失了，他正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

    死而復生？

    這怎麼可能！

    嘭！

    嚴升目眥欲裂，腦袋被子彈轟碎，剎那間四分五裂，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你擊殺了■■■■神選者嚴升。】

    【您獲得了新稱號：復仇者】

    【獲得條件：殺死曾殺死過自己的敵人。】

    【效果：暴擊傷害提升200】

    這時，周源左手手背傳來一陣燙意，擡手看去，上面浮現出一個黑色烏鴉的圖案。

    嘎！

    一隻紅眼烏鴉從中飛了出來，落到嚴升的屍體旁，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根喝奶茶用的吸管，對着屍體一吸。

    “吼！”

    一道血色的狼影被吸離嚴升的身體，發出不甘的怒吼，掙扎咆哮，可無濟於事，就像奶茶裏的珍珠一樣，咕咚一聲進了烏鴉的肚子。

    烏鴉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收起吸管，飛回了周源手上的印記之中，消失不見。

    “……”

    周源傻眼了。

    這他媽是什麼玩意？

    冷靜下來後，聯想剛纔的遭遇，他漸漸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在被嚴升用神選之力殺死後，他的意識並未消失，而是以第三人稱視角觀看屍體周圍的畫面。

    並且眼前亮起系統的提示。

    【您已死亡，正在等待隊友救援……】

    【倒計時：300秒】

    【是否放棄等待，立即復活？】

    【是否】

    【當前復活次數：1】

    【倒計時中：298、297……】

    【254、253、252……】

    而就在周源要確認復活的時候，那只神祕的紅眼烏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注視了他幾秒後，用翅膀抱住了他的腦袋。

    【檢測到……神性力量干擾……正在進行救治……】

    【救治成功，您已復活】

    然後周源就原地滿血復活，連身上的衣服都修復了，而剛纔的屍體則憑空消失不見，留下的一切痕跡皆被抹除。

    其實很早之前周源就懷疑【星辰之子玩家系統】具有復活能力，因爲遊戲中就是這樣，哪有玩家不會復活的？

    玩家的真諦就是一次次捲土重來，一次次挑戰自己沒能越過的難關，然後將其越過，接着開啓新一輪挑戰。

    只是，遊戲是遊戲，現實是現實，周源也不確定“復活”是否能在現實世界實現，畢竟他又沒死過……

    而現在他知道了。

    還真能。

    只不過不像遊戲裏那樣隨便復活，而是有着限制，每10級才能獲得一次復活機會。

    但這也很恐怖了，自己馬上就能到20級，這樣就能擁有兩次復活機會，比別人多出兩條命。

    嗯……兩條。

    剛纔的復活並沒有使用系統的復活機會。

    “神性力量干擾……”

    周源回憶着這句話，結合剛纔出現的那只烏鴉，一切不言而喻。

    和烏鴉有關的神只有那麼一位。

    【異常233渡鴉女士】

    是復活了自己。

    還“住”進了自己的左手。

    當看向左手那隱隱浮現的烏鴉印記時，鑑定之眼的提示彈出：

    【恭喜你，一位偉大存在選中了你，爲你降下了祝福，從今往後你也是一名神選者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