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先別急

    “你才要死了呢！”

    周源頓時不樂意了，這不是在咒他嗎！

    “沒錯，我馬上就要死了，你也是。”

    老頭的反應非常平靜，拿着畫筆在畫板上繼續畫着，“十多年前，我看到了自己的死期。一開始我惶恐不安，試過了我能想象的所有方法試圖改變未來，但到最後依然無法避免必定的死亡，所以我只能接受這份來自命運的安排。

    這麼多年過去，我也早就看透了，人生來就是要死的，我反而比其他人更加幸運，提前看到了自己的死期，這讓我在往後的日子裏更加珍惜生命，更加享受活着的感覺。

    論人生的精彩程度，我敢說我已經領先世界上絕大部的人。”

    老頭的眼神剎那間變得清明起來，不再癲狂，而是帶着看透一切平靜，深深注視着周源：

    “我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你呢？”

    “……”

    周源眯了眯眼睛，回想起剛纔鑑定之眼的提示，“看見了自己的死期？”

    “十多年前，我患上了一種名叫【時間錯位症】的特殊精神疾病，在我的感知裏，時間是不斷變化的，時而加速，時而減慢。

    有次我一口氣看完了一，等擡起頭來，桌上的時鐘顯示時間才過去了三秒，可當我去廁所拉屎的時候，時間卻飛速過去了三個半小時……”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上廁所玩手機沒注意時間？”

    沒有理會周源的吐槽，老頭自顧自解釋着：

    “不僅如此，我的精神年齡還會毫無邏輯地發生變化，有時會老化，覺得自己已經是七八十歲的老人，有時候又會倒退，認爲自己還是十幾歲的青少年。

    我輾轉各大醫院都沒能得到有效治療，直至來到這裏。

    這座病院具有神祕的超自然力量，它將我的病情變成了一種特殊能力，讓我能以獨特的視角看到自己的過去和未來。

    於是，我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老頭感嘆：“人都是懼怕死亡的，因爲死亡通常伴隨着疼痛和絕望，但其實很多時候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你還來不及有任何感覺，眼前就黑了，意識陷入一片虛無，什麼都不存在，什麼都感知不到……”

    周源皺眉：“所以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老頭言簡意賅地說：“在我死之前，我看到了你的死。”

    他將畫板旋轉一百八十度，展示上面新鮮出爐的畫作。

    那是一張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畫，幽黑色調的背景中是一片猩紅的血泊，上面躺着一副軀體炸裂開來的屍骸，破碎的血肉、骨骼、內臟散落在旁，觸目驚心。

    顏料尚未乾透，那些猩紅仍保持着一種溼潤而鮮豔的光澤，彷彿在模仿真實的血液，爲畫面增添了一份逼真的殘酷。

    而讓周源感到頭皮發麻的是，這具屍骸的面孔竟然跟他一模一樣！

    開什麼玩笑！

    他現在處於易容狀態，這老頭又一直被關在特殊病房裏，按理說根本不可能見過他的樣子才對，可畫上那張臉分明就是他！

    回想鑑定之眼的提示……這老頭莫非真的具有某種預知未來的能力？

    我馬上就要死了？周源內心如遭雷擊。

    “看，這就是你的死狀。”

    老頭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是不是非常悽慘，非常壯觀？”

    “扯淡呢你。”

    陳光希不屑，一爪子拍在周源的後腦勺上，“你慌個幾把，有我罩着，誰能殺你？這不就是個唬人的老神棍嗎，出去擺攤一天都得讓人掀十八回，你信他還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可是……”

    陳光希態度強硬地打斷：“沒有可是，預言這種東西當個樂子就行，別信。”

    “嘿嘿嘿……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老頭露出詭異的笑容，起身走到牀邊，從牀下拖出一個大箱子，打開，將裏面的一沓畫紙拿了出來。

    他走到玻璃前，向周源和陳光希一一展示那些畫作。

    黑雲漫天，閃電狂舞，華麗的金色巨龍與某種不可名狀的詭異生物在天穹展開廝殺；

    殘破的廢墟中，盤踞着黑暗氣息的男人與渾身獸毛的魁梧怪物血腥鏖戰；

    繁華城市的上空，穹空坍塌，星辰熄滅，一輪龐大而深邃的黑色巨物降臨，最輝煌的燈火與最高聳的摩天大樓在其面前黯然失色，只能淪爲巨人腳下的微弱塵埃……

    每一幅畫作的基調都極其沉重、壓抑，宛如末日到來。

    “……”

    陳光希沉吟片刻，指向其中一幅畫作，“你畫的這座城市是新滬？”

    “沒錯。”

    老頭點頭，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懼，“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它就要來了……伴隨着毀滅和死亡……”

    “媽的……”

    陳光希低罵了一聲，從儲物戒裏掏出手機，一一拍下那些畫作。

    周源傻眼了：“你不是說這老頭是神棍別信嗎？”

    “以防萬一。”

    陳光希將畫作和基本情況發送給了控制局，“調查員準則之一：無論得到的情報有多麼荒誕且不合理，只要涉及重大就絕不能掉以輕心，必須立刻上報。

    如果是虛驚一場，無非只是耗費了些許時間和人力去覈實。可萬一是真的……那就能及時採取行動，避免可能發生的災難，最大程度上減少損失。”

    所以你這不還是信了……

    周源無奈，在心裏發問：“你覺得這預言是真是假？”

    第二人格回答：“預言丁真，鑑定爲：寄！”

    “？”

    “這老頭沒有說謊，他確實能穿越到未來的自己身上，他畫出來的那些畫面也都是真的，很遺憾，咱們這會可能真要寄了。”

    第二人格嘆氣，“早知如此，當時你在病房裏何必阻止我呢，臨死前爽一把多好。”

    周源目瞪口呆：“臥槽，來真的？那你還這麼淡定，咱們要死了啊！”

    “別急，我只能說你先別急。”

    第二人格沉聲道，“作爲潛意識，我能隱約感覺到咱們身上存在一些特別的祕密，說不清是什麼，但我可以肯定，咱們沒那麼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