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雨夜

    楊鎮南外粗內細。

    在官場上保持非常強硬的形象。

    不參與任何地方政治鬥爭。

    即使現在是省委常委，只要不涉及到軍隊的議題，很少發表意見。

    更不會因爲個人原因，跟地方打招呼 ，提出特殊的要求。

    這次願意幫忙，實在難得。

    其實楊鎮南還是非常關心兒子的。

    對楊霄在洪縣的工作情況有所瞭解。

    這次之所以破例，也是聽出楊霄對程川的評價挺高。

    感覺這個教導員是個人才。

    楊霄如今離開蓉城，也算是獨擋一面。

    身邊該有幾個信得過的朋友。

    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

    就算是楊鎮南自己，周圍也有複雜的關系網，更不要說像莫林、賀世昌這種過命交情的部下。

    晚上十一點過，楊霄掛斷電話走出陽臺。

    他的幾個電話打了近一個小時。

    反而讓程川看到了希望。

    程川看到楊霄走過來，趕緊站了起來，緊張地搓手。

    穆安邦也站起身來，問道：

    “楊大，怎麼樣？”

    楊霄點頭，說道：

    “教導員，明天去隊裏補張假條，這兩天安排時間把伯父送到蓉城第一人民醫院去吧。

    都安排好了。

    去了直接辦住院。

    你別着急，現在隊裏沒什麼事，等伯父在醫院安排好了，你再回來。”

    “謝、謝謝！”程川沒想到楊霄真把病房的事搞定了，哽咽着向楊霄道謝。

    楊霄連連擺手，說道：

    “小事！小事！

    咱們都是一個大隊的兄弟，本來就該互相幫助！

    穆大，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等伯父好轉出院，我們再來探望吧。”

    程川打着電筒把楊霄和穆安邦送到樓下。

    這個時候外面的雨大了，天空還閃着雷電。

    程川站在雨中，目送麪包車消失在大雨滂沱的夜色中。

    ……

    轟隆隆！

    夏季的深夜雷雨交加。

    咔嚓！

    一道閃電打在洪縣新城某棟高樓上，明亮的白色光芒短暫照亮漆黑的大地。

    光芒中一條黑影在大雨中奔跑。

    他鑽進安居宛小區，藉着夜色的掩護，貼着牆根在小區裏穿行。

    咔嚓！

    又是一道閃電在天空炸響。

    白光照亮黑影滿是血污的臉。

    他站在鴻雁麻將館的門前，用力地拍打捲簾門。

    雨聲、雷聲交加。

    捲簾門嘩嘩的響聲在黑夜裏顯得很沉悶。

    “誰啊？”

    鴻雁麻將館裏的燈打開。

    一個滿頭蓬鬆黃色長髮的少女揉着眼睛從裏屋出來，她是老闆娘何芳的女兒周鳳，曾經在大街上被楊霄撞見她欺凌石濤的兒子石志超。

    周鳳只有十五歲。

    已經從學校輟學，整天在街上跟一幫朋友混。

    這幾天大雨。

    才難得地在家裏。

    她臉上的濃妝被洗乾淨，五官看起來依然稚嫩，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周鳳聽到急促的敲門聲，穿着寬鬆的睡衣從裏屋出來，走到捲簾門邊再次大聲地問道：

    “誰啊？

    關門了，打牌明天再來吧！”

    “小鳳，是我！開門！”門外的人壓低聲音喊道。

    周鳳聽到外面的聲音，把玻璃門推開，拉起捲簾門。

    譁啦啦！

    大風夾雜着雨水刮進麻將館裏，把周鳳的衣角打溼。

    門縫裏鑽進來一個渾身溼透的男人。

    “麻子叔！”

    周鳳認識突然闖進來的男人，她趕緊把捲簾門拉下來，關上玻璃門。

    “呼呼！”

    男人大口地喘氣，問道：

    “小鳳，你媽呢？”

    何芳住在閣樓裏，聽到樓下的動靜，披着睡衣下來，看到站在女兒身邊的男人，急得直跺腳，說道：

    “麻子！

    你要死啊，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警察正在到處找你！”

    男人是在聚星村開設賭場的麻大勇。

    何芳在治安大隊把他供了出來，正在被警方通緝。

    麻大勇沒有落網。

    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何芳參與了麻大勇的團伙。

    她被拘留了十五天，從看守所裏出來。

    麻大勇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氣喘吁吁地說道：

    “大嫂，葉濤回來了！

    你趕緊帶着孩子離開洪縣，去外面躲一陣子吧！”

    咔嚓！

    一道閃電打在安居宛小區的上方，鴻雁麻將館的日光燈閃了兩下。

    何芳愣在原地，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他、他怎麼回來了？

    他不是被警察通緝，逃走了嗎？

    麻子，要、要不我們報警吧！

    讓警察抓他！”

    葉濤和何芳的丈夫周強曾經是死對頭。

    兩人經常發生矛盾。

    三年前，葉濤和周強爲了爭搶一個段河道的採砂權，在縣城某茶樓談判。

    雙方爆發激烈的衝突。

    兩夥人在大街上使用自制火槍和刀具火拼。

    周強在這場衝突中吃了虧，手下一人死亡多人受傷，自己也被砍傷。

    爲了報復。

    周強在當天晚上，攜帶自制的炸藥，埋伏在葉濤的家附近，把炸藥投向一輛從葉家開出的汽車，車裏坐的不是葉濤，而是他的父母。

    兩人被當場炸死。

    這件事情當時鬧得很大。

    周強被逮捕歸案，很快被判處死刑。

    現在墳頭的草已經三米了吧。

    葉濤也因爲茶樓的那場衝突被警方通緝。

    然而葉濤在警察行動前得到風聲，提前逃走了，三年沒有再回洪縣。

    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現在葉濤突然回到洪縣，一定會報復周強曾經的兄弟和他的家人。

    麻大勇着急地吼道：

    “嫂子，葉濤既然敢回來，就不怕我們報警！

    公安局裏有他的人！

    我們還是先離開洪縣避避風頭，等事情過了再回來吧……”

    哐！哐！哐！

    麻將館的捲簾門突然傳來激烈的拍打聲。

    有人在外面撞擊捲簾門。

    何芳一臉驚恐地把女兒摟在懷裏。

    麻大勇同樣大驚失色，操起一把凳子擋在何芳和周鳳的身前，喊道：

    “嫂子，葉濤追來了。

    你帶着小鳳趕快從後門逃走，我擋住他們。”

    “小、小鳳，快跟媽媽走！”

    何芳拉着一臉懵懂的周鳳，跌跌撞撞地往後門跑去。

    她想要打開門逃走，從窗戶看到門外的大雨中有人影晃動，嚇得趕緊退回來，拉開一塊牆板，把周鳳推進狹窄的隔層裏，叮囑道：

    “小鳳，千、千萬不要出聲！”

    嘩啦！

    周鳳剛剛給麻大勇開門的時候，忘記給捲簾門上鎖，何芳剛剛把女兒藏好，捲簾門被人從外面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