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助紂爲虐之舉嗎?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嚴輕字數:3242更新時間:24/06/26 19:08:14
    將狗都嫌的薑湯湯打發去四百裏外的荒山野嶺,眼不見心不煩,整個黑記客棧雖然回不到從前的氛圍,上下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臉。

    翌日上午,何述堂約上殷泉、藍影兒兩人,飛往南邊百里外的玉如觀。

    等到中午時候,徐源長接到傳訊,藍影兒不負所望通過考核,與殷泉雙雙成爲玉如觀正式弟子,兩人終於得償所願。

    後面月餘時間,徐源長每天下午前去郡城學宮,由寇老先生教他一個時辰的古字,酉時初返回百林谷,心態悠閒,不覺其煩。

    期間出過一次捉拿邪道賊子的任務,耽誤兩天時間。

    俞風舞仍然來往百林谷,每日挑水燒飯,閒坐喝茶,與徐源長似往常無話不聊。

    偶爾叫上柳纖風,兩女一起去鎮上售賣種出來的蔬菜,或者逛大集。

    仙子落凡塵,借水開花自一奇。

    臘月初,隆冬大雪,天寒地凍。

    徐源長從學宮出來,踏雪來到聚義堂。

    外面天色晦暗,空曠大堂內,趙均獨坐木桌前自斟自飲。

    頂上發光石柔和照耀,滿室通明。

    徐源長瞥一眼角落處面壁打坐的齊行善,自從“被負責”黑記客棧事務之後,老齊幾乎是以聚義堂爲家,兢兢業業,生怕出甚麼差池。

    “八腳兄,今日找我所爲何事?”

    徐源長一屁股坐到對面。

    趙均拿出一罈沒開封的靈酒,哈哈笑道:“晚來天雪,請君共飲佳釀美酒,咱們兄弟交情深厚,不需要別的理由。”

    徐源長端起倒滿碧色酒水的玉碗,酒香撲鼻,與對面輕輕一碰酒碗。

    品喝一口醇厚靈酒,看向無事獻殷勤的趙均。

    “八腳兄,美酒飲了,兄弟告辭。”

    “慢着,慢着。”

    趙均索性不裝,叫道:“你小子,酒喝了還想走,門都沒有。”

    拿出一卷宣紙,鋪開在桌子空處,還不忘將打開的酒罈重新蓋上,他是好酒惜酒之徒,道:“徐兄弟,我有一道陣法算數上的難題,想請你幫着算一算。”

    “早說嘛,要不然這酒喝得不踏實。”

    徐源長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拿過紙卷一瞧。

    上面畫着大大小小重重疊疊的圓形,縱橫交錯,牽連出道道墨線和赤線,有小半圓形內標識着數字和天干地支方位,其它線條標着不多的星辰周天之數。

    徐源長仔細揣摩好大一陣。

    這份陣圖需要用到九宮、數陣、數列、矩陣和線性方程來解答,非常之複雜。

    “八腳兄,天色不早,兄弟還得冒雪趕路,咱們下回再喝酒。”

    “別啊,徐兄弟,你肯定能解出來這份陣圖……”

    趙均哪裏肯放過眼神中沒有流露出疑難、困惑的徐兄弟,他憑着一個算術家傳人的直覺,認定徐兄弟能解出這份對他至關重要的陣圖。

    他和徐兄弟好幾次切磋算術難題,徐兄弟的算術之精湛、算路之深遠,他遠不及也。

    讓他難受的是根本看不懂徐兄弟的運算祕術。

    修仙界有無數祕不外傳的絕學,像他作爲算術家傳人,不可能改投道家門下。

    他從納物袋取出一個準備好的木盒,“啪”一聲按在桌上。

    “徐兄弟,你幫我解出這份陣圖,我送你一份大禮。以你的算術天賦,原本能成爲某方面的出色陣師,但是你的動手能力限制了你的發揮,不過伱可以成爲陣師的剋星。”

    趙均說得有幾分咬牙切齒,他拿出自己的最大誠意。

    每一個陣師都是相關方面的破陣師,但是他們鄙視“不是陣師的破陣師”。

    在他們眼裏,每一座精心布控的陣法都是心血結晶,是接近完美的藝術品,是與陣道交流的媒介,而單純的破陣師則是焚琴煮鶴的破壞者,不懂欣賞的野蠻潑皮無賴。

    當然反過來說,破陣師也能“幫助”陣師檢測佈陣的完善程度。

    所以陣師對於破陣師,是又愛又恨。

    “破陣師祕籍?”

    徐源長又坐下來,他很感興趣明知故問道。

    學了這麼長時間的陣法,浪費的材料起堆,手藝沒太大長進。

    對於陣法、陣師的瞭解,與以前截然不同,他早就知道還有破陣師的存在。

    但是八腳兄不肯教他破陣師入門,他也沒太多時間去鑽研。

    不趁機拿捏一把,對不起老施的教導。

    趙均沒有多說,將木盒打開,推到徐源長面前。

    這是他特意收集的一套關於破陣師方面的基礎書籍,有句老話,叫“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許多事情,沒人指點很難找到門檻,自己摸索要花費許多時間精力,還要走不少彎路。

    徐源長哈哈笑着收起木盒,道:“八腳兄盛情美意,兄弟卻之不恭,這份陣圖我帶回去,需要好些時日計算,等我好消息。”

    趙均將桌上圖紙捲起,交給徐源長,傳音叮囑:“徐兄弟,此圖切勿外傳,你自己可以抄錄一份,留下的圖紙裏面,最好空缺幾位數不填,或者填錯幾處關鍵數字。”

    他就知道這滑溜小子,不會當着他的面推算這張至關重要的陣圖。

    徐源長將圖紙收進納物袋,笑着點頭:“明白,放心。”

    趙均一直將徐兄弟送出客棧大門。

    天地間風大雪大,寒霧茫茫,他緩緩吐出一口長氣。

    交給外人不放心,交給知根知底的徐源長,不得已而爲之,剩餘便是期待。

    很慶幸有一位精通算術的捉妖人兄弟,能夠讓他借到助力。

    成全徐兄弟做一名破陣師,也就不是那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徐源長走出巷子不遠,迎面遇上戴着斗笠踏雪歸來的齊再興,雖然同在黑記客棧,兩人已經很久沒有碰面,站定着寒暄幾句。

    大雪紛飛,街上行人寥寥。

    齊再興效力客棧雜院,自從老施離去,黑記客棧幾度更換管事之人,他經歷了從清閒的雜務,到被發配爲數千裏之外的諜子,再又調回來跑外務的顛沛流離。

    “走,找個酒鋪坐坐,咱們喝幾盞。”

    徐源長主動邀請。

    齊再興藜黑的臉上皺紋舒展,笑着往邊上小街帶路。

    兩人走進一家雪天沒有生意的老鋪,溫一壺老酒,就着鹽水豆和滷雜,隨意聊着喝酒。

    齊再興佈置簡單的禁制,不讓外面的夥計掌櫃聽去他們的聊天。

    說了一陣音訊皆無的老施,此地離都城太遠,萬里傳訊符價值百枚靈幣,以他們的家底,還沒奢侈到給一個醜陋老男人發傳訊噓寒問暖的地步。

    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的江湖。

    過往珍重,不值得牽掛。

    徐源長見氣氛到了,詢問老齊是否遇上甚麼難事?

    他目光何等敏銳,於細微處見情緒和事情。

    齊再興笑着嘆了口氣,能夠遇到以前的熟人朋友,他不再藏着掖着。

    將他這一年多的顛簸經歷簡單說了,最後道:“雜院穆管事這些日子,派遣我們幾人輪流去往環雲山某座荒山駐紮,監視對面山頭一位脾氣古怪的爺,這差事不是人幹的,老石頭前些天差點被那位爺活活打死。”

    “穆管事分派你們去監視薑湯湯?”

    徐源長吃了一驚。

    “是啊,穆管事說是上頭的意思,那位爺有三重樓修爲,我們怎麼可能監視得了。”

    齊再興苦笑不已,又傳音道:“那位爺待了一個多月,脾氣越發暴虐,這些日子經常外出,老石頭偷偷綴在後面跟蹤,發現那位爺深入環雲山,掠殺山中藏匿的犯事凡人、劫修,和尋寶冒險散修,還擄掠婦人……那位爺察覺有人跟蹤後掃了興致,抓住老石頭打了個半死,要不是我們跟得不遠,及時趕去阻止,老石頭肯定沒命。”

    對於曾經的川流坊坊主,他們恨得牙癢癢,又有什麼用?

    連名字都不敢直呼。

    徐源長心底冷笑,大世家不會在乎薑湯湯在山中殺幾個散修劫修,更不會在意山中凡人婦人性命,能夠用散修人命當做磨刀石,喚醒薑湯湯的殺氣血性,恐怕是大世家樂見其成之事。

    他當初出主意,將薑湯湯外放野外,沒有料到這點,是助紂爲虐之舉了。

    不過即便他沒有出主意,也會有其它事情發生。

    大世家想要達成的磨礪目的,恐怕極難阻止?

    “你們沒有上報薑湯湯的惡行?”

    “報了,沒有鳥用,薑湯湯越發肆無忌憚外出掠殺,視我們如無物。”

    齊再興知道和徐兄弟說這些也沒鳥用,懇求道:“徐兄弟,能否幫我一個忙,將我借調些日子,替你跑腿辦事?”

    他不想麻煩熟人,但是這回不得不尋求幫助。

    他察覺這樣下去非常危險,他們這些名義上監視之人,隨時將性命不保。

    徐源長舉起粗陶酒碗,道:“我明天早上去找齊行善,說西林谷缺少一名打理雜務的人手,要借調你三年時間。”

    他要行一回狐假虎威之事,名義上是將齊再興借調去西林谷,實則安排在百林谷。

    齊再興大喜,與對面的酒碗一碰。

    “拜託徐兄弟。”

    他現在只想遠離那位爺,聽說那位爺,最多待三年。

    熬過去便好了。

    有些懷念起當散修時候的自由自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