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斬你道脈

    榮耀只屬於強者。

    而非，勝利者。

    因爲一時的失敗，不代表你是弱者。

    因爲一時的勝利，也不代表你是強者。

    站在廣場上。

    陳仙衣不停給徐撤洗腦，語重心長。

    因爲他看這位體修相對比較順眼，生怕那一把萬鈞毀了人家的道心。

    畢竟，萬鈞劍真的太變態了。

    徐撤若有所思，抱拳道：“陳兄所言，彷彿蘊含大道至理，令人心有所感。”

    他回憶當場感受：“當時，當那個鐵疙瘩......那個神兵將我鎮壓時，我只有一個感受：天要塌了。我引以爲傲的力量，防禦，在那等威勢下，就像是紙糊的外殼，一觸即碎。在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陰影，但現在聽陳兄一席話，令我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彷彿進入修行的另一個階段。”

    陳仙衣臉色一僵。

    這小子，有前途。

    任皇在一側譏諷道：“一個忽悠人，一個假裝被忽悠。”

    陳仙衣和徐撤面面相覷，都是滿臉尷尬。

    ——

    忽然，廣場上有人喊道：“諸葛大祭酒來了。”

    只見諸葛崑崙一襲古袍，長髯皓首，懸於半空。

    朗聲道：“我宣佈，大衍武宮本次招錄到此正式結束！共招收學員四百五十七名。”頓了一頓，“在場各位，從今天開始，就是我大衍武宮的弟子。”

    廣場先是一片死寂。

    隨即是一聲聲歡呼。

    十年磨一劍，金榜題名時。

    所有的辛苦努力，在這一刻都是值得的。

    稍等片刻，諸葛崑崙雙手虛按，再次出聲：“下面我宣佈本屆考覈前十名單：第一名陳仙衣，第二名徐撤，第三名任皇......請諸位登臺領獎。”

    每一個名字被念出，都引來少年少女高呼。

    當名單裏的十人站在金榜之下的高臺上，數百道目光盡數匯聚於此。

    陳仙衣摸了摸鼻翼。

    這個大衍武宮真是會搞事情。

    出這種風頭，少年少女誰能不熱血澎湃？

    不過對他來說，太幼稚了。

    不少女生看見陳仙衣的英俊樣貌，立刻興趣滿滿，滿眼好奇盯着他。

    很難想象，如此一位清秀少年，竟然一瞬斬殺呼延玄。

    而且後者連捏碎玉戒逃命的時間都沒有。

    真是太猛了。

    俊男固然人人喜愛，但猛男才是永恆王道。

    更有甚者，目光熾熱，似乎想衝上臺一口吃了他。

    令陳仙衣不寒而慄。

    但！

    誰都無法和任皇的人氣相比。

    這位白衣女子實力強大，偏偏還氣質出塵，容顏絕美。

    絕對就是新一屆的宮花。

    而上一屆宮花，則是傳說中的周瀟然。

    無數男生目光熱烈，也不知道誰先出聲。

    然後就變成了一聲聲齊聲高呼：“女神任皇，女神任皇......”

    任皇神色淡然，真是好有趣的人間吶。

    ——

    諸葛崑崙聲如洪鐘，壓制喧囂：“肅靜。現在開始頒獎。”

    目光落在陳仙衣身上，略帶一絲複雜：“陳仙衣，獎勵劍道傳承一份。”

    隨手一揮。

    一道白芒自他袖間電射而出。

    衆人驚呼，投來豔慕之色。

    劍道！

    整個大衍武宮，立刻充斥漫天凌厲劍意。

    轉瞬，白芒刺入陳仙衣額頭，消失不見。

    陳仙衣只覺經脈一陣刺痛。

    那份劍道傳承已然衝入魂海，縱橫捭闔，洋洋得意。

    轉眼來到那把萬丈巨劍前。

    它突然凝固，瑟瑟發抖，如見仙神。

    巨劍中傳來劍仙女子淡淡聲音：“區區劍帝傳承，還不臣服？”

    它如得大赦，白芒一閃，衝入巨劍。

    如鳥歸巢，如魚入海。

    而外面，諸葛崑崙繼續道：“宮主公務繁重，最近不在宮內。若宮主回來，會見你一面。屆時，你有可能得到指點，也有可能被收爲親傳弟子。”

    陳仙衣面露喜色。

    “不過，你不必作此幻想。因爲時至今日，宮主惟有周瀟然一名親傳弟子。”

    周瀟然！

    早就聽說此女驚才絕豔，乃是掌門弟子。

    但此刻聽諸葛崑崙親口道來，依舊震驚。

    陳仙衣神色淡然。

    無所謂，不在意。

    媳婦兒的老師，難道就不是自己的老師？

    陳仙衣施了一禮：“多謝大祭酒。”

    隨後，諸葛崑崙又給其他九人各自頒獎。

    相比一份劍道傳承，就顯得黯然失色了。

    是鉅額靈石，以及契合各人修行特質的青品功訣。

    倒也實惠。

    之後，諸葛崑崙宣佈：

    明日清晨，武院貼榜。

    所有人會按修行方向、積分排名，分配至武宮各院。

    而這，就牽扯到了內門外門之分。

    今天，所有學員則可以隨意參觀大衍武宮。

    熟悉環境。

    ——

    任皇來到陳仙衣面前：“一起逛逛？”

    陳仙衣立刻成爲衆矢之的。

    無數少年帶着嫉妒神色盯着他。

    陳仙衣無語。

    我只想低調。

    不過，又有何懼？

    點頭道：“好。”

    隨即兩人並肩而行，向大衍武宮深處走去。

    令好多少年失魂落魄心痛如絞。

    “你知道大衍武宮來歷嗎？”

    任皇隨口問。

    陳仙衣老老實實回答：“只知道大衍武宮遍佈大荒十陸，實力超級強橫。就算是我們所在的這處大衍武宮，也不過是一座小小分部。”

    任皇點頭：“的確如此。”

    “大衍武宮乃是由一位號稱星辰道主的超級強者創立。”

    陳仙衣震驚道：“星辰道主？”

    任皇眼中露出尊敬神色：“對，星辰道主。他掌控虛空大道之力，敕令諸天星辰，乃是天下所有術修的偶像，傳說中，他長得很帥呢。”

    陳仙衣撇了撇嘴，術修啊，你是術修，能不能別犯花癡？

    不過沒說出口。

    任皇望着他，奇怪道：“這些事你不知道？”

    陳仙衣訕訕一笑：“來自窮鄉僻壤，見識淺薄。”

    任皇不以爲意：“我建議你買一本《大荒通史》看看。一些基本常識，還是要知道。身爲男人，目光不能短淺了。”

    陳仙衣肅然道：“多謝。”

    任皇擺了擺手：“小事。”

    兩人在祕境中從你追我逃到聯手奪分。

    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說起話來自然也就直截了當些。

    ——

    就在陳仙衣和任皇閒逛時。

    魂海之內，那把名爲“九羽大涼”的巨劍內部，卻似有鉅變。

    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身體虛幻，容貌模糊。

    懸於劍身內神祕空間，四周無限延伸，不知盡頭。

    淡淡出聲道：“吞食了這道劍帝傳承，還不醒來？”

    一道男子聲音隨之響起：“桀桀桀桀......誰在呼喚本道主？”

    聽着很年輕。

    白裙女子伸出素手，宛若玉骨，一巴掌拍向虛空深處。

    啪！

    一聲清脆聲響。

    “桀你媽個頭！再桀桀一聲，我把你皮剝了。”

    那位男子沉默許久，試探問道：“劍靈大人？”

    “還不滾出來！”

    虛空陡然裂開一道縫隙。

    一位年輕男子緩緩走出，一襲黑袍，白髮披肩，在脖頸處用一根絲帶紮起。

    容顏絕美，近乎於妖。

    尤其雙眸之間，有無數星辰閃耀流轉不息。

    只是左臉頰上有個嶄新巴掌印，壞了氛圍。

    白髮男子沉聲道：“劍靈大人，有何吩咐？”

    劍靈女子盯着他：“曹境，我即將再度陷入沉睡。”

    名爲曹境的男子臉色嚴肅。

    劍靈女子繼續道：“從今天開始，你做他的護道者。”

    “爲何？”

    “因爲他已經走出北涼郡，進了大衍武宮，將要面對更多兇險。而我卻無法出手，沒有真正的護道者，一旦出事，你我死一萬遍都無濟於事。”

    曹境沉吟片刻：“好，可以。”

    劍仙女子道：“等這把劍真正覺醒的時候，那將是新的時代。”

    曹境沉默，“我很期待。”

    劍仙女子身影隨即緩緩消散。

    融於九羽大涼劍內。

    而曹境四處張望一番後，一步踏出。

    出現在魂海之上。

    “桀桀桀桀......小子，從今天開始，就讓本道主帶你逍遙快活去。”

    “讓你體驗一下什麼才叫快樂。”

    一個巨大的透明手掌倏然出現。

    “桀你媽個頭！曹境，你敢亂來，信不信我斬你道脈？”

    啪！

    一聲清脆聲響。

    右臉頰頓時出現了一個嶄新巴掌印。

    而這一切，陳仙衣毫無所知。

    ——

    武閣。

    高達十八層。

    陳仙衣和任皇逛至此處，見一位老人躺在門口藤椅上。

    問道：“前輩，我們是今年的新學員。這武閣可以進去參觀嗎？”

    一般武閣守門人，都是絕世強者，不敢不敬。

    老人也不起身，道：“一樓隨便逛，其他樓層需要學分或者靈石才能進。”

    陳仙衣施了一禮，和任皇走進一樓，各自閒逛。

    隨手拿起一本藏書：《大魏國十大絕色女修榜》。

    陳仙衣：“？？？”

    再拿起一本：《初入修行路：何爲熬筋境》。

    好入門的大路貨東西。

    再拿起一本：《大衍武宮機構全解》。

    嗯？可以看看，正好對大衍武宮不熟悉：

    大衍武宮之下，分爲六大院：

    武院，體院，劍院，術院，丹院，妖院，器院。

    除了武院是一個大雜燴之外。

    其他六院皆擁有專屬修煉之道。

    譬如：體修，劍修，術師，言師，鍊師，器師等等。

    玄京大衍武宮，即是嚴格按照這一體系設立。

    領導層以宮主朱顏爲首。

    下設一名副宮主雲心柔。

    再之下，就是三大祭酒，六大院長，數百導師。

    這只是明面上的核心力量，暗地裏另有衆多高手。

    譬如隱居在武宮祕境之內的諸多妖族。

    和整個大魏相比，實力雖弱幾分，亦可分庭抗禮。

    陳仙衣合上書，心中震驚。

    不愧是大魏修行界最高學府。

    實力的確很強很強。

    ——

    突然聽見一陣喧囂。

    陳仙衣眉頭一皺，走了過去。

    只見五名青年將任皇圍住，爲首一人雙目狹長，略帶刻薄之意。

    他微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呼延青，現爲武院學員，想和學妹交個朋友。”

    陳仙衣一怔，雙眼微微眯起，如刀鋒利。

    任皇淡淡道：“滾。”

    呼延青笑意凝結。

    可從沒有哪個新生敢對他如此無禮。

    陳仙衣搖了搖頭，走上前來，拉起任皇：“走吧，我們去逛逛別的地方。”

    素手細膩如玉，如若無骨。

    任皇一怔，任由他牽手而行。

    心中泛起異樣感覺。

    呼延青臉色瞬間陰沉起來，露出一絲殺意。

    身邊那四名青年再度攔住陳仙衣兩人，嬉皮笑臉道：“學妹還沒有回答呼延學長的問題呢，怎麼要走？”

    任皇臉色瞬間冷漠。

    突然聽到陳仙衣附耳小聲道：“他們是衝我來的。”

    任皇何曾被其他男子如此靠近？

    神色冷漠，但眼底深處出現一絲慌亂。

    隨即掙脫陳仙衣的手。

    手指微動，四滴雨珠倏然出現，懸浮在四名青年身前。

    雨珠轉瞬又化作沙包大拳頭，直接砸在四人胸口。

    砰！

    砰！

    砰！

    砰！

    四名攔路青年咣噹一聲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含怒一擊，豈是尋常？

    任皇一言不發，徑直離開。

    再不理陳仙衣。

    ——

    陳仙衣訕訕一笑，好像不小心得罪了她？

    盯着滿臉驚駭的呼延青問道：“很好奇，你們五獄洞天和七皇子到底是什麼關係？”

    呼延青沉默，眼神逐漸冷厲。

    陳仙衣再道：“呼延玄已經爲七皇子送出了性命，你現在也要送人頭？”

    呼延青依舊沉默，忽然道：“你和七皇子的事，我早已聽說。只是沒有想到，你居然真是周瀟然的未婚夫。不過這樣一來，七皇子更不可能放過你。”

    陳仙衣神態自若，點頭道：“是的。”

    呼延青繼續道：“國脈之戰後，七皇子必然登臨東宮之位。而我五獄洞天，乃是七皇子母族。”

    陳仙衣頷首，自顧自道：“既然是覬覦未來大統的皇子，不太可能是好色無能之徒，因爲如果是這樣，應該早就死了。那麼，爲什麼死不要臉糾纏周瀟然？周族的支持？不對，拉攏氏族無需如此大費周章，從一位女子入手！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位女子本身具有大價值。”

    突然盯着呼延青：“是想謀奪周瀟然的某種大道機緣？”

    呼延青滿臉震驚，如見鬼怪。

    陳仙衣自顧自又道：“身爲帝族，靠山強大，自然不怕周瀟然背後的大衍武宮。但又擔心雙方衝突矛盾升級，被大魏帝君懲罰，所以才要假借追求之名靠近。”

    呼延青死死盯着陳仙衣，神態震驚。

    看來距離事情真相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陳仙衣長長出了一口氣。

    呼延青沉聲道：“我要挑戰你，打生死擂臺。”

    陳仙衣像看傻子一樣：

    “你對七皇子忠心不二？”

    呼延青無法回答。

    “你和呼延玄手足情深？”

    呼延青拒絕回答。

    “你覺得可以不付出任何代價殺了我？”

    呼延青正要點頭，我就是這麼想的。

    陳仙衣繼續道：

    “你要給七皇子賣命？你要給你家少主復仇？如果成功了，最後得到一句誇讚：嗯，小青做得不錯。運氣好的話，再丟給你一本高階功訣，讓你練好了繼續賣命。”

    “如果失敗了呢？七皇子和你家族長只會罵你一句廢物，再安排其他人來幹我。到時候你墳頭草十丈高，人家吃香的喝辣的，逍遙自在。”

    呼延青臉色變幻厲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陳仙衣悠悠道：“我的意思是，都是打工的，幹嘛那麼拼？意思意思就好了。”

    “想想呼延玄，被我一招秒殺。所以，就算你是青品元嬰境界，你敢說你可以穩贏？”

    呼延青心中一沉。

    陳仙衣眨了眨眼睛道：

    “但我可以在擂臺上敗給你，而且是重傷大敗那種慘敗。”

    呼延青滿是不可思議，半晌低聲道：“你有什麼條件？”

    陳仙衣斬釘截鐵道：“一百萬靈石，少一個子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