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浸潤式黑絲魔藥

    我想長老今晚能留在這裏助我築基……

    這句劃掉。

    陸遠重新組織語言，語氣誠懇，道：

    “弟子想要一些能提供魔靈的丹藥。”

    霜月微微一驚。

    她實在想不通，陸遠的修行與種藥，有什麼需要魔藥的地方。

    她不動聲色，只沉聲問了句：

    “所爲何事？”

    “培育紫合花。”

    陸遠面不改色，理直氣壯。

    因爲這是真的。

    他看到長老竟以魔功療傷，自己也想培育出一些能附魔的紫合花，有助長老療傷。

    順帶利用魔藥做點小實驗不爲過吧？

    想要給紫合花附魔，是不是要求附魔者對魔藥有深入研究呢？

    霜月從不干涉陸遠種花，有需求，自然會盡力滿足……哪怕這個需求看起來離譜。

    “你去弟子房找丹陰子，她會給你一些特製的魔藥。”

    陸遠垂首看向長老腿上那宛若黑絲的黑色繁花血紋，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臉正氣：

    “弟子想要長老的魔藥。”

    “嗯？”

    結霜的黛眉蹙眉，氣息隨之一冷，絲絲寒氣瞬間擴散，籠罩整個山脊。

    紫合花與松葉隨之結霜。

    一雙清灩高冷的眸子盯着陸遠，映着皎潔的寒月。

    “你說什麼？”

    陸遠如被冰水淹沒，瞬間感到窒息與刺骨的寒意。

    低頭一看，冷霧淹沒了膝蓋，像是來到了廣寒宮。

    陸遠原計劃是找丹陰子師姐求取魔藥，注入三瓣赤瞳漣漪，使其圓滿，顯出造化。

    但可能會揭露丹陰子師姐的魔女身份，若是被不懷好意的人發現，也會落人口實。

    還是長老更香。

    人更漂亮，看起來更年輕，修爲更強，還有種花療傷的藉口。

    缺點是，有可能會惹怒長老。

    但長老剛纔說了，就算她不能滿足他的要求，也不會責罰他。

    如此，他才敢冒犯長老，直言需求。

    陸遠問心無愧，一臉鎮定道：

    “弟子種花是爲了給長老療傷，既然長老以魔藥療傷有效，弟子便想試着以這種魔藥作爲靈肥催生紫合花開苞，縱使因此冒犯了長老被殺，也心甘情願。”

    霜月豈會被一個年輕弟子輕易哄騙？

    “你以爲我不敢殺你嗎！”

    陸遠閉目，不再多說一句話。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心中不斷不斷默唸着一句話：

    “就算無法滿足，也不會責罰你；就算無法滿足，也不會責罰你；就算無法滿足，也不會責罰你……”

    霜月盯着他，彷彿會讀心一般，終究還是沒有動怒。

    只輕嘆口氣，開口道：

    “我確實在使用魔藥療傷，這種魔藥對你太過危險，我不會滿足你。”

    陸遠這才鬆了口氣，徐徐睜開眼。

    “弟子略懂億點醫術。

    俗話說，拋開劑量談毒性就是耍流氓，長老完全可以提供稀釋過千萬倍的魔藥。

    何況，弟子的聖女心法已經大成，難道還怕魔氣嗎？”

    正常情況下，聖女心法足以淨化魔氣。

    但也有特例……

    如果將聖女心法修至圓滿的聖潔之人，同時又是一個偏執到癲狂的人，結局或有不同。

    而那個女人，眼下已經被陸遠驅趕了。

    霜月無法反駁，眸光澹澹，平靜地問：

    “你確定要冒險爲我承受化魔的風險？”

    陸遠略一作揖，語氣誠懇。

    “不止弟子所願，這也是折蕙執事的一片孝心。”

    這可不是陸遠瞎說的。

    臨行前，折蕙執事曾反覆囑咐過，讓他去了百草峯要好好孝敬長老，彌補她的遺憾。

    聽到折蕙的名字，霜月輕嘆口氣。

    “百草峯上的魔女也不是稀罕物，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便如你所願。”

    陸遠一愣！

    什麼，長老想要我變成魔女？

    人還懵着呢，便聽長老又寒聲道：

    “拿杯來。”

    “嗯？”

    “拿杯來盛藥。”

    嗯？？？？？

    陸遠腦子嗡嗡的，手上卻本能地出現了一隻茶盞，遞給長老。

    霜月真人袍袖一揮，隔空將茶盞輕放在了寒霧飄渺的右腳下。

    她端起桌上的茶汁，倒在右腿上。

    微紅的茶汁沿着腿上繁複的黑血花紋，沾染黑色的魔氣，如清泉流響，絲絲入扣，匯入雪白、潤紅的腳尖。

    涓涓流入腳下寒霧籠罩的茶盞中。

    寒霧嫋嫋，流水潺潺，隱隱約約。

    陸遠看傻眼了……

    您確定自己是聖女，不是魅·魔嗎？

    可仔細一想，又很合理！

    長老腿上的黑色魔紋，絕非他的修爲和體質能承受，只能用陽氣豐沛的茶汁過一遍，沾染魔氣，得其萬一，方能安全使用。

    陸遠看懂了，但還是大受震撼。

    腦子裏嗡嗡的。

    以前，他不太懂張無忌的快樂。

    現在好像懂了。

    尤其，還隔着一層飄渺的寒氣，如霧澗流水，更顯神祕魅惑。

    待流過魔紋的茶汁盛滿杯盞，霜月徐徐起身，斜眸瞥向早已呆若木雞的陸遠。

    眸光冰冷，雪頸微紅。

    轉身離開山脊。

    只留下一句話：

    “沾染魔氣後，若有化魔跡象，記得找暮謠，她是除魔大師。”

    暮謠師姐還是個除魔大師？

    她不是說自己只會煉藥嗎？

    難怪，師姐經常不在山頂……

    陸遠倒也沒太在意。

    他的天賦平平，不足以化魔；而三瓣赤瞳漣漪大概會吸收氣海內的魔靈。

    何況，他會從一滴的量開始，全程以劍氣護體，耀眼聖光也在旁邊防禦。

    問題不大。

    寒霧散去。

    烤鸞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

    一直昏睡的崽種終於醒來，竟學狗一樣，將烤架下的森森白骨敲骨吸髓。

    陸遠端起長老留下的茶盞。

    魔氣氤氳的茶汁，色澤暗紅，香氣宜人。

    他強忍住某種奇怪的衝動，伸手進入微黑透紅的茶汁中。

    隨即運轉周天，以劍氣護體，強行汲取一滴茶汁的魔氣。

    劍氣包裹着魔氣，沿靈脈匯入氣海，靠近三瓣獨目漣漪。

    只一瞬間，涓滴魔氣融入最後一瓣。

    三瓣點滿，獨目漣漪近似變成了黑、白、青三色。

    旋轉速度越來越快，直至一片混沌，看不清具體的三瓣。

    混沌中心，隱約出現一道虛空之門。

    吱呀一聲。

    漆黑的虛空之門，推開了一條縫隙。

    瞬間光芒萬丈，密密麻麻的金光符文傾瀉而出。

    霎時間，陸遠滿目金芒，如有天授。

    有那麼一瞬間，陸遠如見繁星隕落，醍醐灌頂，稇載而歸，整個人在剎那間昇華了。

    彷彿身體髮膚，奇經八脈，四肢百骸，甚至每一個細胞，都發出了無聲的歡愉嘯叫。

    所有的毛孔打開，整個人敏銳了許多。

    陸遠屏息凝神。

    突然——

    伴隨惶惶天威，一道神念轟然落下！

    陸遠腦子一嗡。

    糟了！

    他完全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