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奇哉怪也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血濺武當山字數:3853更新時間:24/06/26 19:03:58
書生聽了也覺奇怪,關於修羅宮的事兒,他也是一知半解,不過好在這人是友非敵,也不像是有什麼惡意,實不必多費心思。
楊柳山莊之事告一段落,東方未明也就用不着提心吊膽了,總要回逍遙谷一趟,以免師父和兩位師兄爲此懸心,順道也要請教一番修羅宮的事兒。
轉念一想,沈湘芸之所以憤恨不平,究其原因,只怕還是因爲這什麼四宮主,於己交情匪淺,說是吃醋爭風,倒是相差無幾,可這件事情東方未明是百口莫辯,更何況連正主是誰都不知道,要辯解也是無從辯起。
不料這時下起傾盆大雨,忘憂谷與逍遙谷雖然相距不遠,終究還有一段路徑,實不必趕雨行路,棋叟家的屋子始終空着,這時正好住了進去,待得雨過天晴,已是子夜時分,東方未明索性睡上一宿,次日才回了逍遙谷。
回谷之後,無瑕子和谷月軒甚是惦念,只是不知東方未明跑到哪裏去了,因此找尋不得,他們也聽說有修羅宮的人出頭,將楊柳山莊的柳若鬆嚇得如篩糠一般,但其中經過,卻一概不曉,反不如書生知道的多。
本來無瑕子見楊柳山莊的人,是爲勢力所逼也好,還是洞悉經過也好,總之眼下逍遙谷危機已除,不必爲此懸心,只囑咐東方未明還是在谷中靜修的爲好,以免多生事端。
荊棘見東方未明一臉茫然,笑道:“想不到你小子路子當真寬廣,連娘們的門路,也能走出一條縫來,佩服佩服。”
谷月軒見荊棘滿臉嘲諷,生怕與東方未明再起爭執,忙插口道:“師父傳授的三才陣,咱們許久沒曾練過,如今都閒了下來,不妨細加體會推敲,再爲我逍遙谷放一異彩。”
荊棘“嘖”、“嘖”連聲,顯然是覺谷月軒這番話雖然有理,卻太過浮誇,未免成了恭維師父的廢話。
可東方未明自知體內毒性猛惡,連任浩然之能,尚且難以抵禦,何況兩位師兄,因此堅持不肯,只說是自己累了,要回房歇息片刻,請兩位師兄見諒。
谷月軒本是替東方未明解圍,沒料到竟然被他拒絕,但轉念想到,這些時日之中,東方未明飽受非議,整日價提心吊膽,難免心神恍惚,卻也不是練武的時機。
可荊棘可不管那一套,見東方未明不識擡舉,揮刀便衝了上來,在逍遙谷中,荊棘找東方未明練武,從來不管東方未明是否答應,只要不是傷重難以起身,決不容他拒絕,這時忽然動起刀來,東方未明卻也絲毫不奇,挺鐵棒一架,“錚”的一聲大響,荊棘的魔刀雖利,卻是絲毫沒佔到便宜。
原來東方未明手中的陰陽棍,本是老胡細心打造,又反覆琢磨補足,可說得上當世一件了不起的神兵,這幾日鑄劍山莊莊主任浩然,感念東方未明救援之德,又費心捶打一番,他們鑄劍山莊的手段,雖然與老胡並不相同,可卻頗有相互補足之意,這柄陰陽棍完成了最後的淬鍊,第一個試招的本來該是郝虎,可郝虎本領太差,全然領會不到神兵的威風,反而讓荊棘親自見識到了。
荊棘一見之下,頓時大喜,他是愛武成癡之人,不論眼前之人是誰,遇到什麼厲害之極的本事,或是什麼稀有奇珍,自是要好好的見識一番,當即挺刀攻了上去。
虧得荊棘手中只是一把單刀,佛劍卻不知怎的沒在其身,要是荊棘刀劍齊施,憑東方未明的棒法,一時只怕還真會搞個手忙腳亂,但荊棘單刀的路子,東方未明勉強還接的下來,只聽得空中兵刃之聲大作,單刀鐵棒的碰撞聲連成一片,竟似乎是步兵操練,兵器亂撞的情形一般。
谷月軒生怕荊棘出手沒輕沒重,始終在一旁掠陣,卻不料想,東方未明已能與荊棘拆的有來有回,內力修爲上也是半點不曾遜色。
荊棘的內功修爲,確實不如谷月軒紮實,蓋因逍遙谷這一派行功的第一要義,便是要求修煉者心靜如水,與少林派的禪定功夫,頗有異曲同工之妙,荊棘性子好動不好靜,在這一項功夫上,不論如何痛下苦功,造詣上卻比谷月軒始終差着一大截。
起初荊棘還道是無瑕子偏心,跟谷月軒一個字一個字的校對,生怕自己錯漏了什麼,卻不想谷月軒全無藏私,將如何行功的竅要,盡數指點了出來。
谷月軒遇到瓶頸,憑着堅定的信念,尚能徐徐圖之,可荊棘卻是心煩意燥,只能在想其他法子,久而久之,荊棘也明白過來了,二人一師所傳,所差者不過是心性之急緩,那是強逆不來的。
因此荊棘後來的武功,偏重兵器上的砍劈,以補內力修爲上的不足,可饒是如此,荊棘修煉本門內功,也已逾十年,按理說絕非東方未明片刻間所能及得上。
可東方未明連遇機緣,內功一途別走蹊徑,近些日子來,誤打誤撞練的毒術,其實便是一項陰詭的內功修習之法,雖然極盡痛苦,卻能一蹴而就,短短五日,已能與荊棘平分秋色,絲毫不見軟弱。
其實東方未明不知,這毒功他此刻只是初窺門徑,體內毒質還滯留身中,但隨着時日,一點一滴化去,不但體內自生抗體,內功也能穩步提升,因此他與二師兄對了一招,最驚奇的反而是他自己。
荊棘刀法絲毫不鬆懈,東方未明凝神拆解,逍遙谷本門的武功,二人都心知肚明,只能在旁門武功上下功夫,荊棘用的是迴風拂柳刀,東方未明只會一門醉棍,旁的武功一時也想不起來。
谷月軒瞧在眼中,見荊棘招招爭先,東方未明能撐過一百招已實屬不易,東方未明卻兀自猶豫,憑這路醉棍的功夫,實在難以支撐,要用那九陰龍爪手,卻又生怕傷了師兄,因此每鬥一招,便退上半步。
他心生愜意,鐵棒上的銳氣全失,更非荊棘之敵,荊棘有心要將東方未明真功夫逼出來,見師弟退避,非但不住手罷鬥,反而刀刀搶攻,一招一式已不似同門較藝,而是生死相搏。
谷月軒瞧出不對,當中一架,對二人道:“就打到這裏吧,近些時日江湖上風波不斷,咱們都得養精蓄銳,以備不時之需,自家兄弟切磋,不必太過認真。”
荊棘卻頗不甘心,一刀朝谷月軒頸中斬來,說道:“你別多管閒事,這小子另有奇遇,我非得要他把真本事用出來不可,不然這小子要是在江湖上胡亂嚷嚷,說他打贏了師兄,咱倆臉面怎掛得住。”
谷月軒躲開他這一刀,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咱們誰武功厲害些,都是逍遙谷之幸,何必分什麼彼此。”
可荊棘卻非要東方未明拿出真本事不可,東方未明節節敗退,始終任由荊棘逞兇鬥狠,到最後連谷月軒也是心生疑惑,要是東方未明真有本事,何必被荊棘迫得如此窘迫。
荊棘鬥了一頓飯功夫,漸漸也就沒了興致,罵了東方未明一頓,也就自顧自的去了,東方未明以爲他就此離去,卻不料他是回房去取佛劍去了。
谷月軒瞧出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忙伸手攔阻,荊棘毫不留情,刀砍劍刺,先跟谷月軒打了起來。
東方未明生怕二人有所失閃,可他本領較二人爲遜,更不敢在逍遙谷中,用師叔的功夫,因此空自焦急,卻毫無辦法。
不過好在谷月軒武功,勝了荊棘一籌,加之他內力渾厚,久戰長鬥下,還是谷月軒佔了不小的優勢。
師兄弟三人,在校場切磋,無瑕子早就瞧在眼中,本來東方未明存心容讓,本來瞞不過無瑕子的眼光,可荊棘已入心魔,顯然並非平時,兩下相較,荊棘的問題不容小覷。
無瑕子見荊棘還在剋制,可已大爲狂態,刀法極力約束,卻漸漸放肆起來,顯然心魔已生,見荊棘腳步從房中邁出之時,已是滿眼通紅,顯然已不再是同門切磋較藝了。
眼見谷月軒出手攔阻,荊棘招招不留餘地,無瑕子從後一指戳出,不料荊棘反應迅捷,回劍朝無瑕子胸口刺落。
無瑕子早有防備,雙指一夾,已將佛劍劍尖捏住,不想荊棘應變奇速,竟然長劍一轉,無瑕子吃了一驚,險些雙指被他斬落,谷月軒趁機出手,右手扭住了荊棘握刀的手腕,左手出指如風,點向荊棘胸口。
荊棘分心二用,立時被谷月軒戳中,手中魔刀脫手,靈臺登時清明起來,見佛劍指着師父,不由得吃了一驚,顫聲道:“我…我是怎麼了?”
谷月軒也是一身冷汗,這一下實在兇險,畢竟平手相較,本也無懼於他,可有了佛劍魔刀,荊棘出招不依常規,招招求險,刀刀不留餘地,簡直是同歸於盡的打法,谷月軒只怕還是凶多吉少。
無瑕子先將佛劍奪了下來,一搭荊棘脈象,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來荊棘體內脈象亢奮混亂之極,卻不似是受傷之故,不過穴道受制,漸漸也就平息了下來,只是這病的來由,不由得甚是古怪。
卻不料谷月軒手執魔刀,忽然心中一陣煩躁,似乎半邊身子隱隱發熱,只是這股無名業火,與谷月軒苦練二十年來的內功相較,其實遠爲不及,漸漸的也就剋制下來。
可這番緣由實在奇怪之極,谷月軒先扶荊棘到房中靜養,又將手執魔刀的奇怪景象,跟無瑕子說了。
無瑕子將魔刀拿在手中,也是心中波瀾起伏,凝目望去,卻又並無異狀,拿過佛劍來,卻是毫無反應,可這鋒銳絕倫的彎刀,如何能有控人心性的魔力,實在匪夷所思。
此刀既然如此邪門,自是不能再到荊棘手中,東方未明倒甚是知趣,將太乙劍和太刀又還給了荊棘,只是荊棘爲奪刀劍,其中波折太多,要他就此放棄,那是談何容易,先前寧可與無瑕子慪氣好幾個月,也是絲毫不曾退讓,可見其心性之堅。
老胡是鑄劍高手,無瑕子將魔刀交了給他,請他幫忙甄別,這刀中到底有什麼古怪,是浸了毒,還是有什麼特異之處。
谷月軒也在一旁說道:“老胡,這刀如今毫無異動,適才我拿在手中,確實一陣心煩意亂,可就說不出緣由,難道此刀還能控人心智,擾人念頭不成。”
老胡端詳半晌,除了驚歎此刀巧奪天工,此外全無異狀,要說有什麼古怪,不論是浸入油中,還是泡入冷水之中,都是全無異狀,至於什麼握刀之後,心生煩躁,更是全無理路可循。
谷月軒重新執刀在手,又是全無異狀,回思之前,似乎荊棘忽然怒火大熾,這才因此入魔,不然荊棘雖然放肆胡鬧,絕不會將長劍對向師父。
看來事情的關鍵,似乎並非是刀,而是荊棘,谷月軒將刀遞給東方未明,說道:“三師弟,咱們試一下,你心中想着被楊柳山莊柳若楓,冤枉你的事情,用這把刀,對着這株楊樹出出氣。”
東方未明雖不明谷月軒的用意,但這佛劍魔刀之名,早就傾慕已久,平時荊棘又是從不離手,要拿過來借用一下,那是何等爲難之事,當下執刀在手,心中頗爲暢快,一刀揮去,果然威猛異常,將一株兒臂粗細的楊樹,輕輕巧巧的便斬而斷之。
那楊樹枝幹甚高,這麼一掉下來,戳在小溪旁的泥沼之內,力道甚是險惡,倒栽下來正好往老胡頭頂砸下,谷月軒尚且不覺,東方未明卻是瞧得仔細,他情急之下,勁隨力至,揮刀反斫了出去,“擦”的一聲輕響,樹幹應聲而斷。
東方未明卻也被這股巨力,震得跌飛了出去,背脊狠狠地撞在山壁上,虧得他身着金絲背心,不然這一下,難免被凸出的山壁刺傷,饒是如此,卻也頗不好受,手中魔刀險些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