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波三折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血濺武當山字數:3789更新時間:24/06/26 19:03:58
轉眼間三日之期已到,儘管三人磨鍊的差強人意,也只能勉強上陣了,除了寶福樓參賽,還有不少外地人參加,其中竟然有天山派的易老師參賽。
東方未明對夏侯非道:“你有沒知會令尊,若是待會有人搗亂,絕刀門可不能袖手不理啊。”他親眼見過魔教四惡的手段,要是他在鬧市中生事,別說比賽難以進行,說不定還要給年祈傷上加傷,因此有此一問。
夏侯非搖頭道:“我爹爹要是知道我幹這種事兒,別說來維持秩序,只怕他自己先就來大鬧一場了,不過你別擔心,聶師兄感念你的恩德,又捱不住我的苦苦哀求,率領了幾個師弟四周查看,你看茶樓上,驛站瞭望臺,都有絕刀門的人,你放心好了。”東方未明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然見到了幾名勁裝結束的精壯漢子,只因相距遠了,瞧不清楚面目,不知絕刀門的安排,是否能保證萬無一失。
比賽開始,年祈的第一道菜,是一道幹鍋排骨,但一上來夏侯非就出了亂子,只因平時甚遠庖廚,連菜刀與斬骨刀都沒能分辨的出,以片刀去斬骨,夏侯非力氣又大,骨頭是斬斷了,菜刀也是一折兩段,再也不能切菜。
而比賽之中嚴禁作弊,所用器械均是主辦供應,想要說明緣由又恐爲人恥笑,配菜只能草草應付,雖說勉強過關,卻是驚險一線,險些就要淘汰出局。
年祈雖然口上沒說什麼,但對夏侯非甚是不耐,心中暗罵這小子忒也無用,只會掄刀使劍,簡直是一勇之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第二道菜本是一道魚香肉絲,但菜刀既已損毀,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了一道香辣烤魚,果然震驚四座,但彼時川地多雨,說下便下,因此尚來不及論及名次,便只能暫避一時。
夏侯非直言可惜,不然憑這條烤魚,定能壓得寶福樓擡不起頭,奈何這雨直下了一天一夜,到了次日午後方止,本來香噴噴的烤魚,只怕也早就成了臭魚爛蝦,大賽未必便會作數,不由得甚是懊惱。
川地時常積雨,雖未泛濫成災,終究極爲不便,家家戶戶都忙着舀水,只怕折騰上大半天,也不易處置,不比芙蓉坊中,有東方未明和夏侯非兩個年輕人,又都身有武功,用不上一頓飯時分,便收拾的利利索索。
待得比賽重開,又順延了一日,果然那道香辣烤魚,未及評委點評,只作罷論,但一場大雨,卻也並非是沒有好處,那只被夏侯非弄斷的菜刀,主辦只當是被雨水沖走了,又遞上了一把新的。
年祈遞給夏侯非道:“這回可得仔細着,這刀只能用來切菜,斬骨的刀厚重無刃,可半分馬虎不得。”他諷刺的極是辛辣,要不是礙於還要夏侯非幫忙,只怕早就大棒子將他趕了出去。
夏侯非羞得滿臉通紅,東方未明卻是急得滿臉通紅,因之一日暴雨,早將柴火泡的透了,想要復燃那是天方夜譚,無奈芙蓉坊裏的柴火也早已打溼,一場大雨本應將之盡數浸透,到頭來卻只有芙蓉坊手忙腳亂。
年祈也忽略了此節,眼見事情僵在這裏,菜品是無論如何做不出來了,眼下只有再退而求其次,做些烤肉肉串,時候才勉強來得及。
可眼下最要緊的還是乾柴,夏侯非是本地人,知道整個成都只怕尋不到了,便是急着拆房拆樑,只怕也是潮溼無比,除非能找到松油石油引燃,然而松油石油氣味刺鼻,難免要帶入菜中,不免令菜色大打折扣。
唯一能指望的便是獸王莊的相助,獸王莊雖也在成都左近,但地勢是坐落在小山丘上,加之獸王莊以屠宰爲生,常年熬有羊油,牛油,用來引燃柴火,不但火勢更旺,而且能讓素菜吃起來,有一股羶氣,卻又隔着鍋底,自然帶有醇香,正是烹飪妙法。
東方未明自告奮勇,心想憑着自己和紀紋的交情,要借些柴火,禽油應該不會推卻,當下便往獸王莊走去。
年祈道:“賢侄啊,這場比試雖無時限,但若是四五個時辰,都做不出一道菜來,只怕也說不過去,這樣吧,咱們以兩個時辰爲限,你騎着快馬,帶上十斤乾柴,二斤豬油牛油就成,早去早回。”往返兩個時辰,就是四個時辰,他生怕東方未明跟夏侯非一個德行,因瑣事而耽擱比賽,因此規定了時日。
東方未明點頭稱是,對夏侯非道:“夏侯兄也別閒着,既然是烤肉,總要醃料,然後將肉串成一串,這些力氣活,卻要你獨立承當了。”
夏侯非笑道:“你可別取笑我了,這點小事也要囉嗦,快去快去。”他與東方未明相處頗爲自在,不願在門中那般拘謹,他是絕刀門的少門主,地位還在師兄聶齊之上,平時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需小心拘泥,不但要守孝重悌,還得在衆師兄弟面前做出表率,江湖上也沒什麼說得來的朋友。
絕刀門和天劍門宿怨太深,江湖上之人,都有意無意的規避,譬如有人想跟夏侯非交個朋友,事前定要琢磨,此舉雖然討好了絕刀門,但乃是深深的得罪了天劍門,旁人倒也罷了,那個西門峯,可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兒,何苦徒惹仇怨,況且這仇怨莫名其妙,又有誰會去引火燒身。
逍遙谷雖與天劍絕刀兩派,不偏不倚,但行走江湖之時,谷月軒寧可兩頭結交,盡力周旋一番,跟誰都是和和氣氣的,而荊棘則是索性不理不睬,也不管禮數是否說得過去,這倒也並非是他倨傲無禮,乃是迫不得已罷了。
天劍門與八卦門、江府交情深厚,絕刀門與唐門、青城派關係匪淺,兩派鬥了數場,始終難分上下,夏侯城之所以要讓兒子娶了唐門大小姐唐中慧,目的就是親上加親。
若是他日真與天劍門大幹一場,那時難免要求諸般朋友,又因先前唐門勾結魔教,被方雲華抓了個現形,當時事出危急,關乎青城派存亡,也管不了太多,事後回思,未免大大的得罪了唐門。
青城派內鬥自耗,如今若是再少了唐門相助,絕刀門與天劍門再起爭端,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也難怪夏侯城如坐鍼氈。
這些事情夏侯非並非一無所知,但他與西門峯劇鬥多次,知其短處,自信再與之爭鬥,也是穩操勝算,至於門派榮辱,是非功過,實如過眼雲煙,他如今想的只有一件事,便是替芙蓉坊贏下這場比賽,那便有底氣娶了年芙蓉,這便是他心中大願,至於門中之事,他卻並不如何上心,想的最多的,也不過是跟西門峯再打一場。
東方未明從北門出城,本想直奔獸王莊,但他路徑不熟,堪輿圖卻是落在年祈家中,只能沿着山路緩緩而行,不想山路走下一個人來,原來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害得年祈受傷的罪魁禍首“吃”。
這吃武功了得,先前與夏侯非聯手才堪堪鬥個平手,如今狹路相逢,東方未明不免存了膽怯之心。
但吃卻並不打算讓東方未明走路,一躍在空中稍頓,跟着一記飛足踹向東方未明胸口。
東方未明大吃一驚,他身在馬上,轉動頗不靈活,只能雙掌猛推,硬借下這一腿,拳腿相交,立時被震下馬來,不由得驚怒交集,但手中已抽了陰陽棒,擺開架勢,先尋敵人破綻,再圖抵擋不遲。
吃見他如此模樣,哈哈一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天底下,竟有你這等不知好歹的小子。”說着又是桀桀怪叫,神情甚是囂張。
東方未明見他並未上前攻擊,不禁吃了一驚,尋思:“此人是魔教中人,那是絕無疑問之事,但聽他所言似乎是帶着任務來的,且不忙跟他爭鬥,是否能套問出若干線索,至少可以趁其不備,奪路便逃。”便道:“魔教狗賊,你胡亂傷人,恃強凌弱,難道不怕王法嗎?”
吃又是哈哈一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天龍教座下先鋒,竟還問出這等荒唐的言語,我天龍教一統江湖指日可待,哪日手下沒有人命,更何況就是惹上官司,論論王法,又有哪個不開眼的九品芝麻官,敢多管閒事兒,前幾個月洛陽那場大火,就是老子放的,官府衙門算個屁,那什麼狗屁捕頭,叫什麼屎…史剛的,還不是顧不了頭尾,黑白雙煞還不是安安穩穩的走出衙門。”
東方未明道:“你天龍教在西域稱王稱霸也就罷了,幹麼又去洛陽搗亂,你老兄武功不弱,何苦非要幹這等費力不討好的事兒呢。”
這句話雖是套話,卻也是東方未明心中所想,畢竟師父無瑕子說的,俠義爲懷的道理,始終信之不疑,更信大師兄谷月軒說的“人之初,性本善”,要是能將這個爲非作歹的惡徒,勸得痛改前非,也未嘗不是大功一件。
只是他卻忘了另外一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是惡人憑幾句言語,便能棄惡從善,那天底下豈不是人人從善如流,百姓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了呢。
吃嘿嘿一聲冷笑道:“小子,用不着套老子的話,老子明着告訴你,天龍教可不是江湖上不入流的教派,老子更不是江湖上的毛賊,去洛陽是爲了救同夥朋友,來成都自然是也有所爲而來。”
東方未明道:“什麼所爲,我看你就是存心搗亂,何必文過飾非。”
吃呸了一聲道:“老子是老江湖了,斷不會受你蠱惑,老子想要幹什麼,絕不會對你來說,我看你似乎是逍遙谷的門下,看在玄冥子老道的臉面上,給你一個機會,回去就說獸王莊居喪期間,姓紀的小妞閉門謝客,什麼都沒能尋來,咱們今天就算沒有見過,如何?”
東方未明心道:“此人什麼事情都知道,多半是在旁偷聽,不然怎會如此熟知。”可轉念又想,此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窺視,如要傷人,只怕無人能夠抵擋,他既然自承天龍教橫行不法,縱使是在亂市之中,也未必有所顧忌,但偏偏勞心勞力,又要繞個大圈子,阻止自己成事,卻又爲了什麼。”
吃繼續道:“我數到三,你要是再不識擡舉,可別怪老子不講情面,一——,二——”
東方未明本就打算跟他好好周旋,哪能讓他說出這個“三”來,忙道:“既然閣下是玄冥子師叔的朋友,咱們也不是外人了,卻要請教以閣下的身手,何必鬼鬼祟祟的攔截,索性一股腦的,收拾了我和夏侯大哥,到時候更有誰能擋住你的腳步。”
這句話他始終想問,只因吃明明知悉自己目的,卻又大兜圈子,實在有違常理,若是不趁此機會弄明白,只怕就是自己真將柴火帶了回去,此人也會暗中搗亂,甚至鬧市殺人,豈不糟糕至極。
吃搖了搖頭道:“你當絕刀門真的置之不理嗎?夏侯老兒早就在一旁埋伏了,我雖然不懼於他,但終究是自惹麻煩,臭小子,話我只能說到這兒了,我要說三了,到時候你死無全屍,或是曝屍荒野,就算有人知道,你是逍遙谷的人,又有什麼屁用。”
東方未明吃了一驚,心想夏侯城知道兒子夏侯非什麼德行,多半還是聶齊稟報的,看來有夏侯城在,年祈和年芙蓉倒沒什麼危機了,目下最爲難的反而是自己,一個應對不善,只怕遭了眼前賊子的毒手。
又知吃說得出做得到,常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被這個魔教走狗在這荒無人煙的地界加害,又屬實不值,打算先從城中穿過,再從南門出城,繞個大圈子,去獸王莊也就是了,雖然耽擱時日,但總好過白白送了小命,當下撥轉馬頭,便往來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