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

    “一個夢？”

    韋賽里斯抓住重點，將壞心情拋之腦後。

    雷加是坦格利安家族罕見的夢行者。

    每一個特殊夢境，都象徵某種與現實交錯的含義。

    韋賽里斯曾苦苦追尋這等天賦，特別重視。

    “我夢到世界一端孵化兩頭幼龍。”

    雷加微微擰眉，說出夢境的一部分。

    韋賽里斯坐直身體，面容嚴肅：“龍在龍石島？”

    作爲碩果僅存的龍王家族，每一頭龍都是坦格利安的寶藏。

    巨龍外流，不堪設想。

    問題太過嚴重。

    雷加深知這點，輕聲道：“不清楚，所以返回龍石島仔細探查，順便打探一些遺失的物品。”

    語言稍加修飾，隱去煙海和龍之號角的信息。

    二者超出坦格利安的認知範圍，天然帶有危險的標籤。

    “那就快點啓程，不要錯漏任意一頭幼龍。”

    韋賽里斯急不可耐，特地叮囑：“龍絕不能落在布拉佛斯手裏，決不能！”

    九大自由貿易城邦遍佈厄斯索斯的西大陸。

    布拉佛斯依據獨特的地理與人文背景，無疑是最爲特殊的一座城邦。

    城邦立足狹海與顫抖海交界處，外圍礁石橫生，常年籠罩迷霧。

    巨龍或許可以飛到布拉佛斯上空，艦隊卻很難登陸港口。

    爲此，自由堡壘帝國的龍王們未曾毀滅這座城邦，反而與鐵金庫不斷加強貿易。

    放眼當下。

    布拉佛斯地理優渥，鐵金庫富可敵國。

    坦格利安剛經歷大戰，軍民疲乏。

    雷加明白這個道理，肯定道：“您放心，莫古爾事件一次就夠了。”

    他有預感，坦格利安與布拉佛斯的戰爭不是現在。

    “那就好。”

    聽到長子保證，韋賽里斯稍稍安心。

    爲了一頭煙海野龍——莫古爾。

    他寧可和三女國爆發戰爭，也要將這頭野龍奪回。

    雖然結果不盡人意，好在莫古爾留下一頭後代。

    觀察着父親的虛弱氣色，雷加不多打攪：“海蛇和姑姑剛出紅堡，我順帶去送行。”

    “好。”韋賽里斯點頭，提醒道：“你不在的時間，雷妮拉替你監國。”

    在他的心裏，最愛的女兒一直有着特權。

    雷加欣然接納，掀開珠簾出門。

    他得去龍石島，兼之海蛇和戴蒙一同返回潮頭島，兩頭有的忙碌。

    海蛇和戴蒙，用的好一海一空，最好的武裝力量。

    用不好，揹着王室小心思不斷。

    是一柄不好掌握的雙刃劍。

    “等等。”

    正要推門，韋賽里斯突然叫住長子。

    雷加疑惑回頭。

    韋賽里斯面色猶豫不定，緩緩道：“海蛇和戴蒙的事先放一放，他們內部最近會有動作，你不要插手。”

    有動作？

    雷加眸光一閃，揣摩父親的謀算。

    “你不要亂猜，與你沒什麼干係。”

    韋賽里斯垮着臉，不喜歡長子滿身都是心眼子，專門警告：“繼位大典正在籌備，不管是阿利森或戴蒙，你都不要有所動作。”

    “聽見沒有！？”

    末了，眼眸瞬間凝重。

    雷加微微側目，心中有所察覺，做出保證：“好，我專心處理幼龍一事。”

    “哼，出去吧。”

    韋賽里斯輕哼一聲，趕蒼蠅似的揮手。

    雷加仰着腦袋，心中五味雜陳的出門。

    回想阿利森的下場，戴蒙與海蛇的糾葛。

    不難猜出，父親正在爲他繼位鋪路。

    就在清醒的這段時間。

    “王子！”

    站崗的史蒂芬、洛倫特爵士低聲問候，儀容一絲不苟。

    雷加看過兩名白騎士，點頭微笑：“辛苦。”

    ……

    走出梅葛樓，雷加被人攔在紅堡前庭。

    前庭中有一塊比武場，圍攏許多貴族、騎士看熱鬧。

    雷加被拽到一個角落，詫異道：“海倫娜，有什麼事在這等我？”

    武器庫的大門前，兄妹倆面對面。

    海倫娜披着一件綠色披風，表情認真：“母親已經在聖堂祈禱，我來給你送一件東西。”

    說着，從披風掏出一件黑布包裹的棍狀物。

    雷加啞然失笑，看着她將黑布一層層拆開，顯露一柄外觀精緻的長劍。

    唰——

    海倫娜拔劍出鞘，一抹寒光伴隨清脆劍鳴綻放。

    雷加笑容斂去，認真對待。

    劍鍔呈十字形，雕刻象徵七神的七芒星。

    劍身銀白透亮，表面覆蓋一層勻稱的水波紋。

    “警覺？”雷加一眼看出長劍眼熟，說道：“這柄劍應該在參天塔。”

    瓦雷利亞鋼長劍——警覺

    舊鎮海塔爾的族劍。

    海倫娜揚起臉蛋，頗爲驕傲道：“你喜歡收集古老的物品，我寫信讓賽琳娜商量小萊昂諾，快馬送來的。”

    賽琳娜是伊耿的未婚妻，蒙德與奧托的直系堂親。

    小萊昂諾接任舊鎮之主，海塔爾家族的族長。

    兩個人都是她的小跟班，一封信輕聲拿捏。

    雷加佩服不已，笑問道：“不會是送我吧？”

    “那……那可能不行。”

    海倫娜小臉一囧，磕磕巴巴道：“海塔爾的族劍，我信上說是借，過段時間還要換的。”

    說完，傲嬌的臉蛋泛起薰紅。

    給孩子整不好意思了。

    雷加不善良的笑了，捏捏她的臉蛋：“逗伱的，劍當我借的，過兩天還回去。”

    “哦！”

    海倫娜呆了一下。

    在雷加的注視下，小手捂住微微凸起的小胸脯，不見外的鬆了口氣。

    “我先走了。”

    雷加視線停頓一剎，果斷撤離。

    警覺到手，該跑路了。

    說起來，客居舊鎮時便想借“警覺”觸發探索者。

    可惜，關係比較緊張，沒有太好的機會。

    還想着過段時間，再臨舊鎮時借用。

    海倫娜親自送上門，再好不過。

    剛接過劍身時，系統提示音響起。

    “本次探索任務開啓，目標爲瓦雷利亞鋼劍——警覺。”

    拋下獻寶的海倫娜，查看提示面板。

    【警覺】

    探索進度：0.5%

    “初始就有0.5%的探索進度，估計是一件史詩級遺物。”

    雷加將警覺取代真火的位置，暗自腹誹。

    隨着時間推移，探索遺物的規律漸漸摸清。

    瓦雷利亞鋼劍與材質有關，皆在探索的範疇中。

    劍本身附帶歷史事件與時間沉澱，會拔高遺物的品級。

    黑火與暗黑姐妹是最高一檔。

    其餘瓦雷利亞鋼劍受限於沒有一位好主人，遺物品級略次一級。

    警覺被海塔爾家族傳承上千前，算得上一件很好的遺物。

    雷加走也匆匆。

    海倫娜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歪着腦袋：“唉？”

    一個擁抱都沒有，就這麼走啦？

    海倫娜捶了捶腦袋，瞳孔徒然失焦，無意識的呢喃：“誰喚醒了沉睡的巨獸。”

    說罷，迷迷糊糊的轉身回房。

    ……

    黑水灣。

    一望無際的海面，十幾艘大船揚帆起航，顯眼的海馬旗幟隨風搖曳。

    “外公，咱們還回來嗎？”

    雷妮婭站在甲板上，心情低落的回望爛泥門。

    海蛇就在身旁，攬過對方嬌小的單薄身體，輕聲安慰：“會來的，你的養母在這，別忘了。”

    “嗯。”雷妮婭感受到外公的慈愛，小腦袋倚靠在對方腿上。

    她太小了，站起來還沒外公的大腿高。

    外公不愧是九次遠航的最強冒險家。

    “嘶嘎——”

    一老一少親密溝通，被一聲突兀的張狂咆哮打斷。

    君臨，爛泥門。

    一頭漆黑如炭的綠眼巨龍飛躍城牆，遮天蔽日的雙翼籠罩海面，遙遙追着艦隊翱翔。

    “嘶嘎！！”

    忽然，又一聲悶雷般的低吼震耳欲聾。

    君臨，龍穴。

    瓦格哈爾豎瞳渾濁，老邁的身軀緩慢跑動，通過助跑的力量一躍而起。

    那聲低吼，是來自這頭百歲老龍的示威。

    瓦格哈爾豎瞳漸漸凌厲，緊盯前方的漆黑巨龍。

    調動龐大身軀內的狂暴力量，一雙翼膜佈滿細小窟窿的厚重龍翼扇動，嘗試加快速度比拼。

    不多時，一黑一綠兩頭巨龍共赴黑水灣。

    貪食者淡然自若，身軀倒影的陰影籠罩整隻艦隊，搖曳着龍尾半路超車。

    根本沒有在乎。

    海蛇擡頭仰望，半張臉掩蓋在陰影中，懷裏摟着小小一隻的雷妮婭。

    “好大啊！”

    雷妮婭嬌聲感嘆。

    似想到什麼，回頭瞥向船艙。

    她的幼龍黎明關在籠子裏。

    海蛇神情複雜，嘆道：“你的龍早晚也會長到這麼大。”

    雷妮婭半信半疑，用手比量一下逐漸遠去的貪食者，又放在肚子上稍稍比量。

    頓時垂下腦袋，失望道：“我的黎明太小了，只有堂兄巨龍的一塊指甲大。”

    “不會的。”

    海蛇笑了笑，輕撫雷妮婭的腦袋。

    “嘶嘎！！”

    瓦格哈爾緩緩飛來，龍軀與戰船保持齊平，上下起伏的控速翱翔。

    雷妮婭再次仰頭，一臉羨慕的眺望母親的巨龍。

    “嘶嘎！”

    “嘶嘎……”

    很快，一連兩道猩紅龍影一閃而過，超過老邁的瓦格哈爾，並駕齊驅的護持在艦隊兩翼。

    撲通撲通……

    船艙門打開，貝妮拉拽着小戴倫一路小跑，驚喜的眺望羣龍。

    尤其是看到綠色的瓦格哈爾，大呼小叫：“快看快看，我媽媽的瓦格哈爾，世界上最大最年長的龍。”

    生在坦格利安，龍並不是遙不可及的生物。

    可瓦格哈爾、貪食者、沃米索爾這種成年巨龍，鮮少展露人前。

    體型太大，會造成恐慌。

    小戴倫跑了幾步氣喘吁吁，甩開貝妮拉的小手，一指前方快要沒影的黑色巨龍，驕傲道：

    “看見沒有，那是貪食者。”

    “它在吃掉莫古爾之後，體型已經超過瓦格哈爾，成爲世界上最大的龍。”

    貝妮拉不服氣，指着瓦格哈爾：“它才是最大的，戰爭之神！”

    “你瞎了。”

    小戴倫雙手叉腰，反懟道：“它老了，聽沒聽過死亡之翼？”

    “沒聽過，但我要揍你。”

    貝妮拉眼神不善，氣呼呼的擼起袖子。

    小姑娘的性格深得其母其父的真傳，能動手絕不廢話，揪住玩伴一頓爆錘。

    小戴倫年長3歲，居然不是對手。

    被貝妮拉追的滿甲板跑。

    “呵呵，調皮的孩子。”

    海蛇會心一笑，目光遙遙對望快要脫離視線的爛泥門。

    遠在爛泥門的城頭。

    一道人影默默矗立，隔着千重海水，也在凝望遠去的巨龍與艦隊。

    四目無聲相望，誰也沒看見誰。

    就這樣，各自收回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