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名之輩

    噠噠噠噠噠噠！

    噠噠噠噠噠！

    說來話長，其實自林語破牆而出到擬態人格升級也只是在瞬息之間。

    他迅速整理與消化着腦海中浮現的種種虛構記憶。

    但人販組織的衆多黑衣武裝卻是相視一眼，精準抓住這難得的時機。

    手中的電磁步槍再次爆發出激鳴。

    細如牛毛的鋼針再次凝聚成金屬風暴。

    但很可惜，他們所持的此類型號電磁步槍基本是專爲殺傷人體所設計，用在人身上，不止火力兇猛得讓人窒息，疼痛也能讓敵人瞬間失去戰鬥力，可謂是究極大殺器。

    但這種細針彈的設計也等同於完全放棄了槍械的貫穿力。

    對脆弱的人體而言，貫穿力大或小並無區別，都能輕易撕裂人體。

    但對上裝甲單位，尤其是機甲這種以裝甲防禦出名的戰爭機器，這種槍械的作用就變得微乎其微了。

    別看破曉的外層裝甲破破爛爛的，但這可都是林語精心挑選的各種引擎外殼，全都是各種載具之上最核心、最堅韌的部位。

    任何載具，外殼能粗製濫造，但作爲動力源泉的引擎肯定是要用高強度合金的，既是要承載引擎自身的反應，也要防止外力導致炸爐。

    因此，看似狂暴的電磁步槍掃射，落在破曉之上，基本就只是激起朵朵細微的火花，柔韌的針體讓其連彈射都不剩下多少力道。

    “宵小找死！”

    剛好接受完‘呂布’種種征戰記憶與搏殺經驗，本就正躍躍欲試的林語立時也動了起來。

    電磁步槍，直接無視！

    常規威力的手雷，無視！

    機甲引擎轟鳴，一步踏出，便是地動山搖。

    幾步而上，一手一個抓住邊開火邊退的武裝人販頭顱，猛的一合撞，兩者頓時顱碎命喪。

    沒有絲毫停留，再度衝入人羣，一舉一動間都是數噸的力道，拎着兩具屍骸作鞭，橫掃揮笞，罡風凜冽，非死即傷。

    面對這種龐大的戰爭機器，普通的所謂義體改造根本與尋常人無任何區別。

    在技術程度相當時，力大飛磚，量變引起質變永遠是最硬的道理。

    我機械臂比你粗！引擎與能源模塊比你大！那就是比你強！

    “啊！”

    “撤！快撤！”

    “拖住他！都給我拖住他！”

    激烈的戰鬥喧囂讓寂靜的荒土營地重新變得燈火通明。

    然而，所有人都只能躲在房子裏瑟瑟發抖，驚恐的看着窗外那咆哮的鋼鐵巨人肆意追逐屠戮着另一股不明勢力。

    機甲！

    爲什麼營地裏會出現機甲！

    難道是聯邦徹底不能容忍荒土聚集地，開始清繳了嗎？

    恐懼！慌亂！躁動！

    最後化作瑟瑟無聲與屏息祈禱。

    武裝人販更完全是一觸即潰。

    別說他們本就是烏合之衆，就算是訓練有素的正規部隊，面對這種完全沒法打的戰鬥也不可能傻傻的送死。

    沒有同等機甲或者重火力，呆在這裏完全只有任由對方屠戮的份。

    跑！

    比同伴更快的跑！

    原本多到令白薇絕望的武裝部隊，近乎瞬時間便作鳥獸散。

    這倒是給林語帶來了極大的苦惱。

    破曉只是一代機甲，還是極度簡化加粗製濫造版本的，想要留下這羣四散奔逃的武裝人販着實不太現實。

    最後他也只能無奈的衝殺一陣，儘可能的留下一批。

    “敵將通名，本將不殺無名之輩。”

    雲收雨歇，林語在一片深沉泥濘中找尋了一陣，在斷壁殘垣下找到了一個機械人體彎折形成的金屬球。

    “我……無……無名。”

    掉落的鐵甲面具下露出一張僅有一半血肉的面龐，破爛風箱般生澀而恐懼的迴應艱難傳出。

    林語：“……”

    很好！

    答應不殺你的是呂布，管我林語什麼事。

    林語無心玩什麼文字遊戲，直接控制破曉伸出手掌將這人球給提了起來。

    大概是託全身義體改造的福，雖然戰鬥力不可能和機甲相比，但這個領頭的賽博改造者生存能力確實已經點滿了。

    儘管渾身機體扭曲報廢，但用來詢問一下情報應當不是問題。

    “黑蛇聚集地應該是不能待了，收拾一下吧，咱們馬上離開，這傢伙你看能不能拆一下，最好只留個頭，能問情報就行。”

    回到自己已經坍塌一半的住處，林語將鬣狗哈羅德扔到了白薇面前。

    不過他自身並沒有下機甲。

    畢竟剛打完，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藏在暗處，他怕人打黑槍。

    他本體現在可沒任何防護，更沒有任何改造，完全是被一槍撂倒的貨色。

    “好。”

    白薇此刻精神都是恍惚的，直到聽見林語的吩咐才似乎找回了點主心骨，急急忙忙行動了起來。

    “再就是你了……”

    林語邁步，來到廁所隔間的魯伯特面前，閃耀着猩紅光芒的雙眸微低，巨大的軀體遮擋光線，猶如遮天蔽日的陰雲。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這魯伯特在剛剛一系列變動中竟然只碎了一條胳膊。

    雖說因爲大量失血也已經意識模糊，但終究還是活着。

    “我現在……相信……伱……你不是林語了……”

    不知道是因爲林語的嗓音，還是因爲被遮擋的光線，魯伯特眼皮顫抖，竟然勉強睜開，氣若游絲，大概是想擠出慘笑，最終卻只勉強扯了扯嘴角。

    他現在，徹底的信了。

    這個人，不可能是自己所認識的林語，絕對不可能。

    那個仗着自己人畜無害的臉誘拐他人的人渣，如何可能達成眼前這般場景。

    “這就是你的遺言？”

    林語冰冷的嗓音自機甲的揚聲器裏傳出。

    面臨死亡，本來都已經打算坦然接受了的魯伯特此刻終究還是忍不住露出恐懼，做出自己的最後掙扎：“鬣……鬣狗哈羅德是個沒有理智的瘋子，他……他不可能告訴你們基地位置，我……”

    “沒有理智？”

    這點林語倒是確實現在才知道，但想想，又感覺不對，擰眉疑惑道：“你確定？那他剛剛怎麼和我玩文字遊戲求饒的？”

    “？”

    魯伯特聽罷眼睛一突，又慘然道：“你不願放我就不放，何必……”

    “你也說了，我何必呢。”

    林語幽聲道。

    魯伯特神情一僵。

    他擡眼。

    望着林語。

    望着那破舊又懾人的鋼鐵巨人。

    望着那遮蔽自己上空的陰霾。

    一切都就此徹底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