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沒有興趣繼承我的衣鉢?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東北溜達雞字數:2219更新時間:24/06/26 18:48:41
    趙老活動了一下身體,畢竟年紀大了,只是擦拭洗畫,就有些氣喘。

    大徒弟此時上前,小聲詢問,“師父,是綾邊裝,要不我來?”

    所謂綾邊裝,全名叫紙鑲綾邊裝,意思是畫芯由同色紙料裝飾,並在其左右各鑲綾邊,屬於比較簡單的一種裝裱技法。

    趙老點點頭,他確實需要緩一會兒,“你把畫芯清理出來,揭畫的時候我來上手。”

    “是,師父。”

    大徒弟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然後就戴上手套,清理起來。

    不多時,一張宣紙就被揭了下來,這就是裝裱上去,防止真正的畫被腐蝕破壞的隔層。

    其實用處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大,還是架不住蟲叮鼠咬,所以古籍和古書畫一直非常難以保存,需要相應的專業知識才行。

    趙老休息了一會兒,感覺體力恢復了不少,推開大徒弟,親自上手。

    別看趙老八十多了,但是手依然很穩,用鑷子一挑,大家就看到了三張薄薄的宣紙。

    何仁介紹道,“大家看到了吧?這其實是兩幅畫,何煜的畫只是幌子,應該是他本人或者是收藏的人故意這麼裱上去的。”

    寶友們不懂了。

    “兩幅畫?那爲什麼是三張紙?”

    何仁指着何煜的畫笑道,“這張叫畫芯紙,中間那張叫託芯紙,是承載畫芯的紙張。國畫上的墨跡會滲透,所以需要一張紙來託着,時間長了託芯紙上也會有一幅一模一樣的畫。當然,顏色比較淺。比較珍貴的畫,在裝裱時還在回託芯紙下面墊一張覆背紙。”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兩幅畫中間夾了一張託芯紙。”

    “不對!”

    何仁在吹牛逼的時候,趙老還在研究畫紙,等何仁說完,趙老打斷了他。

    寶友們則是非常高興。

    “主播被打臉了。”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何仁也有點尷尬,“趙老,您的意思是?”

    “哦,你說的沒錯,我是說這幅畫不對。”

    “哦?”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趙老吸引過去了,不對?哪裏不對?

    只見趙老又拿起鑷子,在何煜的畫角挑了幾下,原本第一層紙一分爲二,衆人都瞪圓了眼睛。

    沒等何仁開口,趙老重複了剛纔的動作,在原本第三張紙角一挑,又是一分爲二。

    三張紙瞬間變成了五張。

    “這是……”

    這下何仁也不會了,看來系統給他的百科全書還不夠百科,這種情況就沒有介紹。

    趙老神色凝重,良久才感嘆道,“真是高手啊!沒想到清朝還有如此厲害的人物。”

    衆人依然不解,趙老解釋道,“第一層是何煜的畫,第二層是託芯紙,第三層是覆背紙,也可以看作是隔層。第四層則是第二幅畫,第五層是第二幅畫的託芯紙。其實就是把兩幅畫裝裱在了一起。”

    趙老這麼一解釋,大家恍然大悟,不由得感嘆真是牛逼。

    一幅畫居然貼了五層紙,而且厚度居然只比平常裝裱過的畫厚了一點兒,可見當時裝裱這幅畫的匠人也是一位大師,手藝之高,令人歎爲觀止!

    趙老也收起了一開始的輕視之心,他搓了搓手,看向謝寶坤,“小謝啊,這個紙有點薄,這樣就麻煩了,如果揭不好……何煜的畫肯定能保留下來,下面的那張,就不太好說了。”

    謝寶坤眉頭皺起,如果他選擇不繼續,他也找不到比趙老還厲害的裝裱大師了。那就意味着下面那幅畫將永遠見不到天日,他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還不如搏一搏呢。

    而且氣氛都烘托到這了,他肯定不會掃興。

    “趙老,您隨意,我沒有任何意見。”

    “好。”趙老眼裏爆發出一陣精光,五層的畫,他也是頭一次見,對他來說也是不小的誘惑。

    “老三,拿藥水來。”

    小徒弟早就準備好了,遞給趙老一瓶藥水和一把刷子,何仁解釋道,“這叫悶畫。裝裱大師會把特製的藥水刷在畫上,然後用半真空的方式來隔絕空氣,讓藥水充分發揮作用……”

    說話間,小徒弟已經拿過來一個透明的玻璃蓋子,把畫罩在了裏面。

    這個場景就像以前看賭片時候中場休息的畫面,給寶友們看得嘖嘖稱奇。

    趙老悶畫的時間比正常要短,而且沒有一層一層揭,而是選擇三層一起揭,先把兩幅畫分開。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這一揭,又是半個來小時。

    不過寶友們看得津津有味,有些強迫症患者差點都痊癒了。

    趙老的手法可以比寶友們自己在家揭不乾膠絲滑多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看起來就是舒爽,那叫一個通透……

    趙老又坐下休息了,藏在何煜畫下的那幅畫也露出了廬山真面目,正是任伯年的山水。

    “任伯年……這是誰?”

    不是所有寶友都能記住昨天晚上何仁的科普,何仁只好繼續科普道,“何煜的師父,海上畫派四傑之一,他的山水畫很少見,六七十萬還是有的。謝哥當初買畫只花了五百塊,算是撿了個大漏。”

    謝寶坤比較激動,倒不是因爲賺錢了,而是成就感,他還沒撿過這麼大的漏呢。

    趙老此時起身,看了一眼任伯年的山水,讚道,“確實是好東西,現在我把這兩幅畫都揭下來。”

    寶友們有些不解,他們覺得既然兩幅畫已經分開,重新裝裱一下就行了,爲什麼非要都揭下來?

    何仁解釋道,“有兩個原因。一方面這兩幅畫保養得不算特別好,即便是五層紙,有些地方也需要修補。另一方面是我們剛纔說的託芯紙,如果不揭下來銷燬,有可能流出去騙人……”

    “當然,不是趙老不相信謝哥,這是規矩。”

    趙老看向何仁,一臉激賞,“小何說的沒錯,這是規矩,所以我才會問小謝怕不怕毀畫……小謝,你不用擔心,任伯年的這幅畫我親自來揭。”

    言下之意,何煜的那幅就交給趙老的徒弟了……

    分離畫芯紙和託芯紙的過程比剛纔的時間長了不止一倍,一個多小時以後,趙老才順利完成,然後才招呼自己另外兩個徒弟,讓他們把兩幅畫裱好。

    趙老的臉上明顯露出了疲憊的神色,但是他的精神依然亢奮。

    “小何,你過來。”

    何仁不明所以,走到了趙老身前,結果趙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小何啊,有沒有興趣做我的關門弟子,繼承我的衣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