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新世界

    “咳！咳咳咳！”

    絕門唐老，捂着胸口的血洞，咳的幾乎跪在了地上。

    鬆開捂住嘴巴的手，手掌上已經全都是粘稠的黑色血液。

    要到……極限了嗎……

    轟隆！

    雷鳴亮起，照亮唐老腳邊的無頭屍體。

    譁啦啦的雨水，沖刷大地，也沖刷着如被山泥洪水沖刷過，殘破不堪的天圓鎮。

    終究，還是要服老的……

    噗通。

    唐老徹底倒下，生機在逐漸褪去。

    踏。

    一個淡淡的漣漪波紋，在他身邊盪開。

    “……搞定了嗎？”

    唐老沙啞開口，氣息越發虛弱。

    “嗯。”

    渾身遍體鱗傷，難得狼狽不堪的藍大人，此刻發出了平靜的迴應。

    然後，斜眼看了一眼地上逐漸失去生機的老者。

    “可惜，你看不到新世界了。”

    在藍大人的身邊，是剛剛拋下的兩具屍體。

    “別看我這樣……我還能堅持一會呢。你若真有心，就開始吧，讓我看看，你藍羽鶴，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藍大人看着這個眼睛都半閉半合，已到彌留之際的老者，緩緩點下了頭。

    是啊，也是時候了。

    不，是終於……到了這個時候了！

    藍大人擡頭看天。

    看着雷鳴暴雨，感受着冰涼的雨水沖刷身體。

    聽着周圍遠近不一，人類那虛弱不堪的求救聲和哀嚎聲。

    多少年的起伏，多少年的探求，只爲了這一刻的驗證！

    他的思緒，彷彿回到了那一天，和他此生唯一的摯友，徹底決裂的那一天。

    “爲什麼，不肯認可我呢……”

    “明明我這條路，才是唯一的解。”

    “不破不立，爲什麼就是不能明白呢？你保護的，你想守護的，在大勢所趨面前，終究不過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人類，不往前走，是會滅亡的！”

    轟隆！

    雷鳴閃爍，而藍大人也在這時，伸出了手，握緊爲拳！

    “活死靈之核……”

    轟隆隆！！

    地震山搖中，一座巨大的熔爐之鼎，從地裏破土而出。

    鼎裏的滾滾岩漿之中，泡着一具渾身通紅的軀體。

    墮靈妖的，軀體！

    “千變術之皮……”

    伸手抓向虛空，林家老祖的腦袋，憑空被拉扯而出。

    隨着藍大人手指往上一勾，墮靈妖之軀，從熔爐鼎中浮起。

    然後，他將林家老祖的腦袋甩了過去。

    半空中，林家老祖的腦袋如麪皮般急劇變形放大，啪的一下，如一張巨大的麪皮，覆蓋在了墮靈妖的軀體表層之上。

    只是一瞬，那林家老祖麪皮般的腦袋，立刻發出尖銳刺耳的尖叫之聲，彷彿如同數以千計，數以萬計的靈魂，同時復甦，激活了一般，一張張面容，一具具五官，在那覆蓋墮靈妖軀體全身的麪皮上一一浮現，發出痛苦尖叫。

    這種尖叫，如直擊靈魂，如女妖嚎叫，拷打人心，淒厲慘絕，響徹整個天圓鎮。

    這一刻，天圓鎮所有倖存之人，彷彿都聽到了先祖的慘叫，號召，產生了奇妙的感應。

    而這種變化，卻影響不到藍大人分毫。

    “如妖魔般，至純同源之血……”

    禮家老祖的軀體，被虛空翻出，扔向了墮靈妖之軀。

    半空中，李家老祖的屍體嘭的一聲爆開，化作漫天血海，朝墮靈妖籠罩而去。

    一道道如鬼影般的血色虛影在沸騰的血海中不斷尖聲冒出，又無法掙脫血海的束縛，被牢牢囚禁在血海之中。

    直到漫天血海將墮靈妖之軀包裹成球，凝聚在半空。

    滋滋滋！

    滋滋滋！！

    如果說只是墮靈妖之軀和千變術之皮，最多是引發一些不可控的變量。

    但等加上至純同源之血的血海包裹後，整個血球開始不斷如電球般滋滋作響，變得忽大忽小的，時不時的冒出一根根長長黑色尖刺，如同一個不穩定的核心，彷彿巨大的能量被壓縮在了一起，隨時都要爆炸開來！

    而在這時，藍大人，伸手往後一招。

    無頭的黑家老祖屍體，被藍大人抓在了手中。

    “如靈神般，至高無上，鎮壓萬物的帝王黑血……”

    將黑家老祖的屍體嘭的一聲爆開。

    黑家老祖的身體，如無限增殖的黑暗，一下子就膨脹爲一張黑色的，扁平的幕簾。

    隨着藍大人輕輕一推，這彷彿不見光，至純至暗的黑色幕簾，如一張黑色大布般，朝血球覆蓋而去。

    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

    黑幕下的血球，動靜變小了。

    “調和萬物，如筋骨脈絡般，連接虛與實的……左道之線。”

    左家老祖的屍體，在藍大人甩出去的剎那，化作了一條細長的，筆直的長長細線，如一條細長的長蛇般，將黑色帷幕，結結實實的捆綁住！

    並將長線所束縛的一切，慢慢向裏壓縮，球體開始慢慢變小。

    這一瞬，有什麼逆天而行的東西，正在逐漸醞釀而成！

    轟隆隆！

    黑球上方，巨大的烏雲，螺旋轉動，形成一個閃爍着電閃雷鳴的旋渦。

    一股難言的，無法言喻的，具有壓倒性摧毀之力的能量，在那烏雲中的，在那螺旋的旋渦慢慢凝聚。

    但藍大人，依舊不疾不徐。

    “最後……”

    “感應天地變化，欺騙天地氣運的……晝日大印。”

    白家老祖的屍體，爆爲星星粉末，覆蓋到黑色帷幕上，形成似真似幻的白字印記。

    轟隆隆！！！

    烏雲旋渦中的那股雷霆之力，好像停滯了力量的凝聚，在慢慢的消散。

    “快了……就快了！！！”

    藍大人第一次露出如此激動的表情，慢慢握緊了拳頭。

    這麼多年的謀劃，這麼多年的佈局，終於要在今天實現了！

    全新的時代，即將降臨！

    這艘大船，誰想上，那就上吧！

    我的甲板上，可以有任何人的位置！

    只要，你們願意爲我效命！

    只要，你們願意跟隨着我一起走向新時代！！

    轟隆隆！！

    雷鳴中，照亮了藍大人後方的羣妖。

    以妖首爲首的羣妖，此刻早已紛紛跪拜了下去。

    對着空中那個宛如神明般的男人，徹底跪了下去。

    而在妖魔們的周遭，是屍體，數之不盡的屍體。

    有人類的屍體，也有妖魔的屍體，各種屍體殘渣，斷肢，混合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是什麼種族，什麼血脈的屍體了。

    而視線越過周圍跪拜的妖魔羣，在那更遠處，是還在街道上奔逃的人類們。

    老祖敗了，人類便敗了。

    兵敗如山倒，一鬨而散，便是人類最後的下場。

    轟隆雷鳴中，那被左道之線束縛縮小，被晝日大印掩蓋氣息的黑幕球體，已經縮小到慢慢勾勒出輪廓的地步。

    那是，墮靈妖軀體的輪廓。

    無論是何等血脈灌輸，無論是何等力量滲透，墮靈妖之軀，依舊如萬古頑石般，堅韌不拔，不曾有過任何的變形，變化。

    有的，只有吸收，匯聚！

    一道道力量，一股股血脈，明暉的，難言的，凝聚天圓鎮這麼多年底蘊，滋養出來的果實，此刻，終於被此軀，全部吸收殆盡！

    千變術構築了墮靈妖的皮囊。

    至純同源之血，構築墮靈妖的血肉。

    帝王黑血，鎮壓墮靈妖反抗的邪骨。

    左道之線，化作筋骨，調和萬物，連接虛實，將這些東西，完全捆綁，融合在一起。

    晝日大印，欺瞞天地氣運，隱去命運氣息。

    一個，近乎完美的軀體，就這樣呈現在藍大人的面前。

    有血肉，有面容有皮囊，有筋骨有氣運。

    最重要的是，其內核，依舊還是……墮靈妖！

    一頭，墮落成妖的靈！

    全新的墮靈妖，彷彿在甦醒。

    那匯聚而成的力量，彷彿激活了它體內名爲妖魔的血脈，也彷彿激活了它那作爲靈的力量！

    靈和妖的氣息。

    靈和妖的力量。

    在這一刻，在全新的墮靈妖身上，在被人類的外殼包裹中，在人類力量的激發下，忽明忽暗的閃爍，交替出現，進行着激烈的交鋒，切換，以及……融合！

    人，妖，靈，三者之力，在同一具軀體上，在一個生命體上，同時呈現！交替反覆的浮現！

    且，人，才是那個容器！才是那個主體！容納了靈與妖的力量！

    “終於，終於要走到這一步了！”

    藍大人激動到渾身顫抖，這一刻，眼前的墮靈妖，彷彿如同神明般，神聖不可侵犯，又是如此的親切，如同自己的骨肉般，能感知到對方所有的變化，甚至……控制！

    “我沒有騙你們。”

    “伱們五人合力，就能成成功！就能成爲至高無上的主宰，成爲世界萬物之頂的存在，成爲……新世界的神。”

    “只不過你們的成功，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我的幫助。”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劇烈的力量爭奪，猛烈的力量碰撞，絕對的排斥，絕對容納，各種極端相反的存在，讓那幾乎無堅不摧的墮靈妖之軀，都隱隱碎裂出聲。

    好在，藍大人，早有準備。

    “在間隙之地，我爲你尋來的……最完美的，容器！”

    藍大人虛空一抓！

    什麼東西，從一條無形的隧道之中，被慢慢拽出。

    若有能人在此，必會震驚出聲。

    因爲那道無形隧道，赫然就是傳說中，只有[靈]才能遊走的，靈間之路！

    拽出來了。

    像是拽出一個破布玩偶一般，皺皺巴巴的，極爲艱難的，拽出來了。

    藍大人看着解除此物的手掌，血肉慢慢腐蝕，化作枯骨之掌，卻不爲所動。

    “由間隙之地構築之物爲主體，融合我之血肉塑形。此物，做你之容器，綽綽有餘！”

    那是一團虛無之物。

    但在藍大人犧牲一條手臂的血肉，給其賦予血肉之後，就快速成型，化作一個面容與藍大人極爲相似的人形存在。

    “去吧，將它們全部吸收，成爲容器的容器！”

    “之後，爲會你閉環，讓你，徹底的誕生於世！作爲完美的生命，徹底降臨世間！”

    轟隆！

    烏雲中雷雲連環閃爍，雷聲陣陣。

    那隱隱破碎的墮靈妖之軀，衝入全新的血肉之軀，如嵌入全是組織液的血肉容器般，快速融合在了一起。

    但，還不夠。

    還差，最後一步。

    真正的，最後一步！

    “天圓地方，萬物生滅。

    “陣源，反轉！”

    轟！！！

    一道光束，沖天而起！

    將墮靈妖，籠罩在中心。

    轟隆隆……

    地面，開始震動。

    灑落在地的碎石，跟隨者震動，慢慢開始浮空。

    緊接着，是吸力。

    一股極其可怕，極其龐大的吸扯之力，以光束爲中心，以墮靈妖爲原點，往外擴散！

    “啊……啊啊啊啊！！”

    最接近此地的人類，渺小如螞蟻般，被拔地而起，被吸扯向光束，伴隨着滋滋之聲，消失在光束之中。

    而藍大人，則在慢慢擡頭，看向烏雲密佈的天空。

    快了……就快了……

    ……

    潛孤星在逃。

    拼了命的逃。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邊逃，只是跟着人羣，漫無目地的跟着人羣逃。

    她就彷彿無措的孩子，不知道該做什麼，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別人幹什麼，她就跟着幹什麼，如同從衆的羊羣，沒有一點點自主的意見。

    “救救我……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潛孤星邊逃邊哭，但哭聲卻被周圍亂糟糟的慘叫聲，求救聲，尖叫聲，爆炸聲等等混亂聲音掩蓋，根本無人在意。

    “刁德一……刁德一……”

    潛孤星一邊跑，一邊抹眼淚，但她想象中的，那個夢中會騎着駿馬來救她的少年，卻根本看不到影子。

    夢中幻想的場景，和周圍混亂不堪，人踩着人奔逃的殘酷畫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潛孤星哭聲更大了，但她能做的，只有逃，不停的逃。

    遠遠的，她好像看到了城門。

    那是東城門，還是南城門，潛孤星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如果她不繼續逃，如果她停下腳步，就會和現在自己地上踩着，發出慘叫的人一樣，永遠的被人羣踩在腳下，再也沒機會爬起來逃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爲什麼……爲什麼我會遭遇這種事啊……爲什麼啊！”

    “明明，明明我已經那麼慘了……明明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爹……爹……救救我……”

    潛孤星變得哇哇大哭，哭聲好像蓋過周圍的聲音，但那只是她自己的錯覺而已，只有她自己，聽到她的哭聲，震耳欲聾，壓過一切。

    從羣妖大戰，到老祖隕落，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潛孤星甚至都不知道戰況是怎麼發生到這一步的，只是突然就看到人羣恐慌性的放棄抵抗妖魔，齊刷刷的開始往後逃跑，她才反應過來，跟着人羣一起逃。

    我該怎麼辦？

    未來會變成怎麼樣？

    我會死在這裏嗎？

    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

    明明已經感覺力竭了，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潛孤星感覺自己腳步邁的更大了，速度更快了，慢慢超越了周圍的人，慢慢跑在了隊伍的前線。

    想活着！想活着！想活着！！！

    大口的喘息，大力的邁開腳步，後面卻好像傳出了什麼東西。

    潛孤星不敢回頭，她怕一回頭，怕這一口氣泄了，就徹底喪失了奔跑的力氣，徹底不會動彈了。

    但等她越跑越吃力，彷彿有人拉扯着她的衣角，拽着她不讓她行動一樣的時候，她發現，後方的慘叫聲，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種名爲恐懼的情緒，涌上心頭。

    潛孤星艱難的側了半邊臉，往後看去，頓時忍不住瞳孔一縮。

    只見後方極遠處，有一道通天貫地的光束，彷彿饕鬄大口般，無盡的吞噬者周圍的一切，如同位於空中的一個黑暗空洞，需要周圍的東西填補空缺一般。

    那本來長長的逃亡隊伍，現在如剁椒魚頭般，只剩她這些頭部奔逃的人，還在逃命般，後方街道上，無論原本趴在地上被踩踏的人們，還在跟着隊伍一直跑卻落在後面的人們，全都被那道光束，吸附到半空，毫無着力點的被吸扯進光束之中。

    慘叫聲，哭喊聲，如拉長了音調，變得讓人感到恐慌和懼怕。

    回過頭，潛孤星拔腿狂奔。

    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就是跑，就是跑，一直跑！

    但已經無法超越別人，因爲身旁的人，也在生死壓力下，爆發出驚人的速度。

    所有人速度都在提升，唯有前方的城門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潛孤星彷彿還看到了城門口站着一隊人馬，其中一兩人好像還穿着愚地府的衣服，但潛孤星並不認得他們。

    或者說，忙着逃命的她，根本沒空細看那些傢伙是誰。

    只是從那一隊人傳出的聲音來看，這些人，根本不知道，現在天圓鎮，到底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爲什麼？天圓鎮發生了什麼？”

    “你們爲什麼在逃？剛纔那把人吸到半空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說話啊！你們說話！到底怎麼回事！！”

    不懂狀況……

    不懂狀況的人……就閉嘴啊！！！

    潛孤星幾乎咬着牙，在心中咆哮道。

    經過她的努力，她已經隱隱跑在了隊伍前幾名的位置了。

    但還不夠，還不夠！

    因爲她現在連城門口都還沒跑到。

    但是近了，近了！！

    “我要……活下去！！！”

    縱身一躍，潛孤星高高挑起，彷彿要橫跨大阪距離，越過城牆。

    但人才剛剛起跳，潛孤星就猛地咯噔一聲！

    因爲，一股可怕的拉扯之力，彷彿一隻無形的巨手一般，將她猛地往後拽住。

    砰！！

    潛孤星筆直落下，重重甩在了地上，絕望的擡頭看向門口的那隊人，連半秒停頓都沒有……

    “啊啊啊啊啊啊！！！”

    她便被那股吸扯之力，連同逃命隊伍的其他人，一起被瘋狂往後拽去，飛向天空，七零八落，左右搖晃的飛向那個貫穿天地的光束！

    轟隆雷鳴，以及狂風暴雨，彷彿成爲了她最後的葬禮。

    “不……不……不！！！”

    潛孤星失聲哭喊，卻無濟於事，直到……

    砰！！

    那股拉扯之力，忽然消失了。

    她被重重摔下，甩在其他人先落下來的人的身上。

    雖摔得七葷八素，但潛孤星還是立刻手腳並用的爬起來，繼續往之前的城門口狂奔！

    同樣是愚地府的，說不定那只隊伍，能帶着自己一起跑。

    抽空回頭看了一眼，還好，她只是在半途就落下來了，那些離光束更近的人，早已被光束吞沒，怕是連屍骨都沒了。

    逃逃逃！

    我一定要逃出去！活下來！然後想辦法找到刁德一，一起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

    轟隆！

    雷聲陣陣，光束的吸扯之力，也已經停下。

    因爲，血肉，已經足夠了。

    “真是……完美啊。”

    藍大人看着眼前的，與自己樣貌有相似的血肉軀體，如同欣賞着一件藝術品，忍不住發出了感嘆。

    “藍大人。”

    “藍大人。”

    身後，傳來舒鳥妖和青妖的聲音，也只是讓藍大人斜眼往後看了一眼而已。

    “回來了啊。”

    藍大人背對着衆妖，淡淡的道。

    “今日，便是你們收穫之時。”

    “我這艘船，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全新的時代，將在這一刻，拉開帷幕！”

    “臣服與我，便與我同舟共濟。”

    “拒絕與我，便化作血肉養分。”

    “諸君，準備，與我共享，這美妙的時刻了嗎？”

    舒鳥妖，半跪而下。

    青妖，亦是如此。

    其他還活着的妖首，早已是跪拜之姿。

    藍大人，嘴角揚起弧度，視線看向前方的完美之軀。

    “開眼。”

    吸收了天圓鎮如此龐大數量的血肉，凝聚了如此多力量的混合之體，此刻，慢慢，睜開了眼。

    “父……親……”

    它如小兒學語般，艱難開口。

    但藍大人，並不介意。

    而是擡手，用手指，直指天空。

    “去。”

    “把[天]，撕開。”

    軀體，點頭。

    “是！”

    第二句的時候，這具軀體，已經能流暢開口了。

    貫徹天地的光束，此刻慢慢收斂，內斂凝聚於這具軀體之中。

    他立於高空，擡頭看向烏雲密佈，雷雨連綿，如黑龍般張牙舞爪的黑暗天空，然後緩緩伸出了一根指頭。

    以手指天。

    以指爲劍。

    他開始，慢慢，滑動手指。

    嗡！！！！

    這一瞬，三股無比龐大的力量，三股本不該包容在一起的力量，在這具軀體的指尖，爆發而出，合爲一體，化作一股全新的，從未見過的，蘊含着無窮之力的可怕力量！

    而現在，這股力量，即將撕裂天地！撕裂空間！撕裂包容三族之地！

    轟隆隆！！！

    咔嚓咔嚓咔嚓！！

    璀璨奪目的三色能量，化作具體的形態，如固體的絲狀紋路一般，三色條紋，在軀體的指尖爆發，咔嚓作響，彷彿用老舊的鋸子，要撕開堅韌無比的鋼鐵一般，手指顫抖的厲害，簡直無法繼續撕裂下去。

    但，軀體還在努力！還在堅持！

    轟隆隆！轟隆隆！！！

    烏雲中，雷鳴震動。

    原本密集的烏雲，竟伴隨着軀體手指的一丁點，一丁點的滑動，天空中的烏雲，竟同步的，一丁點的，一丁點的，慢慢破開了一個洞！

    “成了……成了！哈哈哈哈哈哈！！成了！！！！”

    藍大人看着天空的黑洞，發出癲狂的大笑。

    然而等他再仔細一看，頓時神色一滯，笑聲隨之停頓。

    只見那黑乎乎的洞內，風聲呼嘯，虛無的彷彿看不到任何東西。

    “界壁……破不開界壁？怎麼會這麼厚！”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力量！把你的力量全部用出來！！只是這種程度的話，別說撕裂[天]，就是戳出一個洞都做不到！！”

    藍大人失態的怒吼出聲。

    他所有的努力，一生的算計，全部都賭在這一刻了！

    他不允許失敗，絕對不允許失敗！

    聽到藍大人命令的軀體，也立刻大吼一聲！全力出手。

    滋滋滋滋滋！！！

    天空如一面鏡子般，劇烈的震動，他們上方的這片天空，咔嚓咔嚓的蔓延出裂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軀體瘋狂的咆哮聲中。

    一道光。

    一道微弱的光，但七彩斑斕的光線，穿透了虛無，連接了兩界，照射到了此地。

    藍大人瞬間瞪大了眼睛。

    全身上下的呼吸，都彷彿在這一瞬間停滯。

    通了……

    天，被捅破了！

    雖然只是一個小拇指大小的洞，但天，被捅破了！

    “看到了沒……喂！！你看到了沒！！！”

    “我成功了！”

    “我說了，我會成功的！！”

    “我的計劃，我的想法，我猜測，我所有的理論，全都沒有錯！沒有錯！！”

    “錯的，是你！是你啊啊！！！！”

    藍大人失態的朝着天空咆哮出聲，卻忽然聽到噗通一聲。

    錯愕的回頭一看，只見那具，他付出了無數努力，付出了無數代價，才凝聚而成的軀體，已經跪在了地上，已經無力維持那股力量。

    本來無比年輕的軀體，在快速老去，皮膚皺褶，黑髮蛻成白髮，彷彿暮年。

    兩人視線交錯的瞬間，那老年的軀體，徹底躺在了地上，閉上了眼睛。

    天空透下的，那異常璀璨的七彩之光，也隨之消失，黑洞閉合，烏雲重新凝聚於頂。

    一切，彷彿全都沒有發生過。

    一切，彷彿全都消失了。

    怎……麼會？

    藍大人喃喃低語。

    “藍大人？”

    舒鳥妖低聲問道。

    “廢物……那就我自己來！本來一開始，我就是這麼打算的！”

    藍大人用枯骨的右手，大手抓向那具蒼老的軀體。

    那軀體立刻如喪失水分的海綿般，蠕動着吸附到藍大人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體接觸的剎那，藍大人才知道這具軀體，狀態到底有多糟糕，剛纔那一下，到底耗費了多少力量，才做到那個地步。

    但是……沒關係！

    由我來控制這具軀體，只要調養幾個月的時間，我便可以，親自操縱這股力量，做到我想做的事情！

    “這是……賞給你們的！”

    將融合軀體後的血肉，割下一部分，甩給青妖和衆妖首，藍大人淡淡的道。

    “計劃，已經成功。”

    “跟着我，一起走向新世界吧。”

    衆妖，齊齊低頭。

    “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