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七章 強勢與弱勢

    八千血，足足八千血！

    嘶——

    若非現在情況不允許，方羽只想倒吸一口冷氣。

    他在天圓鎮裏混了這麼久，只見過一‘人’，血量能有這個水準。

    那便是林家家主！林一秋！

    但那已經是個死人，而且林一秋當時只是其中一層皮……是高達八千多血的，真實實力到底在哪一層面，方羽也摸不準。

    而眼下，這養神堂的堂主，這老者，便是方羽見過的第二個，八千血人類。

    真正的人類方勢力的高端戰力！

    若不是對方養神堂堂主的身份和地位，就這血量，方羽是在路上看到的話，恐怕都要把對方當妖魔看待了。

    但一想到，就連禮十拳，禮十刀這樣的禮家高層，都被妖魔換血。

    林家更是重災區了應該。

    這養神堂堂主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方羽竟有些拿捏不準。

    但轉念一想，自己把柄都在愚地府高層手上呢，對方怎麼可能是妖魔套皮。

    真要如此，自己早暴露完了，都沒機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當然，如果對方是在玩什麼碟中諜中諜之類的娛樂項目，那方羽也只能認栽了，就自己這智商，怕是會被對方玩死。

    所以還是簡單點，一切都簡單點，八千血就是八千血，應當就是如假包換的人類高層了。

    想到這，方羽學着卓雪兒模樣，恭敬行禮。

    “見過堂主大人！”

    “無需多禮。”

    巫綠竹笑咪咪的摸着白色長鬚，不停的打量着方羽。

    “不錯不錯，氣息綿長，根基牢固，一看就是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練上來的。”

    啊？

    這……

    怪不好意思咧。

    不過你這老頭子說的沒錯，我刁德一的武功，就是一步一個腳印，全靠自己的努力，一點點練上來的！絕對的根正苗紅！

    不過……這老頭上來不談正事，先誇我功夫好？啥意思啊？

    方羽心中犯嘀咕，嘴上卻謙虛地道。

    “都是愚地府的資源供給，還有養神堂大人們栽培的好，沒有這樣舒適的環境，像我這樣出生貧寒的人，也沒機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這話，方羽多少還是帶了點真心的。

    愚地府的晉升之路，對普通民衆而言，真的算是一條很平民的路線了，屬於看得見未來的路線。

    就是前期需要有點東西傍身，能混進愚地府裏面，然後才能開啓一系列的晉升之路。

    普通隊員，十戶，百戶，千戶，五堂成員，候補副隊長，副隊長，隊長，乃至堂主。

    這一條清晰的晉升路線，只要功績足夠，做出業績，就能往上提。只是越到後面越難提升，屬於一個蘿卜一個坑而已。

    但這玩意，不限制你什麼出身。

    就算是平民，只要實力夠了，功績到位了，就給你晉升機會，這在別的地方，是很難有的。

    下限高，上限也高，對比五大家族怪異而扭曲的功法，規矩，又或者三大武館略遜一籌，耗費錢財的路子，愚地府已經是平民中最適合往上爬的路子了。

    方羽感覺自己也是運氣好，一開始就進了愚地府，不然在別的勢力裏摸滾打爬，就比如黑虎幫吧，混了這麼久，嶄露頭角，結果也就是禮家的狗而已。

    自家老大都是別人家的狗，在這種小勢力裏混，能有什麼前途。

    “好好好，不忘初心，謙虛努力。”

    在這個養神堂堂主嘴裏，方羽都快被誇上天了。

    卓雪兒有點傻眼。

    堂主大人竟這般厚愛刁德一？

    要知道，她爹爲了養神堂光榮戰死，到了她這一輩得到的關照也只是平平。

    卓雪兒感到怪異，越發感覺方羽的身份背景，深不可測。

    “卓雪兒，你且先退下吧，我和刁德一單獨聊一會。還有，今日我與刁德一見面之事，不可對外提起。”

    “……是！”

    前者還能理解，後者就卓雪兒有些懵了。

    但命令下達，她還是領命退下。

    只是最後看了一眼刁德一，卻只從刁德一眼裏看到茫然，似乎這傢伙完全不清楚當下的狀況。

    在聯想到洲叔的停職，卓雪兒心中隱有猜測，更加不敢深想了。

    卓雪兒退下，亭子裏只剩方羽和巫綠竹兩人。

    “不必拘謹，隨便坐。”

    巫綠竹雖是養神堂堂主，但給人的感覺卻很親民，沒有什麼距離感。

    感覺那什麼董星洲都比這堂主有氣勢呢。

    難道越是上位者，越沒有架子？

    方羽一邊想着，一邊坐下。

    心頭有些疑惑，高高在上的養神堂堂主，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但他前腳屁股剛坐下，後腳對面的巫綠竹，就語出驚人。

    “你在妖魔那邊，現在是什麼地位？混到[妖足]沒有？”

    刷——

    方羽瞳孔猛地收縮，心中震驚的同時，表面卻不動聲色，穩如泰山。

    當臥底練出來的本事！

    這話題，這真夠勁爆的。

    不愧是養神堂堂主，語出驚人。

    方羽茫然擡頭。

    “大人，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不必隱瞞，當初禮百針測出你的情況後，是我們決定派你去妖魔那邊潛伏的。”

    一個多月的時間，對於養神堂堂主，這種養尊處優的人而言，只是一個眨眼的事罷了，宛如昨日。

    此刻提起，如數家珍。

    “那日，你有妖魔的真，亦有人類的本，和其他妖武者有着截然不同的特殊性。具體我也不知爲何會如此，可能和你的妖魔血脈有關，但無論如何，你的出現，給了我們當時，一種全新的選擇。”

    “在我與另外兩位堂主商議之下，便做出決定，讓你去進行潛伏，你當時的實力，地位，身份，都非常適合潛伏到妖魔之內。並在往後的日子裏，我們這幾個老東西也只是略加關注，但絕不干涉，以免暴露你的身份。”

    “不過此刻，局勢動盪，五大家族那邊日漸急躁，連我這足不出戶的老東西也被波及，不得不提前做點手段了，這才準備動用你這枚暗子。”

    話都說到這份上，方羽感覺自己底褲都快被看穿了，這要是再不承認，那不就成小丑了嗎。

    尷尬一笑，方羽道。

    “原來我一直以來背後真正的靠山，是堂主大人啊。還請見諒，方纔是我愚鈍了。”

    巫綠竹笑着擺擺手。

    “你做的很好，潛伏到妖魔之中，是一項相當危險的工作，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就算剛纔我將你底細透露的明明白白，你也該詆譭到底，絕不承認。因爲站在你眼前的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也可能遭遇妖魔暗算，被妖魔替代，來騙出你的底細。”

    巫綠竹認真道：“你要記住，你的身份很特殊，你可以不信任任何一人，但我們三堂的人，會優先考慮信任你！信任你的信息，信任你的話語，信任你是……人！”

    “那兩個老家夥我管不到，但在我這，你的一切行爲，我都會視爲一種僞裝，一種對身份的自我保護。所以往後，你行事大可以大膽一些。做大事不拘小節，如果你因爲種種阻礙，沒能在妖魔那邊爬到足夠的高度，對我們而言，反倒是一種損失，一種失敗，只會壞了大事。”

    “我們不需要一個在低級妖魔圈子裏廝混的潛伏者，我們要的是……更高層的情報！你能明白嗎？”

    方羽：？？？

    我怎麼不知道我地位這麼高？？？

    感情我就算在愚地府爲所欲爲，上面高層也得信我一手，所有操作都是對身份的僞裝？？

    那我退出愚地府，他們豈不是也當我在爲了僞裝身份而做的操作？

    但我也沒提供什麼情報啊……就這麼相信我不跑路的？？我都對自己沒什麼信心……

    當然，想歸這麼想，表面肯定不能這麼說。

    方羽一副受教領悟的模樣。

    “大人，我明白了！”

    “很好，那我且再問你一遍，你在妖魔那邊是什麼地位了？”

    “回大人，我在妖魔那邊，現在勉強算[妖尾]一職。”

    “錯！”巫綠竹忽然加大嗓門，瞪眼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且你與妖魔，勢不兩立！”

    啊？

    你神經病吧！

    我前面不就是這麼回答的嗎！

    方羽鬱悶，這老頭怎麼怪怪的，不會真是妖魔套皮的吧。

    但未等方羽再開口，巫綠竹就忽然一收嚴肅表情，微笑道：“莫生氣，方纔只是試探下你的抗壓能力。”

    什麼試探下我的彈性！

    該死，這老東西能不能別玩的這麼花裏胡哨。

    巫綠竹這時候倒是表情逐漸認真，喃喃自語道：“妖尾嗎……你加入妖魔那邊才不久，能在一月內混到位置，其實已經超出我們的預期，但眼下局勢開始動盪，區區[妖尾]，實在有些不夠看。”

    他皺眉看向方羽。

    “我們需要你往上爬，至少要爬到[妖軀]這個位置，才能給我們提供有用的情報。下面的羣妖雖然棘手，但還在能處理範圍內，最重要的是……那幾個領頭的妖魔，它們的動向，它們的人皮，要做的事情，在做的事情，未來的走向，才是我們真正需要的情報。”

    “只是妖尾的話，你現在能做的，只有分派下來的雜活，根本接觸不到核心層面的妖魔。”

    也……不是接觸不到啦。

    青哥啊，舒鳥妖啊，還有那白家的女人，這不都看的清清楚楚嘛。

    不過這都是靠自己技能獲取的情報。

    如果是個白板號，那直接歇逼，確實就如堂主所說，探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就比如現在，林家和禮家那麼大的事，他這個妖尾卻什麼情報什麼任務都沒下達，根本毫不知情，邊緣人員一樣。

    若非還有愚地府身份，還能看到別人的血條，名字，根本就是兩眼一抹黑，這臥底做了等於白做。

    少說得混個幾年，爬到高層才有戲得到有用情報。

    “大人，不是我不想往上爬啊，只是這往上爬，也得講業績的啊。無功不受祿，沒功勞，高層妖魔也不會提拔我。但我是人啊，我只是僞裝成妖魔，我平白無故的總不能去帶着妖魔去殺人吧……”

    另方羽沒有想到的是，他這邊話音剛落，巫綠竹就直接接話道。

    “誰說不能的。做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帶領妖魔，殺再多的人，和整個天圓鎮的人數比起來，終究是一小部分。舍小取大，這是三歲孩童都會的算數，你可明白？”

    方羽：？

    當我打出問號的時候，你個老東西最好有最低的道德底線。

    我一個玩家都還顧忌着殺人殺多了，被你們愚地府當叛徒處理了呢。

    結果你這邊，好傢伙，不裝了是吧。

    屠萬人成雄是吧！

    什麼正義的使者。

    我直接黑化成大反派得了！

    尷尬一笑，方羽問道。

    “大人，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巫綠竹斜眼看他。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

    好傢伙，我直接好傢伙。

    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原來特麼愚地府高層都不把下面的人當人看，怪不得愚地府下面的人也一個個都出手狠辣，錯判妖魔，殺了普通人都不帶眨眼的。

    “你不懂，刁德一，到了我這個層面，我需要考慮的，是整個天圓鎮的利益，而不是一部分的人死活。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兩全其美，但局勢動盪，妖魔那邊動作不斷，我需要更精準的情報來源，來進行針對……目前爲止，我們太過被動了！不得不說，我們低估那羣妖魔。”

    方羽無語，問道：“大人，若在犧牲的那批人裏，有你的家人，朋友呢？你會如何做？”

    “放肆！”

    巫綠竹立刻瞪眼過來，一股龐大且無法撼動的氣勢瞬息壓來，壓得方羽瞬息動彈不得，渾身發顫發冷，如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一般！

    這一瞬，方羽才真正意義上理解了兩人實力上的巨大差距！

    對方碾死自己，就如碾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

    說什麼放心自己操作，這根本就是隨時隨地，就能將自己碾死，隨便自己蹦躂而已！

    蹦躂出結果，自然是好，蹦躂不出結果，甚至反噬，就出手終結。

    方羽明白到，自己天真了。

    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了。

    能坐上愚地府最高層的，哪有什麼簡單之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