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墨水蛛

    共生體墨水欣喜若狂，這具身體蘊含的力量超乎他的想象，他能感受到蜘蛛俠感受到的一切。

    一個無比清晰的世界呈現在他面前，細緻入微。

    絕望的康納斯教授滴落的汗液，在水面泛起的漣漪擴散近乎微弱，兩側的綠苔在縫隙之間紮根生長，這些平時無法注意到的細節此時卻如同放大一般精確。

    墨水發現這具身體還有另一個共生體留下的痕跡。

    共生體在離開宿主時並不會像它們找到宿主時那麼簡單，它們會留下一小部分纏繞在DNA上，這樣它們就能把宿主的信息彙報給母巢。

    這樣的小碎片，殘留的部分，它們稱之爲備份樣品。

    現在彼得帕克體內的備份樣品就是被毒液寄生時留下的。

    墨水果斷地侵蝕掉毒液的備份樣品，這樣的備份樣品會能夠增強它的能力，對於它來說就像是雞湯一樣大補。

    只是它產生疑問，是哪個共生體捨得離開這樣完美的宿主。

    墨水進入彼得帕克的腦子，它要在這佔據一席之地，它將要接管這具身體。

    正因爲失去共生體而痛苦的康納斯看到多麼可怖的光景。

    原本身穿紅色緊身服的蜘蛛俠此時已經被墨水共生體的黏糊物資包裹變成漆黑如墨的怪物，他雙手掐起康納斯教授的蜥蜴脖子。

    魁梧的蜥蜴教授在他手中卻像是可樂易拉罐。

    墨水要用康納斯的性命慶祝自己獲得新生，狠狠地將他往地上砸去，地面承受不住力量被轟出凹陷的皸裂，水流往碎石的縫隙間流去。

    康納斯教授吐出鮮血，求生欲讓他奮力掙扎，渾濁的水伴隨着泥沙進入他的鼻腔，最終缺氧窒息暈了過去。

    墨水準備結果康納斯，它擡起拳頭，卻無論如何也砸不下去。

    它驚訝地發現自己對這具身軀失去了控制。

    “還是讓我來主導吧，你對蜘蛛俠簡直一無所知。”彼得的聲音響起，取代之前的墨水嘶吼聲。

    墨水感覺自己的意識被強行踢出，被壓迫在腦海一個陰暗的角落。

    他驚訝地嘶吼：“這不可能，你也不是這具身體的原住民，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彼得重新接管身體，他沒有回答墨水的問題，而是審視起自己現在的模樣。

    墨水共生體把蜘蛛俠變成一個有着獠牙利齒、魁梧壯碩肌肉的黑色怪物，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在彼得的調整下，蜘蛛俠的體型恢復到原本的標準，制服已經被撐破出現破洞。他心念一動，在腦中想象一件能夠蔽體的共生體戰衣，等他再睜眼時，身上已經出現戰衣。

    與此同時，墨水感覺自己的力量被抽走一部分，它有些惱怒，從來只有自己往別人身上抽取力量，現在居然反過來被搶。

    它在腦海角落畫圈圈詛咒彼得的強盜行徑。

    彼得對現在的純黑色的戰衣還是有些不太滿意，看着流過自己身旁的水變成黑色，他注意到戰衣在滲透出粘稠物，暈染在水中就像漆黑的墨水。

    一個絕妙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當康納斯教授從昏迷中甦醒時，朦朧地睜開雙眼，他看到一道人影，穿着長風衣，戴着一頂黑圓邊禮帽，拄着雨傘當柺杖。

    當影子靠近時，他從眼睛和腦袋辨認出那是蜘蛛俠。

    此時的蜘蛛俠更像是從關於維多利亞時代畫作走出的一位英倫紳士，只是這幅畫是黑白的。

    康納斯教授試探着說：“墨水...還是蜘蛛俠？”

    彼得帕克優雅地脫帽問候：“教授。”

    康納斯搖晃腦袋，懷疑眼前的是幻覺，他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直到彼得帕克給了他一巴掌，他才確定眼前的不是墨水而是蜘蛛俠。

    他悵然若失地看着蜘蛛俠：“我輸了，墨水最後還是選擇了你。共生體和我一樣做出同樣的選擇，更完美的生物。”

    康納斯仍然以爲他的理論是正確的，多麼的諷刺，他以爲共生體是完美的生物而拋棄其他動物，可到頭來，自己卻被完美的生物拋棄。

    彼得說：“不，共生體並不完美，如果你真正瞭解過它們，就會明白它們的缺陷非常明顯。這些生命也只不過是浩瀚無邊宇宙中一個孤獨的種羣，它們的文明和人類一樣脆弱。”

    共生體是黑衣之王納爾創造的種族，他們的生死存亡與這個被封印的邪神息息相關。

    腦海裏的墨水抗議着嚷嚷說：“我們才不脆弱，你們人類這種二級文明，我主只需要一隻手指就能毀滅。”

    彼得讓它閉嘴，它的主可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納爾已經被封印許久，共生體們也早已經與母巢失去聯繫。除非它們蒐集足夠的備份樣品，傳說不管拿到它們的是誰，都可以重新連接到母巢，與他們的神對話。

    墨水於是罵罵咧咧地又縮回自己的小角落。

    康納斯苦笑着說：“可它的確讓我變回人類，那是其他生物做不到的。”

    彼得說道：“可是那是有代價的。伱無法承受這樣巨大的代價。”

    共生體會影響宿主，放大內心的陰暗面，就連彼得這麼善良的英雄，也在被寄生之後產生做點壞事的想法。

    像康納斯教授這樣本來就邪惡的傢伙，恐怕就不是單純的放大陰暗面那麼簡單，而是直接被操控。

    “代價嗎？”康納斯難過地說：“早在我想要修補我殘缺的右臂時我就已經付過了。”

    變成蜥蜴怪物就是他曾經遭受的代價，恐怕這背後有多沉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忽然想到些什麼，說：“現在墨水共生體在你身上是嗎？你能夠掌握它？”

    彼得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這絕對不行，我不會把這種能夠破壞一座城市的傢伙交給一個無法信任的人。”

    墨水再次發出抗議：“我重來沒有想過要破壞城市，我只是想吃些無關緊要的腦子。”

    “那也是不行的。”彼得回覆。

    墨水唸叨着：“他們有腦子又不用，還不如給我補充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