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章 巡察

    實際上那名老叟才是真正的‘老倌’，周行一開始就知道那個小白是個騙子和暗樁。

    老倌身患重病，那天是想要在離世前最後祭奠一次自己逝去的戰友和親人們，但好在他在最後的時間遇到了周行，周行給了他最後的希望，一個海晏河清的希望，周行在帶他回到奉天後，過了一週他便離去了。

    他最後的遺願是請周行代爲照顧自己十二歲的孫女白矅靈，這個小姑娘身世也是很可憐，父母均在北陽血戰中逝去，她是北陽血戰倖存的遺孤，與老倌並無血緣關係，老倌見她孤苦伶仃，便於大街上收養了她，臨終前最爲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小孫女。

    周行和傾城因爲當時有事，便將白矅靈寄放在奉天一位品行端正的舊識那裏，這位舊識只是普通人，名爲雷慎思，是位學識淵博的學者，酷愛研究各類古代典籍、地理學說和祕境勘探等，周行以前在北境勘探某些隱祕祕境的時候，經常請派他相關方面的問題。

    據他自己說他是奉天雷家八竿子打不着的遠親，沒什麼異能方面的修行天賦，只是埋頭做一些修士邊緣的學術研究。

    周行信得過他的人品，就將白矅靈寄放在他這裏。

    現在周行諸事已了，便回來接她，他要爲白矅靈提供一個人生方向上的選擇機會。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那位舊識的住址，雷慎思就住在奉天國立圖書館背後的一棟四合院裏，這裏環境清靜，可以供他在這裏安心搞研究。

    來的時候，是白矅靈給周行和傾城開的門，見到周行，白矅靈非常激動，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她直接一個飛撲就抱住了周行，在她的印象裏這是位非常溫柔陽光的大哥哥，是繼老倌爺爺之後對她最好的第二個人，傾城則是第三個，雷慎思按順序屈居第四。

    其中一位官兵說道。

    周行默默地交了一百兩銀子，然後注視着兩位官兵的離去。

    他知道，天下已經亂起來了，戰火將在大周升起。

    這個時候，只有擁有強大的實力或背靠一方勢力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他要盡力佈局大道派了。

    但更重要的是，

    得先把實力提升到聚氣境。

    “天命草……”

    喃喃自語中，周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公子，最近是不是壓力有些大。”

    阮程馨打開房門，走了進來，面色有些擔憂。

    她從背後抱住周行，將柔軟的雙峯貼在他背上，然後雙手爬上週行的肩膀上，然後開始按摩。

    同時對付縣刺史和兩位神靈，阮程馨也知主人不容易。

    周行享受着這溫香軟玉，突然問了一句：

    “慕琴去哪了？”

    “她啊，最近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說到這裏，阮程馨一頓，猶豫了一下，繼續開口道：

    “反正很奇怪。

    她今天的出門竟然摔了一跤，吃飯的時候竟打碎了碗，最重要的是，她修煉的時候還岔了氣，差點就走火入魔了。”

    聞言，周行頓時眉頭皺了起來。

    這，可不像什麼好事啊！

    “是最近變成這樣的？”

    周行詢問道。

    曾經，有人以凡人之軀，成神！

    “不只如此，”侯爵看着周行，正色說道：“黑暗時代末期，這個世界不止誕生了一位神靈，而是，五位神靈！其中，人類神靈三位，異獸神靈兩位！聖神戰天，只是諸神大戰中，唯一存活下來的神。”

    周行傻傻地張大嘴，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好一會兒後，他才拍了拍頭，問：“黑暗時代距離現在也不過才一百多年，如果聖神戰天是真的神，他現在在哪？”

    神靈啊，不說活個億萬年，幾千年總沒問題吧。

    侯爵答道：“當年聖神集聚一切力量，一刀斬破赤星，因此跌落神壇。之後下落不爲人知。但毫無疑問，聖神早已殞落。”

    周行嘆道：“爲什麼，我們知道的常識，竟然是假的？”

    “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的疑問，甚至你會懷疑人生。但周行，全世界所有的國家一致封鎖關於‘神’的消息，自然有不得不這麼做且必須這麼做的理由。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或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這其中的祕密，但不會是現在。”

    周行只能說：“好！”

    侯爵敲了敲桌子：“把已知的線索綜合一下，大致可以推斷出唐總編的意思。異獸的神藉助神力，打破了它們所在小世界，與我們所在主世界之間的空間節點。這個點就是棲風山谷！或許是因爲神力，以及世界交匯時產生的某種神奇力量，在棲風山谷外誕生了一株高階異植。只是這可憐的異植剛出生，就被周行殺死，直接吞服。然後在神力的作用下，周行擁有了‘職業選擇’這樣的非凡際遇。大概是這樣。但這個推斷的前提是，異獸，已經誕生了屬於它們的神！”

    等白矅靈情緒稍微安定後，周行這才開口問道：“雷慎思呢？”

    “雷哥哥，前兩天出差去了，這幾天都是保姆阿姨照顧我，剛纔他打了電話給我，說中午就回來了。”白矅靈抽泣着說道。

    周行往房間裏面一掃，果然看到一個憨態可掬的大媽正在那裏炒着菜，忙得不亦樂乎。

    很快，保姆大媽便把菜上齊了，雷慎思也在此時剛好進門，看到周行來了，他敏銳地猜測到了什麼，心思頓時有些沉重。

    酒足飯飽後，周行終於提出了來意。

    周行認真地看着白矅靈，一字一句地開口道：“靈靈，我來這裏要跟你說一件事，數個月前老倌爺爺將你託付給我，讓我帶着你好好地生活，不要跟你說任何有關復仇的事情，因爲你還太小了，你已經吃過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這個年紀本不該承受的罪！”

    “可是我覺得不對！我也是跟你一樣的年紀，背井離鄉來到了東陸，我們都失去了很多，我不喜歡對人隱瞞什麼，尤其是愛恨，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子，都應該有自己的愛恨，都應該有自己獨立選擇人生的權力，我現在便爲你提供一個人生的選擇機會！”

    說到這裏，雷慎思看向周行，想說些什麼，卻又欲言而止，神情複雜，傾城也看向白矅靈，眼神中充滿了憐愛，但她知道白矅靈必須在這裏做出自己的選擇。

    “是的。”阮程馨點了點頭，眉目間有些憂慮。

    周行心中沉了下來。

    這種情況明顯就有問題，而且問題不小。

    在這個雲譎波詭的修仙世界，任何不同尋常的事都可能發生。

    倒黴這種事涉及到的可是冥冥中的氣運和福運。

    要知道，慕琴已經身爲神侍，本應受天地所鍾愛，卻倒黴事頻發。

    這，非同尋常。

    “她現在在哪？”

    周行立刻起身，關心道。

    阮程馨遲疑了一下，回道：

    “她現在在縣中心祭廟中祭拜人祖軒轅氏。”

    “我們現在就去她那。”

    周行匆匆地說了一句，就拉上了阮程馨騎着小黑出門了。

    祭廟在濟寧縣的東北處，處在冷清地帶，但每逢節日便很熱鬧。

    傳說在人祖轅軒氏的帶領下，人族才走向了興盛。

    不過，現如今，軒轅氏已不在人間，一劍開了天門，進入了上界。

    據傳言，世間本是沒有上界的，但上個紀元，發生了某些變故，天地都被打殘了，風邪由此降臨。

    “理論上這不可能！”李思思說道：“當今人類世界的巔峯力量不過是七階，而神靈是九階！九階的力量，足以統治一切！若是異獸再次擁有了神靈，那這個世界早已天翻地覆。異獸必然會凌駕在人類之上，甚至，異獸會試圖消滅全人類，制霸全世界。就像一百多年前它們曾經做過的那樣！”

    侯爵思索了一下：“或許誕生在小世界的獸神，因爲某種特殊的機制，它無法進入主世界。至少在短時間內，它無法真身降臨。”

    周行心中一動，想起了威靈三首梟臨死前說的話：獸神降臨，靈能潮汐；神國再建，萬族爭霸！

    周行當時問過桑雲。桑雲就在身邊，但是，她沒聽到。

    周行嚴重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三階職業者都沒感覺，自己一個一階職業者聽得到？

    開什麼玩笑！

    再說了，獸神什麼的，周行一直不信。

    可現在，當知道異獸真的可能擁有獸神後，周行情不自禁地再次想起了這句話。

    他把這事說了出來。末了還弱弱地解釋道：“我確實聽到了，我保證。當然我不排除別的可能，比如我中了獸王的什麼技能，因此產生了某種幻覺。”

    “如果你的感覺是對的，”侯爵起身，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那在小世界裏，異獸確實已經誕生了屬於它們的神。獸神想要撕裂空間，在主世界建立起屬於它的神國。獸神將引領全世界的異獸，再次與人類進行種族爭霸！”

    周行也頓了頓，繼續道：“第一個選擇，便是你繼續跟着雷慎思生活，雷慎思已經告訴過你了吧，他想收養你作女兒，你可以過所有普通人的那種正常的生活，讀書，上大學，找份普通的工作，忘卻那段過去，重新開啓你的絢麗人生。這個選擇的人生路將一片光明絢爛，非常輕鬆。”

    白矅靈也認真地看着周行，她知道周行不是平凡的普通人，她也知道周行即將說出的第二個人生選擇會截然相反，有可能會非常痛苦，非常艱難！

    “第二個選擇則是跟我走，我會送你去一個能讓你變強的地方，在那裏你可以走上修行路，成爲修士，這條道路將非常艱苦與困難，在你面前將出現無數的荊棘和挫折，你必須一個個克服與解決它們，越過一座座高山，趟過一片片泥濘，最終爬到世間頂峯之上，那時你便能爲你逝去的父母報仇雪恨。”周行鄭重地說出第二個選擇。

    周行看着幼小的白矅靈，心中頗爲不忍和悲慼，但他還是伸出了小指，要讓她做出無悔的抉擇：“我不想干擾你，你可以自由地做出自己的選擇，只是人生的抉擇很多時候有且只有一次，你要自己想好，一旦決定就不可以反悔，我們拉鉤好嗎？”

    “靈靈，跟着我繼續生活好嗎？你看，這幾個月我們的生活都是很安寧快樂的，雖然我偶爾會出差，可是還有保姆阿姨陪你玩，等我收養你之後，我就再也不出差了，我就去前面那個大圖書館工作，每天朝九晚五，我會像現在這樣按時接你上下學……你……”雷慎思立馬接着周行的話說了起來，他的神情緊張而無力，雙手都在顫抖地握着白矅靈的手，因爲僅僅通過幾個月的時間，他便知道白矅靈是怎樣的一個孩子，她很可能會選擇跟着周行離開，去走那種艱難而艱苦的道路。

    “雷哥哥，我真的很想很想成爲你的女兒！很想很想在這裏生活下去！這裏是我夢中都覺得開心自在的家！但是……但是，我的爸爸、媽媽、哥哥、妹妹都在那片血海中被吃掉了，是他們把最後一個進城的名額讓給了我，我才活了下來，所以……我真的真的不能就這樣忘掉過去，在這裏心安理得地過着舉世無爭的生活，就算違背老倌爺爺的意志，我也要去報仇！我想要去報仇！”白矅靈已經哭得梨花帶雨了，但她已經在內心做出了選擇，她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孩子，她的性格非常像徐徐，既堅強又執着，對於自己認定的事情，不會做出退步。

    故大能者齊心協力，塑造了一個遠離人間的小天地，實力強大者必須前往上界，以免再破壞天地。

    上界並不大，而且時常與人間來往，關係密切。

    但常聽人說，人間界的水比上界還深，也更加恐怖。

    其中還流傳着這麼一個流言，上界是仙人們爲了避難才建立的。

    很快，幾人便來到了祭廟所在地。

    一眼望去，人煙稀少，枯葉滿地。

    偶爾有人來此上香。

    當周行找到慕琴的時候，對方正在跟一名道人在對話。

    “道友，你身上揹負劫氣，陰雲密布，若不再降災去劫，恐有大難。”

    “我最近的確諸事不順，不過你怎麼看出的？”

    “天心人心，存乎一心。人間有靈，舉頭三尺有神明。天神巡察世間，觀萬物之心，給予劫難。”

    “聽不懂。”

    “總之，天心難測，愈是妖孽之人，愈遭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