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反應

    周衍失聲道。

    看得出來，他心中相當不平靜。

    “是的。”

    白稚俏生生地回道。

    過了良久，周衍臉色才重歸平靜。

    不過，此時他的臉上已不是剛纔那副風清雲淡的模樣。

    而是一臉正色。

    他開口道：

    “白稚殿下，我可以將神龕制作方法交於你，並且幫你奪取濟寧縣的香火信仰。作爲代價，你要爲我出手三次。”

    “本質上說，我們是在用價值數十億的裝備，賭一次齊射的機會，我們必須一擊重創獸羣，不然……”桑雲搖了搖頭。

    周行明白她的意思。

    異獸的速度是個極大的優勢！

    比如幻影狼，瞬間極速可達500公里每小時，肉眼可見那真的是一道殘影。幻影狼短途衝刺速度也高達300公里每小時，超過絕大多數跑車。長距離行軍速度一樣不慢，平均達150公里每小時，日行千里只是小菜一碟！

    在這樣的極速面前，重裝營有沒有開炮的機會，這真得需要賭。那怕開火了，異獸損失不大，那下一刻重裝營必定全軍覆沒，五百靈能戰士也難逃生天！

    形勢極其嚴峻！

    桑雲拿出地圖，伸手一指：“我們與重裝營會合，需要23個小時。佈置陣地，需要1小時。在這24小時裏，獸羣需要保持原有的速度。一旦獸羣發現異常，加快速度，我們沒有任何機會！”

    周行苦笑：“兩天半時間啊，變數太多。我怕我們辛苦地跑過去，最後只能跟在獸羣屁股後面吃灰。”

    桑雲瞪了他一眼，嗔道：“烏鴉嘴！”

    上中學時，周行看過一本課外書，上面提到過一個墨菲定律。意思是：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第二天。

    通信兵舉着一封電報，瘋了似地追上來：“急報，急報！”

    桑雲停下吉普車，接過電報一看，臉色大變。

    周行搶過電報一看：獸羣急行軍，離十堰兩小時。

    周行……

    他一拍額頭，恨恨說道：“這該死的墨菲定律！”

    兩個小時，這遠遠不夠！

    重裝營就在前方，兩軍匯合，需要三個小時。佈置陣地，需要一個半小時。

    現在還相差兩個半小時。

    這兩個半小時，已決定了兩軍的命運！

    怎麼辦？

    最後，衆人都玩累了，便陸續離開雅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沐浴就寢，在數月激戰的疲乏催動下，所有人都很快沉沉睡去，一夜無夢，次日起來，衆人均感神清氣爽。

    用過早飯後，就到了告別的時候，所有人都要回到師門家族中，向師長和父母告知這場圍獵活動中的驚變情況，並答應周行他們一定會去一年後的萬劍決，並盡最大能力調動各自家族或宗門的力量，在萬劍決上爲周行和蕭十一助力漲勢，爭取將其一擊擊潰。

    周行對衆人深深一拜，表示感謝後，他們便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最後，就只剩下周行和澹臺傾城兩個人了。

    這時候，酩酊樓的那位古服侍者爲周行遞來了一隻信封，說是早上有人送來的，周行打開信封後，信件中以娟秀的小楷字跡，寫着一個渭城郊區的地址，那是一座有些偏遠的山間別院。但周行一看見那些字跡，就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欣喜的情緒，因爲毫無疑問這是徐徐的字跡。

    “怎麼了？怎麼高興？”澹臺傾城看着周行在那裏傻笑，有些不解道。

    “徐徐來找我們了，她也在這裏。”周行將信遞給她，說道。

    “可是，之前黑狼不是說……”澹臺傾城看了一遍信件，又想起之前黑狼的話，有些不解道。

    “楊涥應該有難言的苦衷，其實我來之前，捭闔樓就已經調查過主帥一家，雖然的確徐家遭遇滅門慘禍，但是其中並未找到與徐徐相符合的女孩子的屍體，應該是楊涥暗中救下了她吧。”周行解釋道。

    “你從未相信過他叛了，對嗎？”澹臺傾城看着周行問道。

    “我不信承襲流火風骨的人會叛離那面戰旗的意志。”周行點點頭道。

    白稚聞言，看向了周行，顯然是在詢問周行的意見。

    周行見狀，便開口道：

    “周兄，能否具體說說這出手三次是在什麼情況下？”

    周衍顯然看出了兩人間不同尋常的關係。

    心中訝異的同時，嘴上卻不忘回道：

    “放心，周兄，這三次出手機會並不是真的讓白稚殿下戰鬥，只是利用她的空間能力傳送人或物。”

    周行沉吟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是答應了下來。

    周衍頓時爽朗一笑，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似乎很是開心。

    “周兄，你這次可是幫了我大忙啊。”

    說話間，他從指上的須彌戒上取出了一本藍皮書，遞了過來。

    周行接過藍皮書，眼神在對方的須彌戒上停留了一會兒。

    上次，周衍並沒有佩戴須彌戒。

    而這次，對方應該用自己送的須彌石請人鍛造了一枚。

    周行翻開了藍皮書，確認了裏面是神龕的制作方法後，便收了起來。

    周衍見周行依舊沒收回桌上的須彌石，不禁好奇問道：

    “周兄，可還有其他事情？”

    周行點了點頭，回道：

    “我想用這兩枚須彌戒換一枚靈寵令和五十瓶氣血丹。”

    “好說，來人，將周兄要的東西送上來。”

    周行看向桑雲。

    卻看到桑雲正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奇怪。

    感覺她似乎……很期待？

    “你看我幹嘛？”周行奇道。

    “我是沒辦法了。把那個‘他’叫出來吧。”

    周行嚇得連連搖頭。

    腦白雖好，但不能多用啊！

    副作用太大！

    讓他來搞策劃，周行敢肯定，他爲了達成目的，會直接把自己給犧牲掉！

    周行只能自己想辦法：“我們要做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拖延異獸行軍的速度，在火力陣地佈置好前，絕不能讓異獸趕到火力點。”

    桑雲點了點頭：“你的想法跟我一樣。走吧。”

    桑雲一踩油門，突擊車如離弦的箭，猛地向前刺去。

    這臺突擊車極致強調速度，全車採用輕型合金，裝甲約爲零，武器也只一挺輕型機關槍。

    但速度冠絕全軍，幾可與幻影狼相媲美。

    有這輛車在，桑雲才敢“有想法”

    “你要幹嘛？”周行問。

    “陪獸羣玩一下轉圈圈。”

    “就我們兩人。”

    “對，就我們兩人。”

    周行……

    “她應該在那裏等着你。”澹臺傾城說道。

    “嗯，我們走吧。”周行點頭道。

    兩人很快離開酩酊樓，趕往地址上的那座山間別院，等他們到的時候，發現大門是敞開着的，別院的主人早就知道他們要來。

    這座山間別院的整體格調樸素高雅，雖算不上是與世隔絕，但的確寧靜悠閒，在山間叢林地貌形成的丁達爾現象映照下，更讓人覺得神怡氣靜，心中舒暢明亮，的確是個不錯的避世之所。

    周行走近大門，輕輕敲了幾下，房門之中自動傳出人工智能管家的聲音，：“親愛的主人，歡迎回家，徐小姐姐已經等候你多時了。”

    大門隨着人工智能管家的聲音，緩緩開啓。

    “居然還是智能房屋，用心了。”周行不禁讚歎道。

    兩人很快便走進房屋之中，穿過走廊，來到了正廳，周行赫然看見一個記憶中熟悉且明亮的少女，跪坐在正廳一角的佛龕前拜祭着亡人，佛龕中沒有骨灰罈，只有一張裝裱的照片和一柄來自東瀛的名刀，照片中的那個女孩是流櫻，正確地來說應該叫她流川櫻，她與這間房子裏的人，都有很深的淵源或情誼。

    而那柄名刀也是她的愛刀，正是東瀛兇名赫赫的妖刀村雨，凡俗的妖異利刃村正在殺人一千後，便能自動進階成爲上品靈刀‘村雨’，這原本是她父親流川路的配刀之一，與澹臺傾城現在持有的‘蛇喰’是一對。

    刀柄上系着一串水藍色的風鈴，叫‘勿忘我’，是他父親贈予母親日向繪梨花的定情信物。

    周衍打了個響指。

    很快就有人將這些東西雙手奉上。

    周行默默地接了過來。

    “周兄，我這沒其他事了，就先告辭了。”

    周行抱了抱拳，道。

    周衍聞言，也不挽留，只是說道：

    “周兄走之前，請留下一瓶白稚殿下的神血，我會派人製作她的神龕，派發各地，暗中替換白蓮聖母的香火。”

    周行看向了白稚。

    白稚心有所感，立即取了一瓶自己的神血，交給了周衍。

    至此，周行這一趟便圓滿結束了。

    出來後，周行準備先去城外，將小黑帶入城中。

    靈寵令的作用，就是讓令牌擁有者可以帶妖獸入城。

    剛一出城，周行便來到了寄養小黑的珍獸居。

    在這裏，周行又看到了紫女和她的龍馬。

    果然，店小二說得沒錯，對方是這裏的常客。

    然而，周行意外地發現，紫女身邊還有一個他認識的人。

    是一位綠袍老嫗。

    對方正是上次從軍陣中救出自己的前朝餘孽商蓉。

    此時此刻，紫女正在跟商蓉交談，看上去兩人關係十分親密。

    難道紫女也是前朝餘孽？

    怪不得經常劫掠軍隊物資。

    熟人見面，自然要問候一番。

    周行走上前，抱了抱拳道：

    “小子周行，見過商蓉婆婆，感謝上次救命之恩。”

    聞言，紫女與綠袍老嫗紛紛轉過了頭。

    我有一句“媽媽批”，我當講不當講？

    我想說的是分兵，層層阻擊，我沒想過一男一女，攜手闖獸羣啊。

    這妥妥的是“英年早逝”的節奏啊！

    “我要下車！”周行喊道。

    “滾！”

    桑雲的回答，在風中傳出很遠。

    半小時後，獸羣出現在面前。

    走在最前面的，是幻影狼和剃刀野豬，中間的是金剛猿，壓陣的是一種叫不出名字的異獸，應該也是一階異獸。

    十幾只炎火巨蝠尖唳着飛來，喉管處有紅光在凝聚。

    周行頭皮立即炸了。

    這種二階異獸的火球，威力堪比重炮。這十幾炮下來……

    整條馬路都會剷平啊！

    周行尖叫道：“小心！”

    桑雲雙手緊握方向盤，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她沒好氣地說：“閉嘴！”

    桑雲直接將油門踩到底。

    突擊車發出聲咆哮，猛地向前一竄……

    這一剎那，車身都明顯有變形！

    巨大的爆炸聲隨之響起，四周火光衝天，無數的碎石暴風驟雨般打來。砸在車玻璃上，所有玻璃都被粉碎！

    但在突擊車的極速衝刺下，兩人竟然堪堪避過火球！

    迎面就是獸羣！

    而周行和澹臺傾城在小的時候與她的父母結識，成爲了很好的朋友，有着很深的宿緣，而澹臺傾城這次來到東陸前，先去了東瀛將流川路和日向繪梨花所用的‘蛇喰’和‘古傘紅袖’帶了出來，正是要來受日向繪梨花的妹妹日向柚穗的請求，找到這位失散多年的外甥女流櫻，可惜在她找到周行後，早已從他口中得知流櫻戰死的消息。

    周行當踏進大廳，勿忘我的風鈴便無風自動起來，像是在逢迎故人一般。

    “你們來啦？”徐徐對周行和澹臺傾城的到來並不陌生，在以東瀛的禮儀拜祭完流櫻後，便起身向兩人打招呼。

    “徐徐……”周行看着徐徐，頓時有萬千滋味涌上心頭。

    徐徐在他過去的記憶中是那樣的明亮歡脫，水汪汪的大眼睛，水嫩嫩的鵝蛋臉，雖然年紀小，但非常可愛天真、大大咧咧，有顆處變不驚的大心臟，時常扎着好看的馬尾辮，在各大軍營中蹦蹦跳跳，調皮搗蛋，活像一隻天真無邪的小白兔，是個非常活潑的小孩子，什麼時候都靜不下來，時常跟着楊涥、流櫻他們去踢球，踢得一身土回來罰站，被主帥笑稱爲‘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她只有後半句符合。

    但如今那個歡脫明亮的小孩子真的由動若脫兔長成了靜若處子的模樣，周行卻感到百感交集，心酸不已。

    現在的徐徐已經完全失去了過去的痕跡，她一頭長髮披肩，面容姣好，五官愈發明朗精緻，身材線條愈加分明流暢，已然是標準的美人了。而來這裏前她還特意打扮了一番，她畫着淡雅的素妝，穿着乾淨的白襯衫、藍色牛仔褲和黑色風衣，儼然一幅成熟自信的都市麗人形象，像要去赴一場夢寐以求的盛宴。

    見是周行，兩人反應不一。

    前者是皺眉，後者是驚詫。

    “完了，我被人發現跟前朝餘孽勾結，要不要殺人滅口？”

    紫女磨了磨銀牙，氣呼呼道。

    綠袍老嫗笑了笑，安慰了一下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