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動搖

    “所有人注意，守護住村子，別讓任何妖魔鬼怪進入村子。”

    村長立於神龕旁，目光懾人，大聲吼道。

    人類苦苦掙扎、苦苦求索。但只能在無盡的黑暗中，無盡沉淪。

    直到，很快發現突變物。

    絕大部分異獸、異植在死後，會遺留一個或幾個特殊的身體部件。異獸、異植生命的祕密、技能的祕密，都隱藏在其中。

    這個部件就叫突變物。

    人類通過種種手段，如嫁接、製藥、鍊金、符陣等等，將突變物煉製成祕藥。服下祕藥後，人類就有機會晉階，獲得與異獸、異植們同樣或類似的技能。

    人類由此進化成爲職業者，成爲掌控靈能的超凡存在。

    但突變物只能經過煉製成祕藥後，才能服用。直接服用突變物，會產生惡性畸變。

    惡性畸變，即人體的細胞被突變物“感染”，導致細胞的進化不受控制。

    惡性畸變的後果，輕則身上多出些奇怪的東西，重則喪失理智，直接淪爲怪物。

    將突變物煉製成祕藥，目的就是抑制其惡性畸變，刺激其良性進化。

    周行聞言，便欣然應允，就地盤坐而下，運功調息起來。

    “你不去援手她麼？她的對手非常強大，再加上那臺科學側戰神系列的武神機體，你就不擔心待會他會提着你朋友的首級丟在你面前麼？”

    懷中抱劍的青年，有些不解，覺得周行過分自信，雖然他的確有這樣的底氣和能爲，但不見得與他同行的那個女人也如此強大。

    要知道他面對的可是西陸臭名昭著的黑足貓中的頂尖特務，有‘最強劊子手’和‘白色惡鬼’之稱的‘小白’，在他手下死掉的超凡修士亦是不計其數，縱然是在場三人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單獨面對這個人的獵殺。

    所有人都升起了警惕，目光死死地盯着村外黑色氣流的深處。

    每逢風邪降臨，沒有找到庇護所的其他非人生物，就會攻擊人類村落。

    原因無它，尋求神龕庇護罷了。

    此時的陳家村。

    從外部看去，就像被一個巨型光罩罩住，所有的黑色氣流都無法涌進。

    周行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心都有點震撼。

    大自然的偉力有時甚至超過人類的想象。

    “嚎！！”

    在村外黑色氣流的深處，幾頭野豬衝了出來，鼻子哼哼地。

    如何製作祕藥，將突變物良性進化的機率激發到最大；如何選擇祕藥，讓職業者獲得自己最需要的技能；如何搭配技能，讓職業者的戰力達到最強，這些知識都是不傳之祕，是每個個體、任何組織最寶貴的財富！

    某種意義上來講，掌握了這些知識，掌控了祕藥的製作，當權者就掌握了職業者的命運。

    這些都是常識。

    所以沒有祕藥就無法晉階，這有問題嗎？

    和灰的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微笑。

    卻沒說什麼。

    只是問了一個問題：“你覺得，是先有祕藥，再有職業者；還是先有職業者，再有祕藥？”

    這話，讓周行心絃大震！

    和灰正色說道：“事實上，在黑暗時代早期，幾乎所有的職業者晉階都沒有服用祕藥，而是……”

    周行腦中靈光一閃，他驚道：“直接服用突變物！”

    “如果他們中有一個人會死，那一定會是那個小子，而非她。”周行淡然開口道，語氣透着一股理所當然的堅定。

    沒有誰比周行更清楚陸芸的戰力修爲，作爲一名女性，她更有着超越許多男性的堅韌意志，否則她根本不可能習得以霸道無儔著稱的燧烽八荒斬，這其中固然是她本身根骨天資驚才豔豔，更是她無數個日夜揮汗如雨千錘百煉所致。

    她的意志和決心絕不在周行之下。

    “哼！那就看看最後到底鹿死誰手吧！”懷中抱劍的青年，冷哼一聲道。

    抱劍青年覺得周行與六年前的他不同了，變得狂妄自負起來了，六年前的他，冷血無情，殘酷高效，若非他經歷血戰早已身負內創，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機會，他也不會自縛修爲，只會凜利出劍，一劍梟首。

    看上去十分滑稽。

    可是它們眼中的驚恐，卻難以掩飾。

    聽說，生靈被邪風吹中，體內的生命靈力會遺失。

    而且全身會刺痛。

    “咻！咻！！！”

    周行面無表情地射出了四隻袖箭。

    分別射中了四隻野豬。

    這些野豬草草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

    “小帆，風邪才剛剛開始，這些都是開胃菜，後面的才危險，你要小心。”

    陳二叔在一旁提醒道，希望周行不要大意。

    周行點了點頭，沒有迴應。

    和灰點了點頭。

    周行有些無法相信：“不是說，那麼做十死無生，必死無疑？”

    和灰沉默。

    周行明白了，信息繭房，政治家的權謀。

    “這麼做，確實很有必要。”和灰辯解道：“沒有經過處理，直接服用突變物，有五成可能，失去理智，身體崩潰。有兩成可能，晉階失敗，身體畸變。有兩成可能，晉階成功，身體畸變。只有不到一成可能，晉階成功，沒有後患。所以靈能文明剛剛興起時，職業者的每一次晉階，都是一場生死豪賭。所以在黑暗時代，幾乎所有的職業者，身體都有或多或少的畸變。所以靈能文明最昌盛時，高階職業者也少之又少。”

    和灰嘆道：“那時空氣中靈能粒子的含量，可是現在的十倍，甚至幾十倍！殺死他們的，往往不是異獸、不是同類，而是晉階！晉階引起的異變或畸變，是黑暗時代中高階職業者最致命的死因。”

    周行倒吸一口涼氣，這麼狠……

    然後他反應過來：“那你還叫我現在晉階？”

    周行用一種“你是白眼狼，你恩將仇報”的眼神，看着和灰。

    和灰解釋道：“現代的職業者修行體系，強制要求，在服用祕藥前必須經過一系列檢測，檢測祕藥與個體的匹配度。這所有檢測中最關鍵的一項是，直覺！”

    當年那場圍獵，若非有數名天人領域的修士暗中臂助他等，抱劍青年絕不會有一絲勝機，更別提施展出那道劍勢殺傷周行。

    他內心堅信這便是周行如今的弱點和軟肋，他一定會好好利用這一點，再次給予他重創。

    就在周行與黑狼等人激戰所在距離的數百裏開外，那處荒原上空，同樣有兩股極爲強大的能量，在激烈而頻繁地碰撞與對轟。兩者相互進擊散發出的能量餘波，蔓延百里千里開外，所及之處，皆有巨型的滾滾硝煙柱騰空，荒原表面更是滿目瘡痍，有熔岩態般的隕坑數以千計林立。

    只見白虎劣作的機械右臂上三道臂刃張開，延展出銀白色的光刃，而三道銀白色光刃緩緩推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銀白色的巨型光刃，這是白虎劣作配備的一級光武“戰神虎爪”，背後的助推器發出湛藍色的尾焰，瞬間便以超越音速數倍的速度橫衝出去。

    看到周行沒有說話。

    陳二叔懷疑對方是不是對他心有介蒂？

    但他也無可奈何。

    只能想辦法以後彌補。

    其實，周行只是太專注於防備罷了。

    眨眼間，半個時辰過去了。

    期間，周行殺了兩頭鹿，一頭狍子，都是些尋常野獸。

    “嗚！！！”

    黑色氣流深處突然傳來了一股陰森森的嗚咽聲。

    周行目光一凝。

    心知真正的大家夥要出來了。

    周行不敢置信地重複道：“直覺？”

    最科學的檢測方式，其中最關鍵的一項，卻是最不科學的，感覺。

    “沒錯，直覺。每個職業者在即將進階時，面對能讓自己進階的突變物，會有種神奇的感知。這種感知通常很模糊，但在某種情況下，這種感知會特別的強烈。”

    “就像我現在這樣，強烈到讓我有種不顧一切的衝動。”

    “對。這就意味着，這種突變物特別的適合你。這種情況下晉階，成功的機率明顯要大。所以……”和灰正色問道：“要賭一把嗎？周行。”

    要賭一把嗎？周行。

    賭一把嗎？

    賭嗎？

    夕陽的餘暉投射進溪水裏，再反射到周行的臉上。

    周行一直呆呆地坐着。

    陸芸也不躲閃，手中握持一對擂鼓甕金錘，單隻便有數百斤之重，一白一黑，錘身上分別雕綴有兩頭其貌不揚、凶神惡煞的異獸圖騰，一曰震天吼，二曰動地鳴，傳聞此器由造物者取兩頭異獸之骨打造成，而這對擂鼓甕金錘的名號便油然而來——震天動地！

    這對擂鼓甕金錘是南陸昔年百戰百勝的一位彪悍戰將所持，傳聞他力大無窮，驍勇善戰，揮使這兩柄重錘根本不費吹灰之力，行將起來如平地生驚雷、地龍翻身震一般，借這對重錘的兇悍威力，在戰場上擊殺了無數可怖的強敵。

    此時，這對與嬌弱女子極不相稱的重錘，卻在陸芸的手中舞得虎虎生風，原本這對震天動地，在那位將軍逝世後，再無人能夠繼承此錘，縱然許多能投象斷江有九牛二虎之力的宗師，也未能馴服這對重錘，將其收爲己用。

    不遠處，一具巨大的人型骸骨從黑色氣流中走出。

    它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閃爍着寶光，看上去十分不凡。

    它的頭骨上有兩個角，堅固而鋒銳。

    它的瞳孔中閃着兩團鬼火，分外陰森。

    這是一頭亡靈生物，估計沒啥智慧，走出了鬼域。

    不過，即使對方腦子不好使。

    但從其散發的氣息來看，應該已經有了二丹田的實力。

    “這麼快就來了個大家夥。”

    一旁的陳二叔目光一縮，有些震驚。

    周邊的人也譁然，這麼早就出現二丹田的傢伙，太古怪了。

    上一次是這樣的時候，村裏的壯丁直接死了三成。

    這一次，還會這樣嗎？

    心裏糾結不已。

    足足十幾分鍾，直到異植散發出來的清香，都開始變淡時，周行才彷彿回過來。

    和灰緊張地看着他。

    “我很怕死，”周行說：“我就是個普通人，我一直想的只是找個能養家餬口的工作，娶個年輕肯定不漂亮的老婆，生一個最多兩個可愛的孩子，就那麼活到幾十歲。”

    “是幾十歲。不是十幾歲！”

    所以……這是拒絕嗎？和灰嘆道：“我理解。”

    周行自顧自地說着：“很小的時候，別的孩子說夢想，夢想當什麼靈能戰士、歌星明星，我從來不說。因爲我知道自己家裏窮，夢想對我這種家庭出身的人來說，是奢侈品，我用不起。哪怕到了現在，有些事情變了，我依舊沒變，我還是覺得，平凡是福，平安是福。”

    和灰再嘆道：“我明白。”

    周行繼續說道：“可現在我想改變，我想賭一把，哪怕我明知道，我會賭輸，會死。但我還是想賭。我賭，不是因爲所謂的夢想，而是因爲，我有許多事情要做。”

    看着和灰，周行正色說道：“我想活下來，我想回去救老爹，我更想現在就救活你。而這些，一個覺醒者沒辦法做到。”

    但陸芸卻在離開南陸前，能人所不能，將這對封塵數百年的重錘，從那位將軍的武庫中拾撿出來，使其心甘情願地化爲己用。

    此時，陸芸鼓足勁力，重重地揮出一錘，錘風暴烈浩蕩，雕綴其上的異獸圖騰震天吼，更是發出了雄渾震盪如雷音霹靂般的咆哮聲，電光火石間，巨型光刃與震天重錘重重地碰撞在一起，剎那間，石破天驚般的沉重顫音在空氣中極速激盪轟鳴，灼目的褐色霹靂在一機一人間交錯連綿，宛如兩道雷擊交織對轟在一處，轟擊聲之響，足足震徹百里外開。

    機體中，小白汗如雨下，全神貫注，絲毫不敢大意。

    他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這樣強悍的對手了，而且她還是一名女性，自己還駕馭着號稱戰神之下無敵的劣作系列武神，竟然打了這麼久，絲毫沒有佔到她的任何便宜。

    反而白虎劣作因被雪藏多年，機體白潔無暇的表面，如今卻多了數十多處痕跡不一的創傷，每一道傷痕皆由不同的武器造成，這都是因爲陸芸反覆變換武器造成的，她背後的那張大夏龍雀匣中裝載的武器，件件都是神兵利器，而且陸芸花費在它們的運用上的功夫，同樣很多。

    周行沒有因衆人的話語而內心動搖。

    他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殺！

    殺出一個太平日！

    這時，巨型骸骨也衝了過來，手中揮舞着大骨棒，一副有勇無謀的樣子。

    周行面無表情。

    手持長矛，直接一矛刺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