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暖牀

    小院門口。

    早有丫鬟侍立迎接，手裏都拎着燈籠。

    大門兩邊，也都掛上了燈籠。

    雙方寒暄了一番，便在丫鬟的帶領下，一起進了小院。

    廳堂中，燈火通明。

    丫鬟僕人們正在忙碌着沏茶，準備瓜果蜜餞甜點等小零食。

    四夫人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襖裙，胸前戴着珍珠項鍊，手上戴着金鐲玉鐲，頭上戴着金釵珠花，在丫鬟的簇擁下，雍容華貴地從屋裏走了出來。

    她看向衆人，卻只對洛青楓滿臉笑容道：“多謝洛先生撥冗來妾身小院做客，上次邀請洛先生，被先生拒絕，妾身還以爲先生只看得上三夫人那裏的小院，看不上咱這裏呢，回來後，還傷心了好久呢。”

    洛青楓連忙拱手作揖，道：“上次有事，實在抱歉。今日前來叨擾，來的匆忙，也未準備禮物，還望四夫人不要怪罪才是。”

    四夫人走到他面前，滿臉熱情地道：“可不敢怪罪，妾身今日邀請先生來做客，還有事要求先生呢。”

    說着，連忙道：“外面冷，先生快請進，進屋說話。”

    洛青楓再次道謝，卻並未立刻進去。

    一旁的董二小姐和董二公子，見這位四夫人並未理睬，都有些尷尬。

    董苗苗倒是大大咧咧，直接問道：“四姨，您不歡迎我們嗎？”

    四夫人看向她，笑道：“當然歡迎，苗苗這麼可愛，四姨怎麼會不歡迎呢。”

    董苗苗嘻嘻一笑，雙手捧着小臉道：“大家都說我可愛呢，看來我是越長越可愛了。”

    隨即又扭頭對着洛青楓眨了眨眼睛，道：“是吧先生？”

    洛青楓沒有理睬她，目光正在觀察着四夫人對其他人的態度。

    四夫人又看向董二小姐，微微笑道：“相雪最近身子如何，又頭疼了嗎？”

    董二小姐坐在輪椅上，低頭行禮，輕聲道：“多謝四姨關心，最近好多了。”

    四夫人點了點頭，道：“都進去吧，外面冷。”

    說完，她便準備轉身進屋。

    董雲滿臉尷尬，只得拱手開口道：“四姨。”

    四夫人好像這時才看到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雲兒啊，走吧，一起進去吧。”

    隨即轉頭對着洛青楓笑道：“妾身知曉先生的顧忌，若是沒有我府中男子相伴，估計先生也是不敢進妾身這小院的。”

    這話太明顯了，直接把董雲當作一個工具人。

    董雲低着頭，卻沒有吭聲，只是拿出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幾聲，臉色更加蒼白。

    一行人跟着進了屋裏。

    屋裏燃了暖爐，門窗關閉起來，格外暖和。

    這時，丫鬟開始上菜。

    四夫人請大家都坐下後，又對身旁的丫鬟道：“去跟耀祖說，洛先生來了，讓他快來拜見。”

    丫鬟答應一聲，連忙離開。

    四夫人這才笑着解釋道：“洛先生勿怪，妾身今日邀請您來，除了佩服洛先生的才華，想要也洛先生認識一番外，還想請洛先生以後可以教我家耀祖讀書，希望這個要求不會太冒昧。”

    洛青楓拱手道：“四公子若是想讀書，爲何不去學堂？”

    四夫人臉上笑容微斂，目光瞥了董二公子一眼，道：“實在慚愧，我家耀祖從小腿上有疾，不願意出去被人嘲笑。若非如此，妾身也不敢專門來麻煩洛先生。”

    坐在下面的董雲，低下了頭。

    董二小姐則忍不住開口道：“四姨，這府中沒有人會嘲笑耀祖的。”

    四夫人卻是冷笑一聲，道：“當面自然不會有人嘲笑，背地裏呢？耀祖當初可是聽到不少人，偷偷叫他瘸子呢。”

    此話一出，董二小姐微微低頭，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四夫人看向洛青楓，起身福禮，道：“還請先生不要推辭才是，我家耀祖雖然愚笨，卻也極愛學習。妾身曾去學堂看過先生教學，心中極爲敬佩，若有先生教導他，他定然會振作起來，不再自暴自棄的。”

    洛青楓連忙起身，道：“舉手之勞，當不得四夫人這般。若四公子願意，在下每次去完學堂後，下午便來這裏教學。”

    此言一出，四夫人頓時滿臉歡喜，眼圈發紅，感激道：“多謝先生，先生放心，妾身一定會好好管教耀祖，讓他聽先生的話。至於報酬，先生也放心，妾身願意支付多於先生在學堂教學的雙倍銀兩。”

    洛青楓拱手道：“四夫人言重了，在下來府中，本就是爲府中所有小貴人教學的，教四公子讀書，也是理所應該。府中給在下的報酬，已經非常豐厚了，在下絕不敢再要四夫人的一分一毫。”

    他雖然很想掙錢，但這個錢，卻是掙不下去的。

    一個母親，爲了殘疾兒子求學，是個人都不會忍心去掙這個錢。

    更何況，府裏已經給過他報酬了。

    銀子，小院，吃喝穿用，還附帶兩個暖牀的小丫鬟。

    他怎能再貪心？

    此話一出，一旁的董二小姐不禁擡頭看了他一眼。

    門外的某個女子侍衛，也從窗戶縫隙看着他。

    四夫人用手帕抹了抹眼角，道：“洛先生如此高風亮節，大管家果然沒有選錯人，妾身先在這裏爲我家耀祖給先生道謝了。”

    說完，又行了一禮。

    洛青楓讓開，拱手還禮。

    這是，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隨即，兩名丫鬟攙扶着一名身穿錦袍，身材微胖，年齡大概十來歲的少年，從一旁的走廊進了屋裏。

    “讓開！不需要你們攙扶！本公子又不是沒有腿！”

    少年推開了扶着他的丫鬟，看了屋裏的衆人一眼，目光落在了董雲的身上。

    董雲尷尬道：“四弟。”

    少年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其他表情，一瘸一拐走到四夫人的面前，喊了一聲：“孃親。”

    四夫人憐愛地抹了抹他的臉頰，連忙指着旁邊的洛青楓介紹道：“耀祖，這位孃親跟你說的那位洛先生，快去拜見先生。”

    董耀祖轉頭看了一眼，很乖巧地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拱手作揖：“耀祖見過先生。”

    洛青楓連忙扶着他的手道：“四公子不用客氣，我已答應你孃親了，以後學堂上課之後，下午的時間，我就來這裏，不知道四公子可有時間？”

    董耀祖點了點頭，道：“有時間。”

    隨即又道：“先生講的那只石猴的故事，可以再給我講一講嗎？”

    洛青楓道：“當然可以，下次上課，我們先講故事，再講課。”

    董耀祖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多謝先生，我就愛聽故事。聽孃親說了先生的講課，我其實也很想去上課的。”

    這時，一旁的董苗苗脆聲道：“伱要是想去，直接去就是了，誰敢說你壞話，我幫你打他。先生先去給我們上課，又來這裏給你講一遍，會很累的。何況，聽故事就是一起聽才有氣氛，你一個人躲在屋裏聽那麼精彩的故事，有意思嗎？”

    董耀祖沉默下來。

    董苗苗坐在椅子上，晃盪着纖秀的小腳，又道：“下次上課，我和董小胖可以一起過來喊你，我們一起討論石猴的故事，不是挺好嗎？你說呢？”

    四夫人正要說話，洛青楓開口道：“我也覺得挺好。一個人聽故事，的確有些無聊，在學堂裏大家一起聽故事，有說有笑，又一起討論，又熱鬧，又好玩。到時候大家可以一起考試，若是答的好，我還可以教大家一些有趣的小遊戲。”

    此話一出，董苗苗頓時目光一亮，道：“先生，什麼有趣的小遊戲？”

    董耀祖也滿臉好奇的表情。

    洛青楓笑了笑，道：“到時候等你們考的好了，自然就知道了。”

    四夫人沉吟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兒子，道：“耀祖，你覺得……”

    董耀祖低着頭，有些猶豫不決。

    洛青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男子漢，大丈夫，不出去見人怎麼行？人活一世，短短數十載而已，若總是活在過去的陰影和別人的議論中，那有什麼意思？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隨即他又緩緩道：“只要自己內心強大起來，別人背後的非議，只不過是一些沒教養的小丑在自娛自樂而已，你只用可憐他們就行了。就像老虎從螞蟻的頭頂上經過，螞蟻仰望着老虎嘀嘀咕咕，你看，老虎會看它們一眼嗎？甚至連踩它們一腳，都覺得是浪費力氣和會弄髒了腳。”

    “魚遊淺水，心在海洋，鷹臨懸崖，志在蒼穹。一時的挫折，又算的了什麼？振作起來，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所有一切的不好，都會變成你的墊腳石。”

    屋裏頓時安靜下來。

    董耀祖緩緩擡起頭來，看着他的目光，眼中突然噙滿了淚水，哽咽道：“嗯……”

    洛青楓道：“那你要不要去學堂，跟丟了西瓜的小禾苗和揠苗助長的小胖一起聽先生講故事？”

    董耀祖頓時嗤地一笑，噙着眼淚點頭道：“要。”

    一旁的董苗苗頓時撅起小嘴，不高興地道：“先生好過分！人家才不叫小禾苗呢！人家也沒有丟了西瓜！人家才不會那麼笨呢！”

    此話一出，屋裏的人都笑了起來。

    洛青楓第一堂課的內容，幾乎整個府裏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董耀祖自然也聽孃親說起過。

    此時，屋裏的氣氛頓時融洽起來。

    四夫人也抹了抹眼淚，連忙笑道：“好了，來吃飯吧，咱們邊吃邊說。”

    幾人起身，進了偏廳，按位坐下。

    丫鬟過來斟茶倒酒，酒水都是果子釀造的，甜甜的，男女老少都可以喝。

    吃飯時，董苗苗又說起了以前那些老先生上課，他們打瞌睡或者捉弄老先生的事情，頓時又引起了一陣笑聲。

    洛青楓又隨口問了一些府裏的事情，不管是董耀祖，還是董二小姐，董二公子，還是董小胖，他都裝作很好奇地提了幾句。

    大家都很輕鬆地回答。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格外和諧。

    吃完飯後，外面的夜色更濃了。

    洛青楓和董二小姐幾人告辭，四夫人帶着董耀祖，把他們一直送到了大門外。

    洛青楓從客廳出來時，看到了一旁走廊上站着的熟悉身影，只是眨了眨眼睛，並未說話。

    小桃和小眉也拎着燈籠，早已等在大門外了。

    洛青楓看到這兩個丫鬟，心頭一陣溫暖。

    四夫人則笑道：“洛先生好福氣，這兩個小丫鬟都生的這般可愛，竟然都被洛先生給要去了。”

    董苗苗則突然在一旁大煞風景地道：“先生喜歡有胸的呢，以後府裏要是再有合適的，四姨記得幫忙跟大管家說說，給先生送過去，先生一定很高興。”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洛青楓“咳”了一聲，道：“三小姐，別亂說。”

    董苗苗哼道：“剛纔還叫人家小禾苗呢！不就是嫌棄人家小嗎？”

    原來這丫頭記仇呢！

    洛青楓沒敢再多待，連忙拱手告辭。

    四夫人在後面笑道：“先生放心，以後若是妾身見到了，一定給先生送去。”

    其他人也都各自散去。

    待所有人都離開後，四夫人又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方轉過身，帶着董耀祖回到了屋裏。

    丫鬟都退了出去。

    四夫人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問道：“耀祖，你說，孃親符合那位洛先生的喜好嗎？”

    董耀祖低頭道：“嗯。”

    四夫人微微一笑，目光透過窗戶，看向了外面的走廊，道：“外面有個侍衛，似乎更符合呢。”

    董耀祖眸中露出了一抹精光。

    四夫人收回目光，低着頭，繼續品着茶，茶水的熱氣，嫋嫋升起，籠罩着她年輕嬌豔的臉蛋兒，看不清上面的表情。

    半晌後。

    她突然開口道：“去準備一下吧，今晚我把她帶過去。”

    董耀祖低聲道：“是。”

    青竹小園。

    洛青楓與兩個小丫鬟回來後，便去洗漱了一番，進了房間。

    小桃跟進來，臉頰微紅，低聲道：“公子，小眉洗了澡，奴婢也洗了……”

    洛青楓道：“哦，洗了澡就快睡吧。”

    小桃咬了咬粉脣，低聲道：“今晚，讓誰給公子暖牀？還是，奴婢和小眉……一起？”

    洛青楓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道：“你們一起去牀上睡。”

    小桃頓時開心道：“嗯。”

    小眉在外間聽見，也低着頭，滿臉羞澀地走了進來。

    兩個小丫鬟一起進了裏間，都紅着小臉，相視了一眼，皆滿臉害羞的表情。

    “公子，你在幹嘛？還要讀書嗎？”

    小桃問道。

    洛青楓在窗前站了一會兒，道：“你們先睡，不用管我。”

    “哦……”

    小桃沒敢多說，低聲對身旁的小眉道：“我們先上牀給公子暖被子，等着公子就是了，公子每次都睡的很晚呢。”

    小眉滿臉紅暈地“嗯”了一聲，開始害羞地解着衣帶頭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