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共枕

    小院中，寂靜無聲。

    洛青楓站在門口，很是尷尬。

    正想着開門離開時，一道高挑的身影忽地披着衣衫，從屋裏走了出來。

    月光皎潔，灑落在她的身上。

    那身影披散着烏黑的長髮，胸前高聳，肌膚微露，臉蛋兒上帶着兩抹淺淺的紅暈，雙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洛青楓正要解釋，夜鶯看了一眼他身後插上的院門，故意問道：“你是翻牆進來的嗎？”

    洛青楓連忙道：“不是，我……”

    “就是！”

    夜鶯打斷了他的話，沒聽他的解釋，道：“走吧，進屋去，外面冷。”

    洛青楓還想再說什麼時，見她已經轉身進屋，猶豫了一下，只得跟了進去。

    夜鶯在房間門口停頓了一下，這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洛青楓停在門口，鼻中立刻嗅到了房間裏飄出的少女幽香，又見屋裏那身影長髮披散，婀娜動人，於是不敢再向前一步。

    夜鶯點燃了桌上的油燈，轉過身來看着他，見在呆立在門口，不禁一笑，道：“怎麼，不敢進來？”

    洛青楓臉上露出了一抹尷尬，在門口解釋道：“我回去時，書閣已經關門了。我本來出來，想找個客棧休息的，然後……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這裏，本來只是想在門口看看的……”

    夜鶯笑道：“幹嘛只敢在門口看看？你若是進來，怕我會吃掉你嗎？”

    洛青楓見她在燈光的映照下，越發嫵媚動人，沒敢再多說，連忙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經過而已，那個……時候不早了，伱早些休息，我……”

    “你寧願去青樓嗎？”

    夜鶯突然道。

    洛青楓聞言一愣，連忙道：“我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

    夜鶯微微挑眉：“可是你身上有很濃的那種味道。”

    洛青楓連忙低頭聞了聞，頓時反應過來，立刻解釋道：“我剛剛出來找客棧時，經過幾家青樓，被門口的女子拉扯了，應該是那個時候染上的……我真沒去過，我發誓。”

    夜鶯哼道：“男子的誓言最可不信。據我所知，無論是文人墨客，還是修煉者，只要是男人，都會去逛青樓的。”

    洛青楓道：“反正我就是沒去過。”

    隨即又道：“我與你分開沒多久，直接回了書閣，然後又來到這裏，這一去一來，時間也不夠啊。”

    夜鶯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道：“說不定夠呢。”

    洛青楓：“……”

    沉默片刻。

    夜鶯突然目光幽幽地看着他道：“深更半夜的，你既然已經進來了，還要走麼？即便你走了，我的清譽也已經被你毀了，而且會更丟人，連阿鴉都會笑話我的。”

    “夜鶯姐……”

    “去洗澡吧。”

    夜鶯掩了掩鼻子，有些嫌棄地道：“你身上很臭的，吃飯時我都聞到了。”

    洛青楓頓時滿臉尷尬。

    白天他修煉了一整天，的確還沒有洗過澡。

    “我去燒水。”

    夜鶯笑着出了房間，與他擦身而過，一縷髮絲如清風一般，撩了一下他的脖子，癢癢的，少女剛沐浴完的處子幽香，也鑽入了他的鼻子，令他體內某種東西霎時不能自抑。

    “來幫我填柴！”

    少女在院裏輕輕喊了一聲。

    洛青楓愣了一下，方出了屋，走進了廚房。

    “夜鶯姐……”

    “別說話，填柴！阿鴉填柴時，從來都不說話，說話讓人討厭。”

    “……”

    洛青楓在竈臺坐下，默默地生火填柴。

    夜鶯從缸裏舀了水，倒進了鍋裏，然後蓋上了鍋蓋，目光看向了他。

    洛青楓擡起頭來，正好對上她的眸子，道：“夜鶯姐……”

    夜鶯突然板着臉道：“不準再叫夜鶯姐了，我又不比你老！”

    隨即又道：“奶奶想催我快點成親，一直說的是我的虛歲，我今年才十八歲呢，所以不準你再叫姐了！”

    洛青楓想了想，只得道：“阿鶯……”

    “哼，叫的這麼親熱，肯定想做什麼壞事，我才不理你呢！”

    說完，纖腰一扭，已出了廚房。

    洛青楓：“……”

    竈臺中，火焰燃燒，照亮了他的臉頰與眼眸。

    這一刻，他的眼前不禁再次浮現出那場熊熊大火，以及那名一襲紅裙靈動可愛的少女來。

    鍋裏的水，很快沸騰起來。

    夜鶯拿了盆子毛巾進來，道：“將就一下，就在這裏洗吧。待會兒髒衣服脫了，從窗戶塞出來，我幫你洗一下。”

    洛青楓連忙道：“不用，我回去自己洗就可以了。”

    夜鶯立刻兇巴巴地威脅道：“你要是不塞出來，待會兒我就趁你洗澡時自己進來拿，看光你！”

    說完，自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洛青楓無奈，只得道：“好吧，待會兒給你。”

    夜鶯這才笑着出去，順便幫他關上了門。

    洛青楓起身先舀了熱水和涼水，試了試水溫，見差不多了，方脫了衣服，走到窗口側面，把窗口推開了一些，然後把衣服塞了出去。

    夜鶯又道：“鞋襪呢？”

    洛青楓連忙道：“鞋襪我收起來了，回去我自己洗，夜鶯姐幫我洗一下衣服就可以了。”

    夜鶯立刻在外面道：“再叫我姐，我就要進來了啊！姐姐幫弟弟洗澡，不是天經地義的麼？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洗？”

    洛青楓沒奈何，只得又從儲物袋裏拿出了鞋襪，從窗戶遞了出去。

    “啊，好臭……”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以及鞋子被扔在地上的聲音。

    洛青楓愈加尷尬。

    他沒敢耽擱，連忙關了窗戶，開始洗澡。

    一鍋開水和一缸涼水，很快被用完。

    洗完澡，從儲物袋裏拿出了乾淨的儒袍，穿在了身上。

    明早還要去寧國府應聘教書先生，自然要穿上儒袍。

    打開門，收拾廚房裏的污水。

    出去時，見井邊蹲着一道身影，正低着頭，在認真地搓洗着他的衣服。

    一頭烏黑的長髮從肩膀處斜着垂落了下去，背後腰肢纖細，臀兒挺翹，身影婀娜纖美。

    那嬌美白皙的臉頰上，還沾着幾縷打溼的髮絲，越發顯得嫵媚動人。

    洛青楓看了幾眼，方繼續清理着廚房裏的污水。

    待收拾完後，他又去井裏壓了水，把廚房裏的水缸全部填滿了。

    做完這些，他方走到少女的身旁，安靜地看着她。

    夜鶯擡起頭，見他換上了一身儒袍，在月光的映照下，愈加顯得風度翩翩，俊逸非凡，不禁臉蛋兒一紅：“幹嘛？洗完澡了就進屋去，我馬上就好了。”

    洛青楓看着她凍的通紅的小手，沉默半晌，突然問道：“夜鶯姐，你不怕嗎？”

    夜鶯聞言一愣，並未再糾正他的稱呼，疑惑地看着他道：“怕什麼？”

    隨即又似乎明白了什麼，紅着臉蛋兒，故作鎮定地道：“應該是你怕，這可是我的地盤！待會兒你若是惹惱了我，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哼！”

    洛青楓微微低頭，道：“你應該知道，我身邊的親人，以及愛人，都死了。”

    夜鶯一怔，沉默下來。

    不多時，她臉上露出了笑容：“我不怕，即便是……反正我不怕，你可別忘記了，我可是除魔人，天不怕地不怕的。”

    洛青楓看着她澄澈如水的眸子，又沉默了許久，方點了點頭，道：“那我進屋等你。”

    說完，他轉身走向了屋裏，心頭的猶豫，擔憂，遲疑，恐懼等等情緒，全部一掃而空。

    爲何不珍惜活着的人呢？

    倘若當初，他沒有那麼多猶豫，沒有那麼多想法，稍稍勇敢果斷一些，應該也不會落得那般結果吧。

    所以，他不能讓自己再留下任何遺憾。

    進了房間。

    在房間裏站了片刻，他又忍不住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戶，看向了外面。

    月光下，少女已經起身，正踮着腳尖，在認真地晾着衣服。

    那修長筆直的雙腿和高挑窈窕的背影，在月光下有些朦朧虛幻，卻美的撩人心魄。

    少女晾好了衣服，向着屋裏走來，從窗外看了他一眼，見他正看着自己，立刻低下頭，快步進了屋裏。

    洛青楓輕輕關上了窗戶。

    腳步聲在門口停頓了數息，方輕輕推開房門，進了房間。

    她的雙手已經凍的通紅，臉頰也漸漸紅了起來。

    兩人目光相對。

    夜鶯率先開口：“你站在這裏幹嘛？不睡覺嗎？”

    洛青楓看了一眼她的手，道：“等你一起。”

    語氣平靜自然，彷彿夫妻兩人熟以爲常的對話。

    夜鶯一怔，目光有些驚訝地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他會主動說出這樣的話。

    明明剛剛還在緊張推辭，還準備逃走的。

    寂靜半晌。

    夜鶯方紅着臉頰道：“等我……幹嘛？”

    洛青楓目光平靜地看着她，忽地走到她身前，彎下腰，把她抱了起來，這才道：“自然是一起睡覺，還能幹嘛？”

    夜鶯躺在他的懷裏，睜大眼睛看着他。

    洛青楓把她輕輕放在了牀上，然後蹲下，幫她褪下了剛穿上不久的繡鞋和羅襪。

    夜鶯躺在牀上，睜大眼睛，一動不動，滿頭烏黑的秀髮如黑色的綢緞般鋪在身下；一張臉蛋兒羞紅似花，嬌豔欲滴；雙眸更是秋水盈盈，楚楚動人，看着令人憐惜。

    洛青楓站在牀邊，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方去熄了燈，然後上了牀，把她抱起放在了裏面，拉過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他也脫了外衣，鑽了進去。

    在兩人身子相觸的一瞬間，少女身子一顫，嬌聲開口：“門……還沒，鎖上……”

    洛青楓輕聲道：“不鎖，沒事的。”

    “不，鎖上……”

    少女聲音發顫。

    洛青楓只得下了牀，又去把房門插上。

    這才重新鑽進了被子裏。

    少女不再說話，睜大眼睛，心臟怦怦急跳着，幾乎要從胸膛裏跳了出來。

    洛青楓再也沒有其他動作，過了片刻，拉下簾帳，輕聲道：“睡吧。”

    說完，便閉上了眼睛，再也不動。

    窗外，黑夜漆黑，萬籟俱寂。

    許久之後。

    夜鶯緩緩側過身來，水汪汪的眸子在黑暗中看着他，看了半晌，輕輕咬了咬粉脣，低聲道：“洛青楓，你……你不是個男人。”

    洛青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