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隱瞞了什麼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指尖上的行走字數:2626更新時間:24/06/26 18:34:02
    秦思賢考慮到衛清晏是姑娘家,與他同行不妥,便帶上了自己的妻子秦大夫人。

    三人一起到了老掌櫃跟前。

    老掌櫃姓曹,瞧着七十出頭的年紀,一隻腳是跛的,走路顫顫巍巍,卻不喜人扶着。

    聽說秦思賢幾人過來,是爲沈常山二十三年前去北地一事。

    他惋惜道,“你父親比我還小十幾歲,怎麼就……哎,你今日突然來問當年的事?可是出了什麼事?”

    秦思賢半真半假道,“父親臨終前,一直唸叨着想要落葉歸根,我便想着父親是想回芙蓉縣。

    可棺槨出了城先是擡不動,後又立在坑中不肯下葬,聽鄉下的長輩說,這是父親不願回祖籍。

    我便想着,父親在北地呆了多年,會不會他唸叨得落葉歸根是北地。

    可父親已不在,我們也無法問他老人家,總不能千里迢迢擡去北地,不是了,再提回來折騰他人家。

    聽說父親當年去北地,是跟着您一起去的,便想同您打聽打聽那一路父親的情況。

    我們也好判斷,父親要去的究竟是不是北地。”

    “竟有這種事?”曹掌櫃駭然,“可時間過去太久遠,我實在不記得有什麼特別的事。”

    “你們路上可有在什麼地方停留?亦或者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麼事?”衛清晏問道。

    “這位是?”老掌櫃問秦思賢。

    秦大夫人忙道,“這是我們家親戚,最近家裏出了不少事,她過來幫忙。”

    老掌櫃點了點頭,回道,“這趟鏢是隨沈先生回鄉遷墳,去的時候大家空着手,沈先生不趕時間,遇到風景好的地方,他會停留幾天。

    回京時護送沈家骸骨,便沒做停歇,來回路上都算順遂。”

    “我父親路上心情如何?”秦思賢問道。

    曹老掌櫃似回憶道,“瞧着不是很好,一路上都不太說話。”

    衛清晏,“他與你們一路不曾分開過?”

    老掌櫃這次答得很快,“不曾。”

    衛清晏半垂了眸,她之所以等到秦思賢回京,和他一起來平安鏢局,就是想着秦思賢是沈常山的兒子。

    熟人在前,問話更容易些。

    鬼怨一事能不暴露,便不暴露。

    但顯然是她想多了,曹掌櫃並不打算配合。

    這更說明,沈常山那趟出行,是藏着祕密的。

    而曹掌櫃是知情人。

    “老掌櫃之後與沈先生有聯繫嗎?”衛清晏狀似隨口問道。

    “在京城遇到過一兩回,但沈大人是國子監的學問人,我只是個開鏢局的老粗,不敢多打擾。”

    衛清晏似笑非笑,“那老掌櫃可知秦家最近出了何事?”

    “我如今身子不太好,極少出門,出了何事?”

    衛清晏看他,“曹掌櫃剛沒問,我當曹掌櫃知道呢。”

    秦大夫人剛介紹她時,提到秦家最近出了不少事,尋常人聽到這話,都會順嘴問一句。

    可曹掌櫃沒有。

    一個在鏢局遇到沈思遠,都要沈思遠幫忙給沈常山帶個好,一見面就對着秦思賢惋惜沈常山之死的人。

    竟對沈常山家裏出了何事,漠不關心,而是在她點出來後,才跟着問一句。

    這很反常。

    除非他早已知道。

    衛清晏臉上依舊掛着笑,視線轉到老掌櫃腳上,“老掌櫃這腳是何時傷的?”

    能讓老掌櫃幫忙隱瞞,要麼是給足了錢,要麼是沈常山對老掌櫃有恩。

    曹掌櫃此時已經意識到不對,他沉默須臾,含糊道,“有好些年頭了。”

    “具體哪一年?”衛清晏追問。

    此事瞞不了,秦家人只要稍加打聽便能知道,曹掌櫃只得道,“二十三年前。”

    “去北地那次?”

    這次追問的是秦思賢,來的路上,衛清晏告訴他,他的父親極有可能會武。

    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父親瞧着那樣文弱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武。

    可如今他再不敢說瞭解父親。

    “是。”曹掌櫃點了點頭,臉色有些凝重,“走了一輩子鏢,去北地那次是最輕鬆的。

    卻因爲我貪口腹之慾,非得進山打獵,反殘了一條腿,這樣丟人的事,我實在不願主動提及。”

    他這些話,別說衛清晏和秦思賢,就是秦大夫人都聽出了找補的意味。

    “老掌櫃,你與沈常山不熟,更無其他瓜葛,大可不必在此接受我們的盤問。

    尤其忍受我的咄咄逼人。”

    衛清晏對上他的眼睛,毫不留情,“你這般配合,是因爲你在等着我們,等着給我們一些假的消息,你想幫沈常山隱瞞什麼?”

    “你……你們究竟要做什麼?我與他不熟,配合你們也是因爲秦家是官家老爺,我們尋常百姓得罪不起……”

    “老掌櫃,你可知沈常山的小兒子爲何會死?”衛清晏打斷了他的話。

    “爲何?”

    老掌櫃問完,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

    這不就變相承認,他其實一直關注着沈家,知道沈常山的小兒子死了。

    衛清晏淺淺勾脣。

    她沒給老掌櫃答案,繼續回道,“你可知沈常山的妻子,昏迷至今不醒,又是何原因?”

    這回老掌櫃沒問了,直勾勾盯着衛清晏。

    衛清晏烏漆漆的瞳仁回望着他,就在曹掌櫃想要避開這銳利的目光時,衛清晏的手指腹點在他眉心。

    須臾,曹掌櫃面前出現一張臉。

    要怎樣形容那張臉呢?

    曹掌櫃讀書少,只想到了戲裏唱的青面獠牙四個字。

    可分明那臉是那樣熟悉,分明他沒長獠牙,他卻看得心驚肉跳,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那是沈大人的臉。

    再不復從前的儒雅溫潤。

    女子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老人家,沈常山死了,如今你看到的是他死後生怨的模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不是沈常山了,他是鬼怨。

    人生前若有執念,死後便會生怨,鬼怨若不化解,就會久怨成魔,禍及子孫。

    沈家三爺的死,秦老夫人的昏迷,都是沈常山的怨氣所致。

    老人家,沈常山的執念是落葉歸根,所以,你告訴我們,他是誰?他真正的根在哪裏?”

    曹掌櫃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渾濁的眼睛越瞪越大,卻始終不說一個字。

    衛清晏也不催他,走到秦大夫人身邊,伸手道,“夫人將我上次送你的符紙拿出來。”

    聽說那紙符的作用,秦大夫人便將它貼身放着,聞言,忙轉過身從懷裏拿出符紙,遞給衛清晏。

    衛清晏扶着秦大夫人的胳膊,讓她面向曹掌櫃,“老人家,人死不知身後事,無論沈常山生前考慮得多麼周全。

    他也算不到自己死後會生怨,他讓你幫忙隱瞞那些,無非是想保住他的兒孫。

    可若他的怨氣不解,下一個死的就會是他的長媳,而後或許是長子,次子……直到秦家不剩一人。

    這定不是他願看見的,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曹掌櫃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聽這女子唬人的話,可眼睛卻不受控制地看向秦大夫人。

    從前他走鏢,時常遇到路邊神棍攔客,說些印堂發黑,要遭難之類的話。

    他都嗤笑了之,死人才發黑。

    可今日,他真正看到了什麼是印堂發黑。

    原本膚白的婦人,額間漸漸團着一團黑氣,這團黑氣將她的整個臉都襯得發青。

    像極了人死後的皮膚狀態。

    “你是誰?我憑什麼信你。”

    曹掌櫃努力了半晌,才從喉嚨擠出這樣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