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7、燃燒污染都市（二十五）

    金晶和空正在遠眺那個一動不動的巨型魔女。

    “那那那，那是什麼？”

    “小圓變成的魔女，【救濟的魔女】，或者說，‘提亞馬特’。”

    “但小圓明明還好好的？”

    “我可沒說，是‘我們的小圓’。”

    “啊？”

    ————

    “那麼，請這位新來的同學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大齡未婚女教師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我，我是曉，曉美，焰……請多……關照。”

    細微的聲音，侷促的表情，土裏土氣的麻花辮，還有遮住了大半張臉的近視鏡，讓這位轉學生在同學們心中的魅力值不斷降低。

    “曉美同學因爲心臟的疾病一直在住院，最近剛剛出院，可能會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大家要多多照顧她哦~”

    “我們會像照顧沒有男朋友的老師一樣照顧她的——”

    “這話誰說的！給我站起來！”

    不過，“病弱”屬性似乎帶來了一些額外的加分？

    課間，曉美焰被好奇的女生們給圍了起來。

    “曉美同學以前是哪個學校的？”

    “聖……聖條學院……”

    “以前有參加什麼社團嗎？”

    “文……文藝部。”

    “好漂亮的頭髮~用的什麼香波呢？”

    “飄柔……”

    “哎？飄柔給你多少錢？我海飛絲給雙倍。”

    “我說啊，那明明是一家公司的產品吧？”

    “哎？真的嗎？”

    雖然同學們是好意，但過於密集的人羣還是令曉美焰不由自主地呼吸困難。

    “曉美同學，”一個梳着粉色短馬尾，臉略有點圓的女生如摩西分海一般分開了人羣：“你在休息時間應該需要去保健室檢查或者服藥吧？知道在哪裏嗎？”

    “啊，不……”曉美焰看着女生頭上綁的紅色絲帶，有點發呆。

    “那我帶你去吧，我是這個班的衛生委員哦，大家，請讓一讓~”

    在得到進一步的回答之前，曉美焰就被粉發女生給拉出了教室。

    “我叫鹿目圓哦，你叫我小圓就可以啦，”她帶路時很精神地同遇到的其他同學打招呼，同時還沒有忘記同曉美焰交談：“我可以叫你小焰嗎？”

    “那個……我很少被人叫名字……發音也不好聽……”曉美焰按着胸口，猶豫着說道。

    “哪有~”鹿目圓呼地轉身，擡手指向天空：“‘小焰’這個名字念起來，會給人一種‘噼咔！’的感覺哦~”

    那是什麼奇怪的動靜啊……

    曉美焰雖然仍然有點緊張，但神情鬆快了不少。

    “可，可我休學了很久，學業跟不上……運動也不行……無法表現出‘噼咔’的感覺……”

    “那不是很浪費嗎？”鹿目圓認真地看着她：“難得有這麼帥氣的名字，不如努力變得名副其實吧~”

    “可……”

    “哪像我，”鹿目圓舉手捂住自己兩邊的臉頰，“這麼‘圓’的臉，已經沒法改啦~”

    “……噗。”

    “啊，笑了，這不是很可愛嗎？小焰以後要多笑哦~”

    ——【你終有一天，將爲了別人，祈願強大的力量】——

    “努力變得名副其實嗎？”

    放學之後，曉美焰低着頭走在回家的路上，低聲自言自語：

    “我努力過了，不可能啊……課本完全看不懂……同學的筆記也一樣……體育課上僅僅是熱身就昏倒了，更別提參加……”

    “我什麼都做不到……”

    “【那樣的話，不如死掉就好了呢。】”

    “不要，心臟病這種事，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明明只會給別人添麻煩，讓自己丟臉呢。】”

    “我不怕丟臉，也不會和覺得我麻煩的人來往。”

    “【……所以你爲什麼在自怨自艾？】”

    “因爲只要讓自己深處谷底，接下來就只能向上爬了……咦？”

    曉美焰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段對話似乎不是自己在自言自語，疑惑地擡頭四下張望。

    此時，她正身處一座跨河大橋之上，如血的夕陽將河面和大橋照得通紅，而原本應該往來不斷的滾滾車流卻完全不見了蹤影。

    與這幅詭異的光景相稱的，是道路正前方，一團正不斷向外散逸出紅色閃電的扭曲空氣。

    “【身處谷底？呵呵呵……】”那團空氣發出了和之前插話時一模一樣的聲音，但顯得有些氣急敗壞：“【我要把你拖下地獄！】”

    下個瞬間，那團扭曲空氣向四面八方噴涌出了更多的“扭曲”，只一瞬間，曉美焰眼中的天空、河流和橋樑都變成了不斷扭曲顫抖流動的怪異模樣，她擡起雙手，發現自己的手臂也變成了那般扭曲的樣子。

    曉美焰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臉，生怕容貌也扭曲的不能看，但摸起來手感似乎還算正常：“這到底是——”

    “是【藝術家的魔女】哦，這次的主題似乎是《吶喊》的樣子。”

    “終於抓到這個狡猾的傢伙了，堅強的小焰同學功不可沒呢——但請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

    回答她的，是鹿目圓和一個更加成熟些的少女聲音。

    曉美焰雖然不知是怎麼回事，但還是下意識地聽從了鹿目圓的指示。

    “【可惡！你們這些——】”

    “TioFinale！”

    “【啊啊啊啊啊！】”

    隨着金色洪流一掃而過，扭曲的世界連同扭曲的源頭都隨着一陣刺耳的慘叫徹底消失。

    曉美焰怔怔轉身，看到了身穿金色和粉色服飾，各自拿着燧發槍和長弓的兩名“魔法少女”。

    “啊，第一天就暴露了呢，麻煩在學校保密哦~”鹿目圓吐吐舌頭。

    “【這證明她也有成爲魔法少女的資質呢。】”

    ／人◕‿‿◕人＼

    ——【愛緊緊抓住胸口的那個夜晚，未知的咒語就此誕生】——

    “【今日……滋滋滋……藍色……魔女之夜……登陸……滋滋滋……大風……請……】”

    殘破的城市，昏暗的天空，淅淅瀝瀝的雨滴，死一般的寂靜中，只有不知被埋在哪裏的收音機還在堅持報道已經毫無用處的颱風預警。

    曉美焰握着倒在水窪中，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鹿目圓的手，低垂着腦袋喃喃自語：“爲什麼……即使明知會死……也要和魔女戰鬥……”

    “【這就是魔法少女的使命，她們在選擇成爲魔法少女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這樣的結局。】”／人◕‿‿◕人＼

    “如果我也許願成爲魔法少女的話……”

    “【應該沒什麼區別吧，作爲一個毫無經驗的新人，要怎麼和‘魔女之夜’這種等級的魔女戰鬥呢？】”／人◕‿‿◕人＼

    “嗚嗚……我什麼都做不到……”

    “【雖然很抱歉，但我要去尋找新的魔法少女了，巴麻美和鹿目圓同‘魔女之夜’同歸於盡之後，見瀧原如果誕生新的魔女就麻煩了。】”／人◕‿‿◕人＼

    “等等……”曉美焰想到了什麼般擡起頭，眼中帶着一絲希望：“你說過我有魔法少女的資質吧，如果我許願讓小圓復活的話……”

    “【不可能，如果是普通人還好，魔法少女是‘不能復活’的。】”／人◕‿‿◕人＼

    “那，那……”曉美焰擡手摘下不知是被雨水還是淚水完全打溼的眼鏡，看向那頭表情從未變過的白色小動物：“如果我許願回到過去呢？”

    “【……】”丘比罕見地沉默了一陣子：“【可以。】”

    “那麼，我要和你籤訂契約，成爲魔法少女，願望是【回到和小圓相遇之前】！”曉美焰不及細想，大聲說道。

    “【契約已成，】”／人◕‿‿◕人＼：“【使用你的那份力量吧。】”

    “呃呃呃——啊啊啊！”曉美焰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全身發出明亮的金光，而後消失在原地。

    ——【你仍會夢見的那段記憶，我所無法入眠的明天。】——

    “那麼，請這位新來的同學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我是曉美焰！因爲心臟病而一直住院，落下了很多功課，體質也不太好，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好！很有精神！”

    ——【爲了贏得能讓你我相遇的奇蹟，我要繼續前進。】——

    “鹿目圓同學！我也是魔法少女了！大家一起努力吧！”

    “啊，哈哈……那個……我們在討論劇本，對，魔法少女的劇本。”

    ——【我還喜愛童話故事的時候】——

    “時間系的能力嗎？雖然沒有殺傷力，但用的好的話或許是最強的能力呢，就讓我來對你進行特訓吧~”

    “好的！麻美學姐！”

    ——【童話故事告訴我，夢想終會實現】——

    “我……我果然什麼都做不到……但至少小圓活下來了……”

    “小焰……我好痛苦……我……啊啊啊啊——！】”

    “……那是什麼！？魔女？爲什麼小圓會變成魔女？”

    “【未成熟的魔女，就是‘魔法少女’哦】”／人◕‿‿◕人＼

    “可惡！下次我要告訴大家你的陰謀！”

    ——【靜靜肆意綻放，古老的魔法輕柔優雅】——

    砰！砰！

    “如果……如果是這樣的話……大家不就只能去死了嗎……與其變成魔女，還不如讓我來……”

    “等等！麻美學姐，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噗嗤。

    “真是的……太過分了……爲什麼會這樣……”

    “沒關係，小圓，沒關係即使只有我們兩個，也能擊敗魔女之夜。”

    ……

    “可惡，下一次一定要打敗這傢伙——”

    “【其他平行時空的我，還真是送了份大禮呢。】”／人◕‿‿◕人＼

    ——【輕柔告訴我手中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XN

    ——【做一場無盡的夢，與你共步的時光中】——

    “拜託了……小焰……請去拯救那個還沒有被丘比欺騙的笨蛋一樣的我吧，不要讓她像我一樣落到這種【不幸】的結局。”

    “我答應你……不會讓你成爲魔法少女的……無論多少次，也一定會……”

    ——【只有這份思念，是我全部的寄託】——

    轟轟轟——！

    “【啊哈哈哈哈——！】”

    魔女之夜身上各處都在綻放爆炸的火光，雖然被各式熱武器轟飛數次，但身上完全沒有任何傷痕，它一邊狂笑一邊將漂浮在空中的建築殘骸隨意地朝曉美焰砸去，同時吸收了身邊的火光，將之化爲一道道帶着跟蹤能力的火矢射向她。

    曉美焰勉強避開兩棟建築的攻擊之後，被一道自視線死角位置射來的火矢命中，即使及時用小臂上的盾牌格擋住，但仍然由於衝擊力而倒飛了出去。

    “小心啊！小焰！”見瀧原大酒店的屋頂，鹿目圓雙拳緊握，緊張不已。

    “【沒辦法，只有她一個人的話負擔太重了。】”／人◕‿‿◕人＼“【現在放棄的話，就到此爲止了，所以，和我籤訂契約，成爲魔法少女吧！】”

    啪嘰！

    憑藉熟悉招式和弱點，勉強同魔女之夜打的有來有回，但大部分時候仍然處於下風的曉美焰（AmaneSuzuha），摔到了天臺上，一邊吐血一邊叫道：

    “小圓——別聽丘比的鬼話……”

    “但我覺得它說的有道理啊。”鹿目圓偏偏頭。

    曉美焰還準備說什麼，卻驚愕地發現鹿目圓一把掐住了丘比的脖子，接着將它揉成一團，然後再拉長，最終製造出了一根帶着星星的漂亮魔法杖。

    與此同時，她完全沒有使用靈魂寶石就完成了一次魔法少女變身。

    “哼哼哼~”穿着和曉美焰記憶中完全不同的魔法少女服裝的鹿目圓隨手用魔法杖在旁邊的護欄上胡亂敲了幾下，然後將它對準空中的魔女之夜：“【多元重奏飽和炮擊（StarlightBreaker）】！！”

    在那道一看就不得了的魔法炮擊激發的同時，曉美焰自身的時間能力也強制發動了。

    不！等等！我還想看看這邊會發生什麼！

    她朝外面伸着手消失在金色的時間旋渦中。

    ——【造就生命的是，願望】——

    最初的最初，曉美焰許願並消失的世界。

    “【改變歷史或時光倒流都是不可能的，】”丘比甩了甩尾巴，看着曉美焰消失的位置說道：“【這種‘時間旅行’，只是讓你前往‘曉美焰尚未同鹿目圓相遇’的平行時空罷了，而你在其他平行時空行動所獲得的能量，都會被我分走一半。】”

    “【而且，無論你‘拯救鹿目圓’的行動是否成功，都無法改變——】”／人◕‿‿◕人＼“【‘你真正想要拯救的那個鹿目圓已經死去’這一事實。】”

    丘比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甩甩耳朵轉身離開：“【我果然還是得去找新的魔法少女。】”

    ……

    ……

    “呼——”

    鹿目圓“屍體”的胸口忽然起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