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騎士和公主

    我叫阿卡託什，

    瓦爾迷娜可真能跑。

    ？？：？？

    亞瑟被嘈雜的喧鬧聲吵醒了。

    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有一大羣諾德人喝了許多酒，然後藉着酒勁大聲喧譁和彼此鬥毆，把酒館弄得一塌糊塗，可這裏明明是雪山腳下。

    在把銀手的總部“漂移陰影庇護所”清理完畢後，半路臨時加入的卡莉亞便告辭離開，而其他戰友也不樂意在那個“充滿吸血鬼臭氣”的地方久留，最終決定儘快趕回雪漫向克拉科·白鬃彙報任務完成詳情。

    由於天氣和地形的原因，一行人剛剛走出雪山進入雪漫平原，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大家不得不臨時紮營休息，並計劃在第二天趕回雪漫。

    莫非他們思歸心切，變身之後連夜把自己帶回了城裏？

    亞瑟看着周圍，確實是臨時帳篷和睡袋，但外面傳來的嘈雜是怎麼回事？有商隊路過並舉行了喝酒大賽？他略微整理了一下盔甲和武器，掀開簾子走出了帳篷。

    喧鬧聲驟然大了數倍，帳篷外並非預想的宿營地，而是雪漫母馬橫幅旅館的二樓走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層大廳中有衆多雪漫守衛正在觥籌交錯地痛飲喧譁，亞瑟甚至能分辨出幾個熟悉的僱傭兵以及老闆娘胡爾妲的聲音。

    “這是……”

    “這是怎麼回事！亞瑟！”

    沒等亞瑟想清楚發生了什麼，怒氣衝衝的艾拉便從走廊一側走了過李，仍然是那身幹練的皮甲，但臉上卻沒有塗上戰紋，真實容貌和他預想中差別不大。

    “我也想知道啊。”亞瑟攤手。

    “你這個……”艾拉看起來似乎更加憤怒：“敢做不敢當是嗎？”

    什麼意思？亞瑟的直覺告訴他如果繼續說下去會有些不妙，於是保持沉默並擺出疑惑的表情。

    “身爲護衛原本不應該干涉男爵的私生活，但您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謊言嗎？”萊迪雅從走廊的另一側出現，她沒有揹着那面巨盾，語氣一如既往地平和，但身上似乎有黑氣瀰漫。

    什麼話？亞瑟越發迷茫。

    “哎呀，這還不明顯嗎？亞瑟他呀，選擇了我喲~”另一個亞瑟頗爲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側響起，然後那邊的手臂一緊，似乎被某個人直接抱住了。

    薩蒂亞？亞瑟下意識地看過去，但頭轉到一半硬生生地扭了回來——雖然沒看清，但她身上的衣料也太少了吧！

    “哼，沒辦法，”艾拉張弓搭箭瞄過來：“既然這個傢伙優柔寡斷，只能由我們先分個勝負了。”

    “雖然我更擅長守護，但要是以爲我完全沒有攻擊能力就大錯特錯。”萊迪雅拔起了她腰間的烏木短劍。

    “呵呵~如果沒有足夠的本事，怎麼可能保證情報交易的安全呢？”薩蒂亞不知從哪摸出了一對匕首，嬌笑着說道。

    總覺得……哪裏不對？

    “【嗆——】”巨大的龍吟聲響起，火焰龍息直接摧毀了母馬橫幅的屋頂，接着一頭白色的嬌小巨龍俯衝而下。

    “【（龍語）你殺了我爸爸！】”蘇菲，或者說索菲拉尼爾咆哮着：“【去死吧！】”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亞瑟緩緩擡手，從背後空無一物的位置上拔起了一柄金色劍身藍色琺琅裝飾的華美雙手巨劍：“不過很可惜，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完全稱不上‘噩夢’啊——”

    “——‘誓約與勝利之劍’！”

    喧鬧的酒館、對峙中的女子，以及撲擊下來的巨龍，在這柄劍出現的同時便完全靜止，如同一幅精美的油畫，繼而在它噴涌而出的金光下化爲烏有。

    ？？：？？

    “唔……獨孤城嗎？”

    雪漫城和母馬橫幅酒館的幻象破碎後，亞瑟發現自己身處一座巨大城堡的圍牆上，四周戒備森嚴，但無論巡邏的士兵還是駐守的弓箭手都對他視而不見，而城堡內部的廣場上似乎正在舉行某種慶典。

    雖然由於陣營的關係，亞瑟並沒有去過獨孤城，但詳細地閱讀過獨孤城的城市規劃以及杜爾城堡的大致描述和相關情報，事實上，城內還建有一座完整城堡的城市在天際也只有獨孤城一個。

    找到從城牆上下來的通路並接近廣場時，亞瑟聽到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正在大聲講話。

    “我以帝國皇帝，尤瑞爾·塞普汀二世的名義宣佈，將帝國公主艾米莉亞·塞普汀許配給風盔城領主烏弗瑞克·風暴斗篷——”

    “這……”

    這還真是一條能夠解決內戰的辦法啊，不過前提是那位風暴斗篷的領袖願意才行。

    不過會陷入這種噩夢的話，就代表製造噩夢的“什麼東西”認爲這就是“目標”所恐懼的事物，那麼原本的目標莫非是那位風盔城領主？

    亞瑟走進儀式廣場，一如既往地沒有衛兵攔阻，於是他很輕易地看到了正在高臺上舉行儀式的烏佛瑞克·風暴斗篷，和沒見過的白裙少女與華服老者。

    唔……頭髮略微發紫，而皮膚有點黑，雖然還稱不上美麗，但總體來說足夠漂亮可愛，烏佛瑞克的要求那麼高的嗎？

    “如果沒有人反對的話，我現在宣佈這件婚事合——”

    “【Fus Ro Dah】！”

    在那位應該是帝國皇帝的老者滿面笑容地舉手準備宣佈什麼的時候，烏佛瑞克轉身一記“不卸之力”把他從高臺上吹了下去。

    沒空考慮這是不是幻象，亞瑟直接衝過去接住了老人，再擡頭望去時，城堡和周圍的衛兵瞬間變得模糊不清，仍然十分清晰的只有面無表情看着自己的艾米莉亞公主。

    ？？：？？

    原來如此，再次從城牆上趕過去的亞瑟在路上想道。

    這出戲的主角並非烏佛瑞克，而是那位帝國公主，她恐懼的事物是“被隨便嫁出去”和“皇帝遇刺”——至少製造噩夢的傢伙是這麼判斷的。

    很顯然，完全的判斷錯誤，雖然公主不會因爲這個噩夢或者幻象而陷入恐慌，但她也不清楚要怎麼脫離循環，經過數次嘗試失敗後決定什麼也不做，開始認真觀察噩夢的破綻。

    “——許配給裂谷城的‘西比·黑荊棘’。”亞瑟聽到皇帝的幻象又一次這麼說道。

    雖然人選每次都不一樣，但全都是風暴斗篷勢力中有影響力的家族成員，如果那些婚事成立的話，確實能夠有效地終止內戰，看來製造噩夢的“什麼”也不是徹底的傻瓜。

    “如果沒有人反對的話——”

    “我反對這門親事！”亞瑟大聲喊道。

    刷——原本全都對他視而不見的衛兵和賓客瞬間都把目光投了過來，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大概會被嚇一大跳。

    “【你——憑什麼——反對——？】”在場的賓客、衛兵，乃至“西比”和“皇帝”異口同聲地說道，混響的聲音聽起來異常詭異可怖。

    “天際省的婚姻需要受到【瑪拉】的祝福！”亞瑟大聲回答：“而公主殿下作爲帝國皇室，還需要獲得【阿卡託什】的認可！”

    雖然不清楚皇室嫁娶規矩的亞瑟只是在信口胡說，但他的目的也根本不是用語言來說服對方，他只需要在“這個噩夢”允許自己介入時說出聖靈之名而已。

    或許他一個小小的龍裔、雪漫男爵沒有資格引起聖靈的重視，但這可是帝國的公主。

    “————”不出所料地，整個“婚禮會場”在他把那句話喊出口之後完全陷入了靜止，繼而像玻璃一樣破碎了。

    ？？：？？

    “莫非是我判斷錯誤？”

    霍斯加高峯的最頂端，亞瑟抱着雙臂來回踱步，時不時吼出一道“火焰之息”來取暖，而艾米莉亞公主就在一旁默默地盯着他。

    “……原來雪漫城男爵是傻瓜。”她不帶情緒地說道。

    “是，沒錯……”亞瑟不打算反駁，他望了望天空：“發現帝國公主也陷入同一個事件時就應該思考我們有什麼共同點，而不是貿然行動。”

    這片噩夢的天空中，正翱翔着無數巨龍，赤紅的火焰、冰藍的寒霜、熾白的閃電、詭異的血魔法、慘綠的疾病與瘟疫，各種各樣的吐息被它們傾瀉在天際的大地上，即使從霍斯加高峯的位置看不清楚具體情況，也完全可以確定天際省乃至整個塔瑪瑞爾大陸已經被徹底毀滅。

    而此時，一頭比其他巨龍要大上不知多少倍的漆黑上古巨龍正在一口一口地啃食地表，把山峯像麪包一樣咬開併吞下去，天際省北方的海岸線已經因此向南推進到了雪漫。

    “世界吞噬者”【奧杜因】。

    “她恐懼的事物是‘世界末日’？格局直接比我們大了不知多少啊……”亞瑟看向騎着一條藍色巨龍不停攻擊那些普通巨龍的澤拉·佩什，感慨地說道：“不過她也是龍裔？”

    他和艾米莉亞公主的共同點是什麼？除了“都是人類”這個過於模糊的條件外，全都有“龍裔血脈”就是唯一的答案，只不過後者是皇室直系，前者是野生的而已。

    很明顯，這次的“噩夢事件”是由於那位同樣是龍裔的澤拉·佩什惹上了魔神瓦爾迷娜，被祂通過血脈攻擊時誤傷了，不清楚在帝國首都的其他皇室成員會不會被波及。

    “……她曾經是‘阿里-埃’的聖女。”艾米莉亞說道。

    “唔，怪不得我見到她時感到很親切。”某自我感覺的良好的龍裔連連點頭。

    那不就是阿卡託什的精靈王化身嘛，被賜予血脈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如果你要見我，去龍橋找‘銳眼鷹’。”公主盯了他一會，忽然說。

    “我覺得我會被抓起來拷問公主去哪了。”亞瑟聳肩，公主翹家的情報他還是讀過的。

    在艾米莉亞回覆他之前，澤拉·佩什擊殺了又一頭巨龍，但那頭巨龍瞬間變成了一個老者的形象，看起來是法師學院的託夫迪爾大師。

    亞瑟似乎隱約聽到一聲嗤笑，然後原本還在不停啃咬大地和山脈的【奧杜因】猛然轉頭，精準地避開澤拉·佩什，直接把那個“託夫迪爾”給吞了。

    “世界末日”的噩夢在下一刻完全破碎。

    ——4E，201年，爐火之月，13日，12:07——

    亞瑟被嘈雜的喧鬧聲吵醒了。

    “喂！亞瑟！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嗎？我們可是要在天黑前回到雪漫的！”

    “雖然昨天的戰鬥大家都很勞累，但現在也該起牀了，男爵。”

    “汪汪！”

    聽着帳篷外同伴們熟悉的聲音，他不知爲何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