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我不懂浩然氣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棠鴻羽字數:3350更新時間:24/06/26 18:30:51
    魏紫衣僅是秉承着禮貌,沒有出言打斷掌諭們的爭吵。

    至於這到底算不算禮貌,反正魏紫衣覺得是。

    哪怕是常祭酒也動了心思,加入爭吵行列,甚至想以勢壓人。

    畢竟他祭酒的身份可比掌諭高,本質上來說,祭酒才是學府最高執掌者,但誰讓這裏是神都呢,誰也大不過帝師。

    表面上執掌神都魚淵學府的大祭酒陸玖客,既無意爭搶,也向來是學府裏的‘混子",除了有這個身份,他沒做任何這個身份該做的事。

    此刻依舊捧着書,安安穩穩坐着,好像周圍一片祥和,無事發生。

    「咳咳。」帝師僅是輕咳了一聲,場間紛爭卻突然消失,變得無比安靜,落針可聞。

    帝師略有不滿道:「一個個的,年紀最小也有五十了,當殿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魚淵掌諭們躬身齊聲道:「我等知錯!」

    帝師門下徒弟沒幾個,這些掌諭都非帝師之徒,但非常願意以師敬之,卻不敢直呼老師或以弟子自居,畢竟別的不談,當今陛下這一關就不好過。

    魏紫衣也找着機會,揖手說道:「學生實是受寵若驚,愧不敢當。」

    掌諭們聞言又是連連稱讚。

    瞧這小夥子多好啊。

    有本事有禮貌還謙虛。

    姜望在旁嘴角微扯。

    自始至終魏紫衣都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他實在無法相信對方是真的受寵若驚,覺得愧不敢當,反而更像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但掌諭們喜歡魏紫衣,自然怎麼看怎麼順眼。

    先前在半山腰等着也是領他們前來的魚淵掌諭,滿臉笑容說道:「爭來爭去,確實不妥當,不妨這樣,你就按照第一印象,對誰印象最好,就選誰當老師。」

    此話一出,當即就有一位掌諭跳了出來,大聲道:「我反對!」.

    前者表情一凝,問道:「你有什麼好反對的?」

    那人橫了他一眼,說道:「你接引學子上山,怕是早就刻意表現,你又是他見到的第一位掌諭,若比第一印象,對我等何來公平?」

    轉瞬間,附和者衆多。

    甚至有人斥其好生狡猾!

    被羣起而攻之的魚淵掌諭,臉色是既鬱悶又難看。

    魏紫衣依舊是很有禮貌的不打斷他們。

    帝師很無奈,剛歇一會兒又吵。

    他聲音洪朗,傳遍大殿,「既然汝等吵來吵去拿不定主意,便乾脆簡單點,徒弟我收了。」

    殿中霎時死一般寂靜。

    就連陸玖客也終於把視線從手裏的書上挪開,擡起頭看向帝師。

    常祭酒乾笑着說道:「沒必要吧老師?您都這麼大年紀了,而且剛收了小師妹,一下教倆再把您累着,那做徒弟的我該多心疼啊。」

    帝師斜睨了他一眼,說道:「怎麼,你能教得了他?就算拜你爲師,不還得我教?何況讓魏紫衣拜你爲師,其餘掌諭也不同意啊。」

    「啊這......」

    掌諭們面面相覷,他們心裏想的當然是讓帝師來教,現在爭得只是師徒名分,直接讓帝師收了徒弟,就算心裏不願意,可誰又敢真的說什麼?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常祭酒若是成了魏紫衣的老師,他們不僅不願意,還敢一擁而上施展些拳腳,真當讀書人的拳頭是泥捏的?祭酒咋了?照樣揍你!

    當然,這個祭酒不包括陸玖客。

    畢竟陸玖客是個假讀書人,就會捧着書裝犢子,好像一副很有文化的樣子。

    可他手裏的劍是真劍。

    除了帝師,誰整得過他?

    魏紫衣終於不再沉默,上前揖手說道:「小子何德何能讓諸位掌諭甚至帝師憂心,我不懂什麼浩然氣,此來只爲入讀魚淵學府,完成學業,不拜師,諸位先生也就無需再煩心。」

    掌諭們表情都有些僵硬。

    他們沒多想,反而覺得是魏紫衣不忍他們爭吵,自己退了一步。

    固然因此更喜愛魏紫衣,但不拜師可不行。

    只是這件事該怎麼有結果呢?

    他們誰也不想讓着誰啊。

    念頭至此,他們臉色再次一變。

    像是才反應過來。

    「你不懂浩然氣?」

    雖然他們也不懂,但魏紫衣悟出了浩然氣,怎麼會不懂?

    就算沒有全懂,也該比他們懂得多。

    這是否代表魏紫衣的資質比他們想得更高?

    就像何輔麝一樣,破境如喝水一樣簡單。

    他們絞盡腦汁也悟不出浩然氣,魏紫衣啥也沒瞭解,浩然氣就來了。

    這不就是爲儒家而生的麼?

    魏紫衣點頭說道:「我確實第一次聽聞浩然氣。」

    李神鳶接話道:「啥是浩然氣?」

    滿殿掌諭:「......」

    這就是常人和天才的區別麼?

    你倆擱這兒玩我們呢!

    魏紫衣不懂也就算了。

    李神鳶你都會言出法隨了,現在告訴我們不知道啥是浩然氣?

    帝師面露一絲古怪。

    旁人不知,他很清楚。

    李神鳶確確實實沒有浩然氣。

    但烏啼城在前,帝師也早有懷疑烏啼城裏有諸多祕法,如果李神鳶確實儒家資質極高,烏啼城裏也的確沒有浩然氣相關記載的書籍,反而有一些言出法隨相關的。

    那麼她先悟到了言出法隨,也不是沒可能。

    畢竟言出法隨和浩然氣是兩種東西,並非誰先誰後的問題。

    只是言出法隨更高深,沒有絕高修爲實難領悟。

    可相應的,儒家諸多典籍失傳,誰也不知道以前有沒有這種情況。

    但無論如何,哪怕有言出法隨一切修行相關書卷擺在眼前,也不是誰都能領悟,李神鳶的天賦是明擺着的,毋庸置疑。

    帝師能領悟言出法隨除了從微末殘卷的隻言片語參透解析,也是因爲天賦甚至極大的運氣成分,讓他摸對了路。

    而言出法隨只要領悟,其實就變得相對簡單,聞名知意。

    哪怕他現在只能依靠自身修爲來使出更具威力的言出法隨,卻沒有正統的儒家修行,也已稱得上此道拔尖,何況他能自己摸索出獨有的儒家術法。

    李神鳶的情況能解釋,但魏紫衣的事,帝師也不禁皺了皺眉頭。

    魚淵學府裏是有浩然氣如何養出的記載,雖說殘缺,可帝師也已根據自己養出浩然氣的過程儘量補全,未必正統,起碼少走彎路,但適用帝師不代表適用所有人,能否成功依舊看天分。

    爲了能讓更多讀書人有機會領悟浩然氣,大隋各境學府皆有抄錄。

    若有人誤打誤撞養出浩然氣,倒也不能說絕無可能。

    浩然氣是儒家修行的根基,不代表必須一身正氣,品行極佳,本質上說,浩然氣與修士的黃庭炁並無區別,只是屬於兩個派系。

    但若沒有正確的法門,浩然正氣的正字確實少不了,否則誤打誤撞也得正好撞對才行,不然撞破南牆也沒用。

    魏紫衣必然得符合某些條件,這同樣意味着他的天賦做不了假。

    如果說一開始是覺得掌諭們爭吵太煩,現在帝師真的有了要

    收魏紫衣做徒弟的念頭。

    所以他也沒管這些掌諭怎麼想,直接說道:「爭來爭去,的確是很沒必要的事情,你悟出浩然氣,魚淵學府便只有我能教你,爲了結束這場鬧劇,你就拜我爲師吧。」

    掌諭們傻眼。

    常祭酒畢竟是親徒弟,趕忙說道:「老師糊塗啊,魏紫衣若能拜我爲師,那我很快也能頓悟浩然氣,本來我就已經有些參悟了,就差臨門一腳,到時候咱們魚淵學府就再多一個擁有浩然氣的人,這從哪方面來講,都是大好事嘛。」

    帝師想了想,還真有道理。

    他索性擺手道:「那你們自己商議吧,但別在這裏吵。」

    掌諭們欣喜若狂。

    有人當即提議先給魏紫衣安排入讀學府的一切事宜,至於拜誰爲師,也不急於一時。

    衆人皆同意,更爲了給魏紫衣留下好印象,爭搶着簇擁魏紫衣出了殿。

    就好像魏紫衣才是老師,他們是虛心求教的好學生。

    姜望看着他們身影消失,真是不知作何感想。

    常祭酒也不知有意無意,同樣趁着混亂溜了出去。

    姜望暫時沒空搭理他。

    轉過頭看向帝師,問道:「陛下說魚淵學府裏有我父親留下的某些蹤跡,不知何處去尋?」

    帝師指着陸玖客,說道:「你倆聊。」

    姜望聳肩,跟魏紫衣對比,他還真是不怎麼受待見。

    帝師現在是李神鳶的靠山,非必要,姜望也不會故意針對什麼,而且他亦沒聽說,父親當年的事裏面有帝師的身影。

    不管怎麼樣,目前對待帝師還是要稍微恭敬些的。

    陸玖客捧着書在前面走。

    姜望在後面跟。

    他露出沉思狀。

    當年父親拜入魚淵學府,便是跟着陸玖客修行。

    而父親出事,陸玖客並未露面。

    張天師也說過,父親姜祁和陸玖客的師徒關系有名無實。

    那麼無論是不是敵人,顯然都不能說是友人。

    明明是師徒,陸玖客卻從未教過姜祁什麼。

    到底是瞧不起姜祁,還是另有原因?

    姜望擡眸看着陸玖客的背影,疾走兩步,與其並肩,笑着說道:「陸祭酒,魚淵學府裏多是讀書人,無論是尋常讀書人,還是有修行的讀書人,要麼便是只傳修行之道的教習。」

    「你明明是一位純粹的劍客,未任教習,卻成了祭酒,也算學府獨一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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