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山豬吃不了細糠

    “這個也不大呀！”

    見老爺子薅出土豆秧，就帶出了兩個土豆，而且個頭還不大，期待的衆人有些失望。

    聽到失望聲，老爺子哼了一聲，掄起鋤頭一陣刨。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土豆被扔了出來，等刨了八個，老爺子才停了下來。

    刨出來的，加上老爺子帶出來的兩個，這一窩足足出了十個土豆。

    其中七個大小都是差不多，剩下幾個偏小一點。

    失望的人瞬間無話可說，原來這玩意兒靠的是數量。

    老爺子刨出第一個，拍了拍手，就拎着自己的成果到一邊休息了。

    佃戶們開始入場，一株株土豆秧被薅了出來，一顆顆圓圓的土豆被堆在了一起，明晃晃一大片，看的是那麼喜人。

    老爺子面前架起了一口大鍋，洗乾淨的土豆紅薯被丟在了其中，老爺子親自燒着火，決定讓這些大臣們嚐嚐鮮。

    “到時候給每位愛卿賞兩個，剩下的全部儲存起來，爲下一季的秧苗做準備。”

    老爺子一邊燒着火，一邊交代着朱瞻均。

    朱瞻均連連點頭，嘴上不停地應答着。

    在百來人的忙碌下，一畝土豆很快就被刨了出來。

    等夏元吉稱完重，老爺子煮的一大鍋土豆紅薯也熟了。

    “都過來嚐嚐，看這新糧食味道怎麼樣。”

    衆人滿臉笑容都圍得上來，老爺子親自分發，每兩個人分一個土豆紅薯。

    “東西太稀罕了，還要留種子，大家嚐嚐味道就行了。”

    接到到分發的大臣，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李景隆皺着眉頭，擰着眉毛把紅薯咽了下去，嘴裏嘟囔道：“這也不好吃啊，很噎人的，比饅頭還難吃。”

    一旁正細細品味的柳升，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您老人家真是吃慣了細糧，這種粗糧入口就吃不慣了。”

    “這是救命的糧食，管飽飢餓就行，要是跟山珍海味一樣，就到不了老百姓口中了。”

    不單單是李景隆，那些也享受慣的大臣們，也都是皺着眉頭吃了下去。

    第一口下去，感覺挺新鮮的，然而吃了兩口以後，他們覺得這土豆紅薯什麼的也就那樣。

    隨着衆人吃完，夏元吉那邊也算帳完畢。

    “陛下。”

    夏元吉激動地湊了上來，老爺子將專門準備的兩個紅薯土豆，遞到了夏元吉手中。

    “辛苦你了，這是專門爲你留的。”

    “謝陛下。”

    夏元吉樂呵呵的收下。

    雖然在空間裏吃過不少，但現實還是沒吃過的。

    熟練的剝開紅薯皮，夏元吉左右瞅了瞅，擠到朱瞻均旁邊，趁其不備，在朱瞻均手上的小盒子裏蘸了一下。

    朱瞻均沒好氣的瞪了這不要臉傢伙一眼，將還剩下的一點白糖，遞給了旁邊擰着眉頭難以下嚥的朱瞻基。

    朱瞻基一看是白糖，眼睛一亮。

    “多少？”

    老爺子一邊啃着紅薯，一邊詢問夏元吉。

    夏元吉嘴裏塞得滿滿當當的，聽到老爺子的詢問，瞪着眼珠子把口裏的嚥下，翻着賬本回答。

    “陛下，加上拿出來煮的，總共是6115斤，只比紅薯少一點。”

    “哈哈哈，嗝……”

    這老頭高興之下，忘了嘴裏還嚼着紅薯呢，一笑直接卡住嗓子了，臉憋得通紅，一頓捶胸頓足。

    “爺爺，喝水。”

    朱瞻均連忙把水壺拿了出來，給老爺子灌了好幾口才睡下去。

    “趙羾。”

    正小口咀嚼的趙羾，把剩餘一點的紅薯直接丟口裏，快步的跑了過來拱手道：“臣在！”

    “朕給你三日的時間準備，朕要大祭，並且在當日，冊封皇太孫。”

    三天？

    趙羾愣了一下，有心想勸時間太緊，而且良辰吉日還沒算，但看着老爺子那興奮的表情，也知道說了也沒用，只能拱手抱拳。

    “臣領旨！”

    等趙羾答應以後，老爺子看着周圍吃着土豆紅薯，一邊小聲討論的大臣們。

    清咳一聲，等衆人安靜下來開口道：“這些高產糧食，想必伱們都看到了，正是皇太孫不遠萬里的從別的大陸帶回來的高產作物。”

    “朕也知道，你們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對這種粗糧難以下嚥。”

    “但朕告訴你們，這兩樣東西，能讓無數餓死的百姓活下來。”

    “這兩樣東西，不但能救他們的命，還能救你們的命。”

    “或許有人覺得朕誇大其談，但朕可以告訴你們，這還是朕往小的說了。”

    “古之以來，百姓一旦活不下去，爲了能活下去，爲了能吃上一口飯。他們只能拿起廚具，農具，木棍，向他們認爲的壞人們發動反抗。”

    “而那些壞人是誰呢？”

    老爺子環視一圈，沒有一個人敢跟他對視。

    “沒錯，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朕這個皇帝和你們這些大臣，就是那些壞人。”

    “他們不管朝廷是什麼政策，他們不管是不是老天爺降下的天災，他們只知道他們吃不飽飯，吃不起飯，就是朕的無能，就是你們的貪污腐敗魚肉百姓。”

    “自古以來，凡是被百姓造反推翻的朝廷，官員們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想想黃巢，想想元末大亂，你們就會知道這兩樣東西，帶給大明的意義是什麼了。”

    一手拿着土豆，一手拿着紅薯，老爺子高聲道：“它們能在最後，給老百姓帶來一條活路，它們不但是復興的希望，也是給你們給朕一條活路。”

    “皇太孫作爲我們皇家人，朕給予了他相應的獎勵。”

    “然而，領兵打仗不可能阻礙一個人的功勞，還有那些千千萬萬的士兵。”

    老爺子一轉身，面向等待着小虎等人。

    “曾經有人跟朕說過，是一羣傻子聽了一個瘋子的話，踏上未知的旅途，去尋找傳說中的神物和糧食。”

    “永樂五年四月，在皇后娘娘病倒的那一天，皇宮混亂的那一天。”

    老爺子擡手指向小虎等人，“就是這些傻子，聽了我這個瘋子孫子的話，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他們一路穿山越嶺，跨海過橋，走過荒涼的荒漠，踏過滿是冰雪的冰原。”

    “他們與天地爭鬥，與野獸爭鬥，與死亡爭鬥。”

    “是他們這些人，用自己的肩膀和身子，護着一個年幼的孩子，找到了這些東西帶回了大明。”

    “曾經有人跟朕說過，這根本不是人能完成的任務，就是神仙來了，也會死在這條路上。”

    “然而朕告訴你們，告訴天下所有人。”

    “在朕的心目中，他們就是拯救整個大明的仙神。”

    “他們背負着炎黃無數先祖的期望，有無數餓死的炎黃百姓護着他們，保護着他們一路前行，帶回拯救萬千子孫的神物。”

    老爺子話語驚神動心，小虎等人聽的個個淚流滿面，他們沒想到皇帝，對他們的評價如此之高。

    一向冷臉視人的樑子，此刻眼中都有淚花滾現。

    誰能知道，這個表情僵硬，從來沒有其他神情的漢子，曾經是一個靦腆愛笑的娃娃臉。

    在那一晚的深夜，他那張好看愛笑的娃娃臉，被餓狼狠狠的撕咬。

    老爺子看着這羣人，神情動容的高喊道：“此功功蓋千古，此恩大明炎黃銘記。”

    “來人，宣召！”

    老爺子一聲高喝，小鼻涕端着托盤來到了老爺子身邊。

    衆人看去，心中猛的一驚。

    他們竟然認得這份聖旨，這份聖旨好像就是朱瞻均上交傳國玉璽的時候，老爺子許下的一卷空聖旨。

    一瞬間，所有人狠狠的鬆了口氣。

    這封聖旨，沒有用到他們想的那個地方。

    不過隨即他們又回過神來。

    朱瞻均的太孫之位已經定下了，這聖旨對朱瞻均的作用，好像已經不大了。

    老爺子接過，轉手遞給了朱胖胖。

    朱胖胖明白這是老爹讓他來宣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朝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雙手接過聖旨。

    朱瞻均走到小虎等人前面，早就準備好的佃戶，將香案一類的擺了出來。

    等朱胖胖站好，朱瞻均帶着小虎等人，恭敬的拜倒在地。

    “臣等恭請吾皇聖安！”

    “聖安。”

    朱胖胖莊重的回了一句，展開手中的聖旨，朗聲宣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上古三皇五帝始，民以食爲天，然…………”

    “………上天恩卷，賜恩大明，喜得神種，解民之憂。”

    “今奉大明皇帝永樂陛下聖諭：賜封，劉小虎，傑樑子，郭剛，徐二狗…………一十三人國伯之位，丹書鐵卷，世襲罔替，與國同休。”

    “另，劉大虎，張豐宇，韓墨……………三十五人爲國捐軀，其家中有子者，繼世襲百戶，其家直系子弟，永世免役，賜良田百畝，各獎勵若干。”

    “如無直丁者，可從他脈過繼爲子，傳承萬年。”

    隨着最後一字落下，朱瞻均帶着小虎所有人，向老爺子行禮謝恩。

    “臣叩謝吾皇聖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到如此謝恩，老爺子愣了一下，嘴角掛滿了笑意。

    小虎等人個個激動不已，他們本就是最底層的護衛士兵，沒想到竟然有一日，成爲大明的伯爵。

    周圍的官員們，雖然覺得不妥，但也沒有人站出來說什麼。

    按大明規矩，非軍功不可封爵。

    小虎等人跟隨着朱瞻均只是尋找東西，雖然辛苦了些，但並不是軍事任務，往死的說，還真不符合封爵的標準。

    但他們終究沒有站出來。

    先不提老爺子高興不高興，光這份聖旨就能堵住他們的嘴。

    這份聖旨是老爺子的承諾，別說封一些人爲爵了，就是想要太子的位置，按照老爺子的說法都起作用。

    再說了，以後也就這一份聖旨了，後面的人想學都學不了。

    沒必要爲了一些死規矩，得罪皇上，得罪太孫。

    隨着朱胖胖宣讀完聖旨，小虎等人個個淚流滿面，不停的磕頭叩謝老爺子的皇恩。

    “好了，都起來吧，這些是你們應得的。”

    老爺子笑着讓衆人起身。

    “殿下。”

    小虎等人起身後，看着朱瞻均激動的喊了一聲，再次整齊的跪倒在。

    沒有說話，沒有言語，只是不停的磕頭。

    朱瞻均也沒有伸手去拉，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們。

    面前不自覺的浮現出來，一望無際的荒原上，茫茫的冰雪中，茂密的叢林裏，一羣人扶持着他，一邊說說笑笑，憧憬的未來，一邊堅定往前走的畫面。

    四年前，一個少年掐着腰，忽悠着幾十個傻憨憨。

    那個少年許下了封爵和高官厚祿，吃香喝辣，媳婦隨便挑的許諾。

    如今時過四年，那個少年終於兌現了自己的承諾。

    給這幫跟着他的傻子們，應有的賞賜和恩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