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爹和祖宗的話你聽哪個？

    “汪汪汪……”

    一陣狗吠聲，趕走了太子妃張氏的瞌睡。

    揉了揉眼睛往外看去，就見自家男人朱胖胖，臉色微紅的走了進來。

    “怎麼這時候才回來？又去喝酒了？”

    張氏連忙上前扶住了朱胖胖。

    “送走了六部的人，老二老三非拉着我去喝幾杯，推遲不掉，就去喝了幾杯。”

    看了看左右，見屋裏只有張氏和侍女，便問道：“他倆去睡了。”

    把丈夫扶到椅子上，張氏接過侍女遞的茶水遞給朱胖胖，“都這時辰了，早就睡了。瞻均這段時間都沒休息好，我剛纔看了一下，呼嚕打的老響了。”

    “呵呵！”

    朱胖胖呵呵一笑，二兒子回來了，老孃的身體也好了，他這兩年一直揪着的心，終於放下了，身體也感覺輕鬆了許多。

    喝了口茶壓了壓酒氣，無意中撇到旁邊有兩張巨大的白皮子，好奇的問道：“這兩張皮子哪來的，不錯呀。”

    “正好你回來了，你也幫我出出主意。”

    張氏讓侍女把皮子抱過來，一邊撫摸着一邊道：“瞻均給我兩張皮子，說是什麼白熊的，可保暖了，一張給我，一張給母后。”

    “不過後來我尋思着我穿也不合適，便想着給老爺子，你說是做襖子，還是做大氅？”

    朱胖胖看了一眼，兩張皮子非常大，便建議道：“大氅吧，這麼大做襖子可惜了。”

    張氏點了點頭，讓兩個侍女將皮子收好，對朱胖胖小聲道：“你說咱兒子立了這麼大的功，老爺子會怎麼獎勵他？”

    正喝茶的朱胖胖瞟了一眼妻子，見其目露期待，輕笑了一聲，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揮手讓侍奉的侍女離開，不答反問道：“你知道剛纔在喝酒的時候，老二老三說啥了嗎？”

    “說什麼了？”張氏眉頭微蹙，疑惑的問道。

    朱胖胖往妻子耳邊靠了靠小聲道：“老二老三在酒桌上說，瞻均立了這麼大的功勞，老爺子絕對會大賞特賞。”

    “咱們老爺子賞東西，向來是根據這個人的擅長而賞。”

    “我問你，咱們瞻均擅長什麼？”

    張氏想了想，有些不確定道：“拍馬屁算嗎？”

    朱胖胖敲了敲桌子：“我說的是正經的。”

    張氏翻了個白眼，捧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才說道：“瞻均從小就懂事，別的孩子餓了尿了拉了，都要鬧個很久，他只要是吃飽了，弄乾淨了，就會老老實實的。”

    妻子講起二兒子的小時候，朱胖胖也會心一笑。

    說實話，他這麼多兒女中，最好照顧的就是朱瞻均，或許也正因爲這一點，母親才會格外的疼朱瞻均。

    “瞻均小時候倒是沒什麼突出的特長，但是這段時間根據你對我講的，我發現咱這個二兒子，好像對兵事非常擅長。”

    說着，張氏眼中冒出了一抹驚喜，“你是說老爺子很可能會讓瞻均從軍。”

    東宮什麼都不缺，最缺的就是軍事上的力量。如果二兒子能進入軍隊，並且有一定的聲望，那東宮的短板就徹底的補齊了。

    朱胖胖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等妻子詢問便說道：“你說的確實不錯，也很有這個可能，但我不打算讓瞻均接這個獎勵。”

    張氏蹙了蹙眉頭沒有問爲什麼，以她對丈夫的瞭解，後面會對她有解釋。

    果然，如她想的那樣，朱胖胖說完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大明不缺猛將，不缺能臣，缺的是能指揮千軍萬馬的統帥。”

    “這一點縱觀咱們整個朝廷，能有這方面能力的，只有兩個人。”

    朱胖胖指了指上面，“一個是咱爹。”又指了指南邊，“另一個就是張輔。”

    “前段時間北征，老爺子就是因爲找不到統帥的人，才選擇了邱福，結果要不是咱兒子，險些全軍覆沒。”

    聽到兒子的功勞，張氏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任何一位母親，都會爲兒女的成就而感到驕傲，張氏自然也不會例外。

    沒注意到妻子的神色，朱胖胖一聲輕嘆，“咱們的瞻均，發揮出了這方面的天賦，這是非常好的事情。然而他的身份，卻終究無法讓他走向這一條路。”

    “身份。”

    張氏唸叨了一聲，眼中的驕傲慢慢的被黯然取代。

    她聽明白了丈夫話中的意思。

    大明傳承是長子長孫，老爺子造反起家，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後輩，再陷入自相殘殺中。

    雖然老爺子多次動了想立老二爲太子之心，但在羣臣和祖宗制度的掣肘下，最終一定會選擇長子長孫繼承。

    自己丈夫的性格，張氏最瞭解不過，是長子繼承制度的支持者。

    朱瞻均是嫡次子，將來不管是誰繼承了皇位，朱瞻均除非靠搶，不然很難拿到那個位置。

    如此一來，問題就來了。

    如果把朱瞻均從少年就調入軍隊培養，以其對這方面的天賦，將來絕對是統治大軍的統帥。

    一心爲國也就罷了，一旦起了不臣之心，靖難之役就是前車之鑑。

    兩方不管打輸打贏，對大明都是巨大的損失。

    “唉。”

    見妻子陷入了沉默，朱胖胖起身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你早點睡吧，我去看看那臭小子，順便跟他聊聊天。”

    常年身處在野外的習慣，朱瞻均睡得並不沉，朱胖胖推門走進來的那一刻，他就睜開了眼睛。

    “醒了，正好我睡不着，本來想過來看看你，你醒了正好，咱爺倆聊聊。”

    推門進來聽到鼾聲停止的朱胖胖，知道兒子醒了，笑着來到牀邊，吃力的甩掉靴子，鑽到了朱瞻均的被窩中。

    朱瞻均：？？？

    父子二人坐在被窩裏，從小時候聊到了現在，又聊到了將來。

    大部分都是朱胖胖在說，朱瞻均只是偶爾說上幾句。

    一直聊到快天亮，朱胖胖才打着哈欠去上朝。

    徐皇后身體恢復，這麼大的喜事，以老爺子的性格肯定會公告天下，他這個當朝太子自然不可能缺席。

    “小混蛋，你爹的話，你應該聽得明白吧。”

    從朱胖胖過來，就被朱瞻均喚醒的老朱，看着畫面上離去的背影，笑着問了一句。

    朱瞻均默默點了點頭，“怎麼會聽不明白，我爹就差明說，讓我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好好的輔佐大哥了。”

    老朱莞爾一笑打趣的問道：“那你打算遵從父命嗎？”

    朱瞻均眨了眨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給老朱拋了一個問題。

    “太爺爺，在大明的崛起和一個孝順懂事的子孫之間，您會選擇哪一個。”

    老朱嘿了一聲，沒好氣道：“你這個小混蛋，真是咱的種，跟咱一樣，都懷有救世救民的遠大抱負。”

    說罷，扛起鋤頭哈哈大笑的下地了。

    聽着老朱那爽朗的大笑，朱瞻均看着敞開的房門，輕聲自語道：“父命難爲，但祖宗之意更不可違背，所以在父命和祖宗之間，爹，我決定聽祖宗的了。畢竟你那麼尊重祖宗，肯定對我的選擇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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