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京師譁然(求訂閱)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肉絲米麪字數:3801更新時間:24/07/06 22:34:47
    “難辦?”

    嚴紹庭和小舅子陸繹,同時出口。

    只是兩人的臉色卻是大相徑庭。

    嚴紹庭是反問。

    陸繹是疑惑。

    徐渭解釋道:“朝廷或許會有微詞,但既然陛下放出了話,想來朝廷也不敢太過大張旗鼓的反對侍讀擔任此次春闈會試主考官,至多也就是科道言官們會上疏言及而已。”

    陸繹歪着頭瞪大雙眼,不解的詢問道:“那難道還能是那幫讀書人要鬧事?”

    徐渭搖搖頭,又點點頭。

    “說不準。”

    “說鬧事,或許要看局勢如何變化。”

    “但今日之後,京中趕考舉人們,乃至於是京師士子,恐怕是要熱議此事。”

    陸繹冷哼一聲:“不過幾個舉子而已,敢鬧事,徐先生也不必擔心,只管交給我。”

    說着話,陸繹雙手交叉在一起緩緩的轉動着,雙眼寒芒四露,冷哼連連。

    “到時候叫這幫舉子,瞧一瞧詔獄是個什麼模樣!”

    徐渭一陣無語。

    可是看陸繹真的完全不懂的樣子。

    徐渭只好解釋道:“一旦此次赴京趕考的舉人們鬧事,甚至都不要他們親自出面,只要京師內外的讀書人們動起來,不用制造事端,便是憑他們的那張嘴,就能讓侍讀麻煩連連。”

    陸繹依舊是有些不懂。

    不太明白讀書人的那張嘴,怎麼就能讓自家姐夫麻煩連連。

    嚴紹庭冷哼一聲:“天下,唯讀書人的嘴最毒。”

    徐渭點點頭,很是贊同。

    但卻很快就愣住了。

    自己不就是個讀書人?

    徐渭搖搖頭,轉口道:“侍讀如今年不過二十,已經在朝中身兼數職,操辦數事,雖然前番已有微詞,但有陛下重新,終究無關緊要。

    “可春闈會試,卻不同於朝堂之上,乃是取才天下,爲朝廷掄才。

    “非位高、非權重,無敢擔當。

    “加之侍讀比之趕考舉人更加年輕,卻爲主考官,日後衆多兩榜進士座師,又豈是那些讀書人能容忍的?

    學生現在就擔心,今日朝廷旨意傳開,京中趕考舉人和讀書人,就會羣情激憤,反對侍讀擔任明歲壬戌科春闈會試主考官。”

    陸繹撇撇嘴。

    他長於權貴廠衛門戶,自小學的也都是如何作爲君王爪牙,如何緝案索人,對讀書人的蠅營狗苟不是太懂。

    陸繹嘀咕道:“這麼多彎彎繞繞,不過就是覺得姐夫年輕唄。反正有陛下在,就讓他們說去,還能少一塊肉?”

    徐渭無奈的苦笑道:“話是這麼說,但理不是這個理。侍讀在朝爲官,終究是要在乎官聲的。若只是這些京中趕考舉人和讀書人言語不滿,倒也不重要。

    “可若是有人在背後鼓動呢?

    “赴京趕考的舉人和京中讀書人一旦經受鼓動鬧事,乃至於侍讀擔任明年壬戌科春闈會試主考官的事情被傳出京師,一路南下。

    “到時候侍讀必將會被天下士林所排斥。

    侍讀是在朝爲官,往後是即便不能被天下士林所好,也絕不能被天下士林所惡!”

    這才是徐渭最擔心的事情。

    讀書人的那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活的給說成死的。

    顛倒黑白,混淆視聽。

    這麼多年下來,那些人深諳此道。

    而在朝爲官,即便是天大的奸臣,也不敢對抗整座天下士林的讀書人。

    嚴家這些年,在朝中名聲狼藉,被稱之爲嚴黨,人人倒嚴。

    可在士林,卻並無太多罵名。

    不論朝堂上的爭鬥多麼激烈,所爲的不過是那一份權柄而已。

    可誰要是惹到了天下士林,那就可以等着揹負一世罵名吧。

    名利名利。

    利在朝堂。

    名在天下。

    徐渭一陣長吁短嘆,眉頭都快要因爲此事而被夾斷了。

    只見這位屢試不中。

    卻又因爲明年壬戌科春闈會試而愁斷腸的徐先生,連連搖頭嘆息。

    “難辦。”

    “難辦……”

    “難辦?”

    嚴紹庭再一次哼哼出聲。

    徐渭和陸繹看了過來。

    嚴紹庭面露冷笑。

    既然老道長給了自己這麼大的好處,一整個壬戌科春闈會試兩榜進士座師的名頭。

    自己又豈能浪費了老道長的好意。

    那自己在萬壽宮那一番演戲,不就白費了。

    嚴紹庭看向眼前面露不解的兩人。

    “難辦,那就不辦了!”

    ……

    北京城。

    嚴紹庭擔任明年壬戌科春闈會試主考官,爲天子執掌朝廷掄才取仕之事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一樣的飛入千家萬戶,無數人的耳中。

    而在大明門外。

    吏部衙門。

    徐階整張臉充斥着質疑。

    郭樸剛剛起身上前,再確認了一遍,西苑的旨意上定下的明年春闈會試考官確確實實是三人,而嚴紹庭也確實排在第一個後。

    他便默默的退回到原位坐下,雙手自然的放在大腿上,目光直視前方的地面。

    李春芳則是滿臉漲紅:“不可能!肯定是西苑的旨意傳錯了!”

    “閣老!春闈會試乃是爲國掄才取仕的事情,陛下怎麼可能會讓他嚴紹庭擔任主考官?”

    “還請閣老入宮,面請陛下旨意。”

    這一次壬戌科春闈會試,李春芳也是閱卷官之一。

    他甚至在上一次,嘉靖三十八年的已未科春闈會試的時候,就已經以太常少卿兼翰林學士的身份,擔任閱卷官。

    如今要讓他屈居嚴紹庭之下。

    嚴紹庭爲主考官,他爲閱卷官。

    李春芳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

    徐階亦是如此。

    讓袁煒和董份當明年春闈會試的考官,徐階並無意見。

    袁煒是禮部尚書入的內閣,擔任春闈會試考官合情合理。

    董份是詹事府詹事,翰林院翰林學士。

    更是浙江湖州府烏程縣人,離着松江府不過二百裏路。

    做春闈會試考官,更是合適!

    但嚴紹庭算什麼?

    而且還是讓他做春闈會試的主考官。

    這不是天大的笑話。

    而更重要的是,一旦嚴紹庭真的坐實了明年春闈會試主考官的身份。

    那麼整個壬戌科的兩榜進士,都要尊嚴紹庭爲座師。

    這些人,便算是不能輕易用之了。

    更甚至於……

    南方那些被自己看重的舉人,能否金榜題名都未爲可知了。

    李春芳見徐階一直不曾開口。

    他面露焦急:“閣老,若是真讓嚴紹庭坐實明年春闈會試主考官,朝廷在天下士林面前,可就真的要成一個笑話了!”

    郭樸的視線更低了一些。

    他忽然想起來,袁閣老家中今日好似是要煮肉,自己應該過去蹭一頓的。

    而徐階在李春芳的詢問下,終於是擡起頭。

    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

    徐階身邊的長隨僕役,已經是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

    長隨看向屋內三人,小聲道:“老爺。”

    徐階皺眉:“何事?”

    長隨又看了看李春芳和郭樸兩人,到了徐階身後,俯身彎腰,伸手遮擋臉面。

    在徐階的疑惑中。

    長隨小聲道:“西苑傳出來的話,陛下意欲主考壬戌科春闈會試,礙於規矩,選定嚴紹庭爲明年春闈會試主考。”

    說完之後,長隨直起身子站在一旁。

    目光在李春芳和郭樸兩人臉上掃過。

    李春芳則是看向徐階:“閣老,是又出什麼事了嗎?”

    徐階臉色凝重,眉宇成川。

    他本想應下李春芳所說的,入宮請奏重新選定明年壬戌科春闈會試考官。

    但是現在……

    他看着眼前臉色不忿的李春芳。

    徐階忽的罵道:“兀那俺達賊子,安敢欺我大明!”

    說完之後。

    不等李春芳繼續問下去。

    徐階已經滿臉憤怒的站起身:“九邊急報,干係賊子俺達,內閣需急議。”

    丟下一句話。

    徐階便在李春芳和郭樸兩人的注視下,怒氣衝衝的揚長而去。

    長隨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吏部衙門,尚書公廨裏,只剩下滿臉不忿的李春芳,以及似有所感看向門外的郭樸。

    而在官府之外。

    北京城也確實如徐渭所說的,滿城赴京趕考的舉人和讀書人譁然一片。

    各省在京中的會館、客棧。

    近來涌入了衆多要參加明年壬戌科春闈會試的舉人,還有那些想要藉機交流討教學問的讀書人。

    “嚴紹庭要在明年當我等的主考官?”

    “這不是天大的笑話!”

    南直隸會館內,有此次赴京趕考的舉人,憤怒出聲。

    立即引得一種舉子、讀書人的附和。

    “他嚴家這些年把持朝政,自有朝堂之上袞袞諸公對抗制衡。”

    “可他嚴家竟然還不知檢點,如今妄圖讓一恩賜同進士功名的黃口小兒,來做我等十年寒窗苦讀學子的主考?”

    “當真是荒唐!”

    “定是他嚴家諂媚於上,竊取此位。”

    “他嚴紹庭有何臉面,說好聽點是同進士,說難聽點,不過也就是個如夫人一樣的貨色!”

    “嚴潤物,同進士,如夫人,可笑可笑!”

    會館內,一片叫罵。

    無人不對嚴紹庭擔任壬戌科春闈會試主考官,而爆發出猛烈的怒火。

    場中有人忽然爬到了桌子上,張目四望。

    “汝默兄!”

    “元馭兄!”

    “此次想來各地舉人都已羣情激憤,誓要聲討嚴家小賊。”

    “二位兄長都是我南直隸的翹楚,可爲我南直隸士林代表。”

    “請二位兄長帶領我等,出街聲討!”

    人羣後一直沒有開口附和的徐時行、王錫爵兩人,就看着自己被無數道目光注視着。

    兩人對視一眼。

    皆從對方的眼裏看出深深的擔憂。

    嚴嵩可也是多年的春闈會試閱卷官。

    也不見這幫人聲討。

    兩人只覺得這一次當真是倒黴,剛來京中不久,便生出這等麻煩事。

    可是他們兩人不說話,周圍早已怒火沖天的南直隸趕考舉子們,卻已經是將他二人給架出了會館。

    到了外面。

    衆人便立即發現。

    不光是聚集在南直隸會館的趕考舉人們已經衝了出來,其他各道的舉人們,無一不是走出會館、客棧。

    所有人。

    無一例外。

    皆在聲討嚴紹庭爲壬戌科春闈會試主考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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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