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海瑞:我要上疏(求訂閱)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肉絲米麪字數:4434更新時間:24/07/03 01:50:44
    順天府衙。

    自從換了個徐府尊,衙門就變得和往日不同。

    上上下下,都顯得懶散了起來。

    畢竟新府尊,無心府事,只顧着密雲那邊的事情,加之順天府乃是附郭之府。

    朝廷裏有什麼吩咐,順天府照辦就是了。

    缺乏主動性。

    如今代掌府事的順天府同知,便領着順天府通判和推官,聚在府衙正堂旁的偏廳。

    三人中間,是一張八仙桌。

    一隻銅鍋擺在桌子中間,幾盤這個時節尋常百姓絕無可能吃到的新鮮蔬菜,則是精緻的擺在銅鍋周圍。

    鍋中。

    則是鯽魚燉着酸菜豆腐。

    順天府同知官帽放在一旁,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身子靠着椅背,伸長了筷子從鍋中撈了一塊豆腐。

    一口滾燙的豆腐,吹着風送進嘴裏。

    同知滿臉浮現暢快的神色。

    “這口酸菜豆腐,就是山珍海味也不換!”

    說完之後。

    同知便又捏住桌上的小酒杯。

    滿臉舒暢的眯着雙眼,就那麼輕輕一嘬,發出細長的聲音。

    酒水穿腸過肚。

    順天同知眯着眼連連嘖嘴。

    一旁的通判和推官,這才撈起鍋中的魚肉吃了起來。

    瞧着兩人的模樣。

    順天同知面露鄙夷:“這鍋中,獨這一塊豆腐最是滋味。你們二人卻偏生不嘗,也難怪你們兩這官升的慢。”

    說着話,順天同知又爲自己撈了一塊豆腐放在碗裏。

    順天通判和推官對視一眼。

    通判放下碗筷,拱手道:“卑職眼看同知喜好燉豆腐,不敢奪同知之愛。”

    順天同知眯着眼,嘗着燉豆腐,斜覦向通判,面露笑容:“你還是個會當官的,等咱們現在上頭那位新府尊玩夠了,挪了位置,伱也就該動一動,換把新椅子坐了。”

    推官當即趕忙開口:“鯽魚刺多,下官皮糙肉厚,不怕。豆腐細嫩,得是同知的金口才能品出其中萬般滋味。”

    “哈哈哈哈。”

    順天同知滿臉笑容,哈哈大笑,拿着筷子指了指推官。

    “你也是個妙人。”

    “是個妙人,就該升官咯。”

    說罷,順天同知又拿着刀,取了旁邊的一塊豆腐,切吧切吧,就丟進了鍋中。

    順天通判和推官對視一眼,皆是面露笑容。

    又是美好的大明官員的一天。

    當着整個順天府家當的三位府衙官員,便是一陣閒聊吃喝。

    偏廳裏。

    酒香、魚香、豆腐香。

    而在府衙外。

    伴隨着噠噠噠的一陣馬蹄聲。

    只見一名身着紅袍的中年官員,帶着一幫隨從差役,停在了衙門口。

    爲首者。

    便是新任順天知府徐璠。

    原本,國朝定製。

    知府乃正四品,着青袍。

    但順天府卻是附郭之府,乃京畿之地。

    同樣是按制,官員高一品。

    於是。

    徐璠便得以身着紅袍。

    只是此刻的徐璠,卻沒有新官上任的喜悅之色,臉色陰沉的下了馬將手中馬鞭丟給了隨從,便氣沖沖的進了衙門。

    守在衙門處的差役,都來不及進去通風報信。

    徐璠便已經是衝到了府衙正堂。

    站在正堂上,徐璠眉頭愈發皺緊,抽了抽鼻子。

    眼中露出狐疑。

    跟隨過來的差役,則是滿臉緊張和不安。

    徐璠沉聲道:“這是在做什麼?”

    噗通。

    差役跪在了地上,顫顫巍巍的伸手指向一旁的偏廳。

    徐璠臉色瞬間冰冷到極點。

    他冷哼一聲,衝到偏廳。

    砰的一聲。

    偏廳的廳門被徐璠踹開。

    “混賬!”

    “大膽!”

    “哪個不開眼的!”

    “反了天是不是啊!”

    偏廳裏。

    順天同知三人,已經是喝的醉醺醺的,聞聽動靜齊齊的被嚇了一跳,然後便是接連惱怒而呵。

    徐璠掃眼看向偏廳裏的場面。

    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更是根根青筋暴起。

    “日尼瑪的!”

    本就裝着一肚子氣的徐璠,終於是怒不可止的暴喝一聲,上去就是一腳。

    哐當當的。

    一陣乒乓。

    偏廳裏已經一片狼藉。

    順天同知、通判、推官三人,這時候看着眼前的徐璠,也已經是完全被嚇傻了。

    哪裏還管的上被這位新知府踹翻的桌椅板凳。

    三人已經是被嚇得完全酒醒,噗通的就跪在了地上,渾身打着顫。

    “府……府府尊……”

    “卑職該死!”

    “卑職罪該萬死!”

    啪啪啪啪。

    當原本還有滋有味吃着燉豆腐的順天同知,慌亂不知所言的時候。

    順天通判和推官二人,便已經是認罪了,開始雙手狠狠的抽打着自己的臉。

    順天同知當即滿臉詫異的看向還在抽着臉的兩人。

    他眼神慌亂的擡頭看向黑着臉的徐璠。

    咬了咬牙。

    順天同知嘭的一聲,就叩在地上,大喊一聲。

    “卑職有罪!”

    喊了一聲有罪。

    順天同知就直挺挺的立起上半身。

    只見其滿臉漲紅,咬緊牙關。

    兩隻肥大的手掌,惡狠狠的左右互扇,抽在自己的臉上。

    只是兩巴掌下去。

    順天同知的臉,就已經被其抽的紅腫了起來。

    但其手上的動作卻仍是不停。

    徐璠昨日就去了密雲,在那邊忙活了一整日,但事情卻並沒有辦成幾件。

    早就憋着一肚子火。

    這時候回到衙門,又見到府衙屬官,竟然敢公然在衙門裏吃吃喝喝。

    那叫一個火冒三丈。

    此刻見着三人不停的抽着自己的臉。

    但徐璠卻覺得,這巴掌像是抽在自己臉上一樣的疼。

    “媽的!”

    “有本事出去拿把刀,自己砍了自己腦袋啊!”

    “一羣酒囊飯袋!”

    “怎麼不去吃屎啊!”

    徐璠怒聲連連,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順天同知則是順勢,拉扯了一下通判、推官二人。

    三人停下了動作。

    順天同知領先開口:“卑職等人確有過錯,還請府尊責罰!”

    徐璠卻是停止了叫罵。

    自己雖然是順天知府,但真要說責罰他們三人,卻也沒有實質性的可能。

    除非是上奏彈劾。

    可是自己剛剛上任順天知府,就彈劾府衙屬官?

    自己往後還要不要做事了。

    徐璠這麼一想,又是一陣氣滯。

    良久之後。

    徐璠也只能是長長一嘆,擺了擺手:“本官乏了,都滾吧。”

    隨着徐府尊發話。

    順天同知三人,當即連滾帶爬,還要口出感謝的就滾出了偏廳。

    隨後三人一溜煙的。

    也不知跑到了什麼地方去。

    徐璠掃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偏廳,太陽穴一陣的突突。

    雙眼滿是陰霾的揮動袖袍,轉身走出偏廳。

    到了正堂。

    徐璠想了想,卻又招呼來府衙的差役。

    差役眼看新府尊剛剛那般大發雷霆,這會兒格外的小心翼翼,躬身上前。

    “府尊。”

    徐璠斜覦向差役,悶聲道:“本官去後衙,叫廚房那邊燉一鍋牛筋牛蹄膀送過去。”

    差役正要點頭領命。

    徐璠又說道:“再溫一壺薏苡仁酒。”

    薏苡仁酒。

    蘇州府的酒方子。

    說是酒方子,是因爲這酒還有健脾滲溼,除痹止瀉,清熱排膿的功效。

    差役當即領命。

    徐璠這才心滿意足,胸中那口氣方纔順了一些。

    轉身,便往後衙過去。

    ……

    而在遠離京師,千里之外。

    羣山峻嶺。

    卻不似京師,已經秋日濃郁。

    地處江南的徽州府,羣山皆是蒼松挺拔傲立於山石夾縫之間。

    任憑風吹日曬,滄桑歲月,也立於山巔,俯瞰山下人世間的千年滄海桑田之變化。

    在徽州府城外的官道上。

    一間破漏草屋。

    平日裏,大概是供往來旅人歇腳之用。

    只是如今也已經因爲年久失修,而顯得陰森。

    草屋裏。

    身着那一襲陳舊縫補官袍的海瑞,只帶着兩名差役長隨。

    這兩名差役,還是張居正當初從蘇州府督糧道署調給海瑞的。

    唯恐這位爺,當真在外面出了什麼事。

    順帶着,張居正當時也將分明是海瑞正經上官的,南直隸巡撫趙貞吉給罵了一頓。

    當然。

    這些事,海瑞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過有兩個差役長隨,自己去哪裏,也都要方便的多。

    三人進了草屋。

    海瑞從行囊裏取出三張沾了些灰的炊餅,將兩塊遞到差役面前。

    “本官清貧,勞煩二位一路照拂,吃了這塊餅,二位就回去吧。”

    自己這一趟來徽州府,算是應邀而來。

    但來了之後。

    卻發現了很多事情。

    譬如他到現在也沒有算明白的,那筆價值六千一百四十六兩的人丁絲絹稅。

    眼前徽州一府六縣的局勢,變得愈發微妙起來。

    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大的騷亂。

    而自己勢必不會袖手旁觀,若當時出現亂子,恐怕只憑這兩個差役,是護不住的,反倒要連累他們。

    兩名差役對視一眼。

    接過海瑞送來的炊餅。

    然後又從自己的行囊裏,各自取了一壺酒、一塊滷肉,找了個木盤放在上面,送到了海瑞面前。

    “海老爺,你也吃點我們的。”

    海瑞看着酒壺和滷肉,卻是搖了搖頭:“無功不受祿,謝過二位了。”

    說着話。

    海瑞便默默的啃着自己的餅,喝着白水。

    兩名差役對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其中一人笑着說道:“海老爺是知道的,我們是張閣老派來護着您的。這一路上的銷,也都是從張閣老那裏支取的。張閣老算是海老爺的上官,您又何必……”

    “何必如此倔強?”

    海瑞笑着看向兩人。

    兩人珊珊一笑,不置可否。

    海瑞依舊是面帶輕笑,絲毫不覺得手中的炊餅和白水無味。

    “我與張閣老並非是有嫌隙,而是我與他政見不同,便算是道不同不相與謀。”

    “張閣老好心,派了你二人護我一路,這份好意我海瑞心領了。但給出的銷,我卻是分文不能取用的。”

    “二位也不必擔憂,這銷就當是二位的行腳錢,我日後也不會在張閣老那裏說什麼。”

    兩名差役又對視了一眼。

    過去。

    他們在督糧道署,總是能聽到這個海瑞和張閣老爭執。

    也能時常聽到張閣老揹着人,罵海瑞是個榆木腦袋。

    但是一路走來。

    兩人對海瑞的看法,卻是大爲改觀。

    這是一個真正的清官。

    一個無欲無求的好人。

    如果是這位海老爺,還有什麼慾望和追求的話。

    那大概就是國泰民安吧。

    想了想,一名差役就走出草屋,從馬車上取了一隻鍋,從外面尋了一處乾淨的水源裝滿。

    然後帶回草屋裏,架起火燒起水。

    差役笑着臉說道:“海老爺慢些吃,等這水燒開了喝一些,肚子裏總是要舒服些的。”

    這個。

    海瑞沒拒絕。

    他笑着道:“有勞二位了。”

    兩人連連搖頭擺手。

    這一路着張閣老給的銀子,左右不過是趕着馬車,護着海瑞而已。

    辛苦根本算不上。

    只當是出門遠遊了一趟而已。

    海瑞吃完半張餅。

    卻是忽然看向兩人。

    兩名差役小心的看過來。

    “海老爺有什麼吩咐?可是哪裏不舒服了?”

    “小的這就趕去前面,看看能不能尋到大夫。”

    海瑞卻是搖了搖頭。

    他目光分外清明。

    “本官要寫一道奏疏。”

    “不知二位,能否替我送去京師?”

    “我要上疏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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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