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劍指徐階,袁煒告誡(求訂閱)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肉絲米麪字數:3590更新時間:24/07/03 01:50:44
    夜色總是能將很多不能見光的東西藏下。

    國朝初立,雖然就有嚴苛的宵禁措施。

    但對於掛着內閣大臣府邸旗號的馬車,在宵禁的北京城裏,卻依舊能暢通無阻。

    當嚴紹庭吩咐完之後。

    嚴家的馬伕便轉變方向。

    不多時。

    就已經轉而駛進了高府巷,停在高府門口。

    “少爺,到高府了。”

    馬伕在外面呼喊了一聲。

    馬車伴隨着一陣晃動,終於是停穩了。

    陸繹也正正好被驚醒。

    他雙眼惺忪的眨着:“到家了?”

    嚴紹庭卻是拍拍小舅子的肩膀,拿着那份記錄董份不法之事的折本走出馬車。

    陸繹則是迷迷糊糊的跟着走出馬車。

    落在地上,看向四周。

    卻是面露疑惑。

    “這也不是嚴府巷啊。”

    “怎麼到高家門口了?”

    才發現的陸繹,臉上掛着大大的問號。

    嚴紹庭則是目光深邃的看向高府一旁街巷陰影處,停着的一輛馬車。

    迷迷糊糊的陸繹走到他的身邊,順着姐夫的視線看了過去。

    “是吏部侍郎郭樸的馬車。”

    嚴紹庭嗯了一聲:“你且留在此處,等我出來再說。”

    陸繹點點頭,轉身翻上馬車,就與馬伕坐在車門前,目光長長的盯着那角落裏吏部侍郎郭樸的馬車。

    嚴紹庭亦是又看了那邊一眼。

    郭樸?

    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可不是什麼正常的事情。

    只不過眼下還有要事,嚴紹庭暫且按下心中的疑惑,走上高府門前臺階。

    咚咚咚。

    敲響高府大門,嚴紹庭便稍稍退後,站在原地。

    不多時。

    高家的大門便從裏面拉開一道縫隙,露出高家門房僕役。

    “你是……”

    “是嚴侍讀?”

    嚴紹庭點點頭:“深夜登門,多有打攪。只是本官卻有要事,要與高閣老面議,煩請通稟。”

    門房卻是將門打開,側身站在一旁。

    “嚴侍讀快快請進,小的這就去後面稟報老爺,嚴侍讀來了。”

    說着話,門房便吩咐僕役,帶着嚴紹庭進到了高府前堂。

    剛剛坐定,便有茶湯奉上。

    嚴紹庭則是安坐堂下,目光向着四周觀望。

    高家這座宅子,倒是顯得有些陳舊。

    似乎是前朝某個尚書的家宅。

    那人致仕回鄉,便將這宅子轉賣給了高家。

    高家這麼些年住在京中,倒也沒有再對這宅子做什麼調整。

    桌椅板凳,雖然不說破舊,卻也沒有用什麼珍木打造。

    牆上也只是掛着幾幅士林名儒的字畫。

    倒是前堂東牆上,掛着同出一人之手的兩幅畫,引得嚴紹庭注意。

    嚴紹庭不由走了過去。

    作畫之人,乃是被稱之元四家之一的倪瓚。

    東牆上的兩幅畫,分別是漁莊秋霽圖、容藤齋圖。

    倪瓚的字畫,重在惜墨如金。

    就如眼前這兩幅畫,寥寥幾筆,疏林坡岸,幽秀曠逸,筆簡意遠。

    乾淨。

    這是很久以前,嚴紹庭對倪瓚字畫的評價。

    甚至很長一段時間效仿此法而學,卻終不得其法。

    正當嚴紹庭觀賞這兩幅畫的時候。

    身後卻有腳步聲傳來。

    隨後便是高拱的聲音。

    “倪迂先生乃有古晉人風度,老夫這些年也是機緣巧合,才得了這兩幅畫作,不成想嚴侍讀竟然也頗爲喜好。”

    嚴家收藏書畫無數。

    在高拱看來,嚴紹庭浸淫此道,也不爲過。

    嚴紹庭當即轉身,面露笑容:“雲林先生師法董源,深究趙孟頫,生平書畫初看平淡,久看卻是天真灑脫。今日窺見,不由便多看了兩眼。”

    說着話,嚴紹庭走回堂中,見到高拱示意這才重新坐下。

    高拱此時尚未換衣,顯然也是剛剛自昌平回府不久。

    他面帶笑容,眼中有着幾分不解:“今日潤物昌平一番治國治民之論,可是大爲驚豔,老夫見昌平百姓如今風貌,足可見潤物治理昌平,是用了心的。”

    嚴紹庭頷推辭道:“不過是百姓信任,陛下信任,下官才能做些事情,不敢當閣老如此厚贊。”

    高拱的目光,向着東牆上的那兩幅畫瞄了一眼。

    而後開口道:“雖說如此,可若是換個人,換個地方,恐怕是難以再現昌平如今風貌的。”

    說了這句之後。

    高拱卻又搖頭,好似自嘲般的說道:“恐怕除了你嚴潤物,也不會再有人願意做這樣的事了。”

    老高會不會也想做?

    嚴紹庭不由的暢想了一下。

    最後覺得,老高大概是不會的。

    見嚴紹庭不說話。

    高拱便轉口道:“說起來,今日務觀還與老夫提及,說是要將軍需上其他一些東西,交給昌平的工廠去做。老夫想着,若是能讓昌平多做些事,百姓也是能多賺些錢的,不過這個利錢……”

    嚴紹庭目光閃爍:“自然也是如紡織廠一樣,一成利。”

    老高是管着戶部的。

    這事其實還得他點頭同意,一成利才能讓昌平拿到手上。

    高拱點點頭:“如此,屆時就讓務觀同伱去安排這些事吧。”

    見氣氛聊的還算融洽。

    嚴紹庭已經探手塞進袖中。

    高拱瞄了一眼,心中微微一笑。

    開口詢問道:“今日回城,已是入夜,潤物卻還登門來訪,想來是有什麼要緊事?”

    嚴紹庭起身。

    將袖中那道折本取出,上前放在了高拱面前。

    折本上,只有董份二字。

    高拱看了一眼,便伸手將其按在手心。

    他面露審視,聲音拖長道:“這是何意?”

    嚴紹庭笑笑:“不過是我家那小舅子,近來得了些消息,只是涉及重大,不敢擅作主張,便尋到了晚輩這裏來。”

    高拱眼瞼微微一沉。

    他聽出了嚴紹庭在這裏的語氣轉換,更是不再以下官,而以晚輩自稱。

    嚴紹庭繼續道:“晚輩如今亦是身兼諸事,加之並無職權言及此等事情。

    “但晚輩卻知道,高閣老在朝爲官多年,一直勞心勞力,平生最是嫉恨貪贓枉法之徒。

    所以今日一拿到消息,便不入家門,而特意趕至高府,便是希望閣老能斧正指教,下官該如何做?”

    嚴紹庭也沒有把話說滿。

    只說讓老高指教。

    但董份貪贓枉法的事情,被高拱打開,他當真還能坐視不管?

    現在,就看高拱願不願意接下這件事。

    高拱卻是手掌一直按在那道折本上,眯着眼看向嚴紹庭:“老夫雖然在朝爲官多年,乃至如今已經官居內閣輔臣,但老夫也不過是管着戶部的差事。若是有貪贓枉法之員,也該是送交三法司才對。”

    只是一眼。

    高拱便看清了折本上的人名。

    董份。

    那是徐階的學生。

    更是東南湖州府人氏。

    這份折本裏,又到底會有董份的哪些罪證?

    高拱目光漸漸深邃起來,不斷的審視着眼前的嚴紹庭。

    難道他要……

    劍指徐階?

    他當真敢?

    那可是大明朝的內閣次輔,門生舊故遍及朝野。

    嚴紹庭卻已經站起身。

    他拱手道:“高閣老是在下的前輩,也是上官。秉持國政,料理百官,無論如何處置此事,晚輩絕無意見,更不知有過此事。”

    說完之後。

    嚴紹庭便道了一聲告退,緩緩退出高府前堂。

    而高拱便一直默默的坐在椅子上,手掌按在那道折本上。

    等嚴紹庭走到高府照壁,轉身將要走出時,側目看向前堂。

    只見堂下。

    高拱已經側目低頭。

    嚴紹庭微微一笑,邁出腳步揚長而去。

    既然你老高想從國朝吏治入手。

    那麼,這把刀就遞給你老高。

    如何用。

    就看高拱這位內閣輔臣的抉擇了。

    而走出高府的嚴紹庭,站在街上,側目看向那角落裏。

    吏部侍郎郭樸的馬車,依舊停在那裏。

    正在這時。

    高家大門後,衝出來一人。

    看模樣似乎是高家的管事。

    高家管事到了嚴紹庭跟前,手裏還抱着一根用綢布卷着的長杆。

    “嚴侍讀,這是我家老爺命小人送於侍讀的。”

    嚴紹庭稍有遲疑:“哦?是何物?”

    高家管事笑着說道:“我家老爺說,這東西侍讀會是喜歡的。”

    說完,便將那綢布包裹着的東西,塞進了嚴紹庭的手中,而後便轉身離去。

    不多時。

    高府大門緊閉。

    嚴紹庭則是低頭,稍稍掀開綢布一角。

    是一截卷軸!

    嚴紹庭當即將綢布重新裹上,臉上笑容更盛。

    看來。

    不是漁莊秋霽圖,便是容膝齋圖了。

    如此。

    老高便是已經做出了抉擇。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一直停在角落裏的那輛馬車,也緩緩駛出,停在了嚴紹庭身邊。

    掀開車簾。

    裏面露出吏部侍郎郭樸的面容。

    而在一旁,卻還有原禮部尚書,現任內閣輔臣袁煒。

    郭樸回首看了一眼袁煒,而後才衝着車窗外的嚴紹庭說道:“不知嚴侍讀是否得空?”

    嚴紹庭看着馬車裏的兩人,心中倒是有些意外。

    這兩人竟然是一夥的。

    他面露狐疑。

    郭樸則是笑着說道:“不過是袁閣老有些告誡之言,不便明說,只能託請在下等候在此,只爲與侍讀一面。”

    告誡?

    嚴紹庭心中一頓。

    遂頷首點頭,而後又對一直等在高府門外的陸繹和嚴家馬伕示意眼色,方纔在袁煒、郭樸二人的注視下,走上對方的馬車。

    屈身入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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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