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誰是內奸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肉絲米麪字數:2252更新時間:24/06/26 18:25:01
    玉熙宮內。

    隨着內閣和司禮監的人都離開後,便只有呂芳在此處伺候。

    人一少,偌大的宮殿便顯得格外冷清。

    嘉靖坐在蒲團下的臺階上,呂芳剛剛從外面回來,便開始爲皇帝準備着松木盆茅臺酒泡腳。

    有了二百萬兩銀子進內帑,嘉靖今天的心情很是不錯。

    見呂芳還在忙碌着,便笑着開口道:“宮裏這陣子也是忙碌,回頭你找個由頭,賞賜些東西給下面人。”

    呂芳自然是滿臉笑容的回道:“都是伺候主子爺的奴婢,要什麼賞賜。”

    嘉靖卻是笑呵呵的:“就是百姓人家拉磨的驢,也得餵飽了才行不是?”

    “主子爺說的,自然是對的。”

    呂芳應了一聲,而後便說道:“還是那嚴紹庭會辦事,這不主子爺高興了,宮裏頭那些個奴婢們也能得些賞賜。”

    他嘴上說着話,手上的活卻是不曾慢下來,很快一桶茅臺酒就送到了嘉靖的腳前。

    呂芳爲嘉靖擼起褲腿,露出那雙滿是疙瘩的腿。

    這是皇帝整日修道煉丹嗑藥,弄出來的丹疹。

    如果是嚴紹庭在場的話。

    只會說,這是因爲體內重金屬含量超標導致的。

    嘉靖的雙腳被呂芳託着,緩緩的放進了新鮮的鬆木桶裏,立馬皺眉嘶的發出一聲,隨後臉色才漸漸平復下來。

    這時嘉靖才說道:“他不是會辦事,是懂事!不過,只要懂事,朕就能容他去辦事。”

    呂芳立馬跟上:“主子爺這麼說,奴婢倒是覺得他真的懂事。朝廷裏,像他這般年紀的,怕是沒幾個能真正懂事的。”

    有些話,就不能直接說出來,必須得要繞個彎子,甚至是要對方自己說出來。

    嘉靖聽了這話,倒是心中一動。

    “那小子確實年輕,也懂事。今日亦是公忠體國,能推舉張居正南下南直隸、浙江兩地操辦增產絲綢行銷海外一事。”

    說着這話,嘉靖便自顧自的順着往下說了起來。

    “張居正要南下東南,內閣便缺了一人,裕王府侍讀也少了一人。”

    呂芳眉頭一動,面露詫異:“主子爺是要嚴紹庭入閣?他就算再是懂事,可也太過年輕,如今隨侍嚴閣老,亦是主子爺隆恩浩蕩了。”

    嘉靖立馬皺眉:“誰要他入閣了?年紀輕輕的,內閣還沒他的份。”

    呂芳佯裝不知:“那主子爺是要嚴紹庭去當裕王府侍讀?”

    “蠢笨!”

    嘉靖低罵了一聲。

    呂芳便露出滿臉的笑容:“奴婢是笨的,所以只會聽主子爺的吩咐。”

    嘉靖這才重新露出笑容:“不過你倒也算是提醒了朕,朝廷裏像他這般年紀的,確實沒人比他更懂事了。”

    說着,嘉靖便微微眯起雙眼。

    “年輕啊……”

    “年輕就是好。”

    就在呂範以爲皇帝已經睡着了的時候。

    嘉靖卻是忽的開口道:“讓他去給世子爺當侍讀吧。”

    ……

    “王爺有世子爺,這大明的江山,早晚都得要王爺和世子爺擔着!”

    “他嚴家難道還能把持我大明三朝?”

    裕王府。

    被皇帝叫來賀喜吃湯圓的高拱,滿臉漲紅的低吼着,冷哼連連。

    穿着深褐色常服,蓄着一副精緻鬚毛的裕王朱載坖滿臉糾結,出聲道:“高師傅,此話不可說。”

    高拱挪挪嘴,拱了拱手:“是臣失語了。”

    朱載坖這時便面露疑惑的看向張居正:“只是爲何,今日嚴閣老他們會讓張師傅南下南直隸、浙江,去主持着每年可進賬千萬的增產絲綢行銷海外一事?其中是否會有詐?”

    說着話,朱載坖不忘瞥了眼寡言少語的徐閣老。

    張居正剛要開口解釋。

    卻被高拱搶了先。

    高拱漲紅着臉,哼哼道:“定然是有詐的!不然好端端千萬兩的銀子,他們嚴黨能放過?”

    朱載坖想了想:“這裏面會有什麼手腳?”

    高拱這下不說話了,瞥了眼張居正後才說道:“今日我等出了陛下的玉熙宮後,太嶽和那嚴紹庭單獨交談了許久。”

    此言一出,張居正便是臉色一變。

    他當即說道:“回稟王爺,今日在玉熙宮外,潤……那嚴紹庭只是與臣說了南直隸、浙江增產絲綢該當何辦,雖說今日在玉熙宮定下了一急一緩的法子,但地方上總是千絲萬縷。依着嚴紹庭話裏的意思,嚴黨這一次大抵是不會做手腳的。”

    說到最後,一直不曾動彈的徐階,卻是默默的動了一下脖子,微微轉向這位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學生方向。

    難道太嶽真的暗中投靠了嚴黨?

    不會的!

    徐階心中變得有些錯綜複雜起來。

    高拱卻是哼哼道:“嚴黨能不暗中做手腳?除非太陽什麼時候打西邊出來!”

    朱載坖則是皺眉道:“這件事是嚴閣老提出來的,卻將事情交給了張師傅去辦,想來可能是覺得事情難辦?”

    張居正瞥了眼鬧哄哄的高拱,搶先接住話:“不論嚴黨是否會在東南暗中做手腳,眼下我等都要想好對策,如何將這樁差事辦好,既要讓朝廷能真正開源,也要讓兩地百姓安寧。”

    “張師傅說的是。”朱載坖連連點頭,轉而愁眉苦臉道:“只是不知,眼下嚴閣老那邊又會是如何?”

    ……

    “爹!”

    “再不管管這逆子,怕是你我二人,真的可以洗乾淨了脖子,跪在午門前等着被砍頭吧!”

    嚴府。

    一回到家後,嚴世蕃便暴跳如雷的在嚴嵩面前,指責起了嚴紹庭。

    對着嚴嵩喊了一遍後。

    嚴世蕃又憤怒的轉身看向嚴紹庭:“每年上千萬的銀子,你就這麼交給了張居正那廝。你是不是成了他們安插在我嚴家的奸細啊!”

    “是的話,你說一聲,老子今天就把頭砍下來,讓伱提着送過去!”

    整個屋子裏,只有嚴世蕃那憤怒的咆哮聲。

    這讓嚴紹庭不由的想到了另一個人。

    不過那是題外話。

    他看向嚴世蕃,語氣平靜道:“父親是因爲今日在玉熙宮,被陛下奪了隨侍內閣當差,所以才這般大發雷霆?”

    暴擊!

    什麼叫暴擊!

    這是殺人誅心啊!

    嚴世蕃整張臉瞬間漲紅起來,然後又快速變得一片鐵青。

    他當即抓住嚴嵩面前桌上的一把紫砂壺,便奮力的向着嚴紹庭砸了過去。

    “我大你媽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