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 我們的理想

    幾個人高高興興出了飯店，沿着街道沒走多遠就聽到臨街的場所裏傳來熱烈的舞曲聲音。

    大家買票進去，裏面跳舞的人還挺多，不同於前幾年主要是三步四步等交誼舞，現在迪斯科舞曲明顯增多。

    現在舞廳裏就放着迪斯科女王張薔的歌曲：

    爲什麼一陣惱人的秋風

    它把你的人我的情吹得一去無影蹤？

    爲什麼你就隨着那秋風

    沒有說再見說珍重

    在強烈的節奏和五彩旋轉燈瘋狂照射下，一羣男男女女正跟着音樂扭動。

    和別的舞廳一樣，中間是舞池，兩邊放着都是沙發像包廂一樣，不過是敞開的，大家先找一個地方坐下，廖潤博點了一箱啤酒，還給兩個姑娘要兩瓶可口可樂——這是燕京這兩年最流行的飲料，打敗了原來的北冰洋。

    方明華發現來跳舞的青年作家還不少，還有自己比較熟的遲子建，另外還有兩個女青年作家，畢淑閔和嚴歌玲，方明華不太熟。

    但餘華熟啊，因爲都是燕師大研究生班的！

    一招呼，這些人都過來，譁啦啦，隊伍一下子壯大到十多個人，廖潤博又趕緊要了幾瓶可樂給來的幾位姑娘。

    都是來參會的青年作家，年齡也都相仿，大家相互介紹，很快也熱聊起來。

    這時候，迪斯科舞曲結束，放了一首慢四。

    音響裏傳來一個男人深情又略帶嘶啞的聲音：

    我祈禱那沒有痛苦的愛

    卻難止住淚流多少

    我祈禱忘記已離去的你

    卻又唱起你教的歌謠

    臧天朔的《心的祈禱》。

    大家紛紛開始找舞伴跳舞。

    李虹穎主動邀請方明華跳這一曲，兩人就在舞廳裏隨着音樂節奏慢慢跳起來。

    燈光黯淡下來。

    舞廳裏有的人姿勢變得不那麼標準，有些曖昧，不過方明華依舊將腰桿挺直，嚴格按照正規四步跳着。

    “方老師，你交誼舞跳的很標準呀，爲什麼在魯院時候邀請你去跳舞，你不去？”李虹穎不解問答。

    方明華回答道：“既然你叫我老師，老師怎麼能和學生往舞廳跑呢？”

    “老封建！”

    李虹穎嘀咕了句。

    方明華笑了笑沒說什麼。

    兩人默默跳着，過了下，李虹穎突然又說道：“方老師，我準備要出國。”

    “出國？”

    “嗯，等我從復旦畢業後，我就準備申請簽證出國。”李虹穎說道：“方老師，我也給伱說過，上魯院講習班前，我一直在漂泊，去了許多地方，所以現在我準備出國看看。”

    “去美國？”

    “不，英國，到莎士比亞的故鄉看看。”

    “看看也好.以後回來嗎？”方明華又問道。

    “我不知道，現在好多人出國都不想回來了。”李虹穎的語氣中有些迷惘：“方老師，你說我應該回來嗎？”

    “這是你自己個人自由，我不能替你選擇，不過我媳婦曾經說過一段話，我覺得很有道理。”

    “什麼話？”

    “她說，對於作家詩人，祖國是一種鄉音，就是他們的根，如果放棄和母語的直接親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這種遠隔祖國帶來的疏離感，會讓人孤獨和恐懼。”

    李虹穎沉默了下，才說道：“你愛人說的很對。”

    “不管怎麼樣，出去了，就好好生活，別忘記祖國和家人朋友就行啦。”方明華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

    “嗯，方老師，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你的。”李虹穎幽幽說道。

    “哈，別我一個人呀，陳虹、餘樺他們這些同學也不會忘記吧？”方明華半開玩笑半認真說道。

    “嗯嗯.都不會忘記。”

    一曲下來，兩人回到座位，其餘的人也都陸續回來，大家交換了舞伴跳了幾曲之後就開始坐在一起聊起來。

    陳虹和李虹穎關係最好，兩個姑娘湊到一塊私聊起來。

    “虹穎，你畢業後準備去哪裏？”

    “我我準備出國，去英國，你呢？”

    “我可沒想到出國，我想留在燕京。”陳虹說道。

    “他也是不是要留在燕京？”李虹穎看了一眼正在廖潤博熱聊的餘樺。

    “他？是想留在燕京，不過他家裏.”陳虹幽幽嘆口氣。

    李虹穎自然知道餘樺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餘樺正在和廖潤博邊喝啤酒邊聊。

    “潤博，聽說西大作家班畢業後，可以考研，你準備上研嗎？”

    廖潤博搖搖頭：“本科就夠了，我覺得寫作這東西，更多的是自己實踐。”

    餘樺點點頭：“那你準備留在哪？西京？燕京？”

    “不，我要回我老家桂省。”

    “爲什麼回去？”餘樺感到有些驚訝：“桂省的文學氛圍遠遠沒法和西京或者燕京相比，回去幹嘛？”

    “老婆孩子都在老家，我不回去怎麼行？”廖潤博笑道：“再說，我寫的東西基本上都是我老家的事，長時間離開我擔心我寫不出來東西你要留在燕京？”

    “嗯，我的想法和你相反，不瞞你說，我在我老家海鹽現在算是名人，放假一回去就有各種應酬，從縣上領導到親戚朋友，說實在我不太喜歡這樣的生活。在燕京就不一樣，這裏能人太多了，沒人把你當回事，自由自在幹自己喜歡的事，挺好。”

    “喂你們倆在聊什麼？”坐在餘樺旁邊的是遲子建，看到兩人嘀嘀咕咕的笑着插話進來。

    “我在和潤博畢業後的去向。”餘樺解釋道。

    “你們畢業後準備去哪裏？”很顯然，遲子建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向這邊靠了靠問道。

    “我想留在燕京，潤博想回老家，你呢？遲子建？”餘樺我問道。

    “我呀，和廖潤博想法差不多，也回老家黑龍江！我喜歡白山黑水，燕京夏天太熱、太吵我不習慣。”

    呵，果然是個心直口快的姑娘。

    看到他們都在談這個話題，其餘的人也紛紛說起來。

    有的想留在燕京，有的說要回老家當然也有的想出國。

    譬如嚴歌苓，要和做外交工作的丈夫一塊出國。

    “來，今天我們相聚，將來會天各一方，來，爲我們的友誼乾杯！”遲子建舉起可樂。

    “方老師，你也舉杯呀。”遲子建看到有些發愣的方明華，催促道。

    “好，來，乾杯！祝你們前程似錦！”方明華也舉起酒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