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方明華恢復了以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只不過家裏有了兩個小孩，自己不能當甩手掌櫃，但《雪中悍刀行》還得繼續碼字，早點完工。

    所以，方明華和宋棠棠商量，晚上大部分時間還是回幸福小區住着。

    時間很快就到八月底，天氣逐漸涼下來。

    這天下午，方明華拿着《人民文學》最新一期雜誌認真看着，他竟然發現，馬建的那篇竟然一字不改全文刊登，而且還是在雜誌頭條！

    額的神吶

    方明華立刻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白苗，你給馬建寫的退稿信裏，指出他這篇存在的問題了嗎？”

    宦海兇險啊。

    是王濛！

    “對不起，王部長，我辜負了你一片期望。”劉興武道歉道。

    當初是王濛將《人民文學》主編這個位置交給自己，沒想到捅了這麼大簍子！

    “你看看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學》。”方明華說了句，掛掉電話。

    “其實，當初我也看出這篇如果刊登出去，會引起一些爭議，但沒想到問題這麼嚴重。”劉興武坦誠道：“還有一個原因，這篇根據作者自己說，被《延河》拒稿轉投我這的。”

    他心裏想着，拿起話筒，裏面立刻傳來熟悉的聲音。

    乾脆，別幹什麼編輯，到政府部門，來我部裏工作算了。

    危機還在進一步發酵中。

    這時候客廳裏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

    這些話他一直憋在心裏沒法對外人說，今天總算說出來，心裏也舒服許多。

    劉興武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興武，這到底怎麼回事？”

    往日忙忙碌碌的生活突然變的閒下來，讓他很不適應。

    “被方明華拒稿？那你還要登？！”

    “不用謝，朋友嘛，這段時間就在家好好呆着，多讀點書做當休息，別亂說，更不能在別人面前亂發牢騷！”

    白苗並沒立即離開。

    再說王濛，掛掉電話後，坐在椅子後面想着這事。

    好好培養，絕對有前途！

    但那轉念又一想。

    “王部長，你也知道，辦雜誌最害怕的不是刊登的文章受到批評，而是根本沒人評論！這樣下去太可怕！所以我就膽大一回，他們不敢登的，我們登！只是沒想到問題這麼嚴重。”

    果然，這篇發表以後，果然引起軒然大波，遭到包括藏族同胞在內的讀者紛紛反對，官方公開提出強烈批評。

    方明華聽了並不感到驚訝，喝了口茶淡淡說了句。

    自己頂多再幹上兩年就不幹了，何必把人家拉過來？

    “方主編，我經驗不足，政策沒把握好，可劉興武可是茅盾獎獲得者，又是號稱“新中國第一刊”的主編，怎麼也會犯這樣的錯誤？我有點想不明白。”

    劉興武想着，看到書架上放着的《紅樓夢》，好久沒看了，趁這段時間，好好讀讀。

    “方主編，新聞出版署發佈最新消息：《人民文學》主編劉興武辭職！參與這篇馬建寫的那篇的審覈的編輯全部處分，責令《人民文學》雜誌社立刻召回所有發行的當期刊物！”

    但這與方明華無關，每天按時上下班，下班後回家抱娃。

    真沒想到，劉興武這個老人手竟然昏頭，而方明華這個年輕人頭腦清醒。

    “他們每期刊登主編推薦欄目的，都能在文壇上引起熱議，讚揚也好，批評也罷，但這就是熱度啊。”

    “哎”電話那邊，王濛聽了長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劉興武從此放棄寫作轉而醉心研究紅學，也取得不俗成就。

    很適合在官場發展嘛。

    “說了，內容過於出格，發表後影響民族團結，造成不良後果怎麼？出什麼事了？”白苗在電話裏回答道。

    算了。

    “方主編，幸虧咱們沒有刊登。”白苗想到這個就感到後怕。

    這個時候還有誰給我打電話？

    往日無論是在辦公室，還是在家，電話不斷，但自從發生這事後，頓時安靜許多。

    “知道了。”

    相對作家，編輯，工作單純多嘍。

    或許他也瞭解這些做編輯的爲難之處吧。

    掛掉電話，劉興武沒來由感到有些輕鬆。

    “我明白了！”白苗趕緊說道。

    算了，不想了，就按照他說的。

    今天早上，方明華剛上班不久，泡了一杯龍井茶還沒喝一口，就聽到急促的敲門聲，緊接着就看到白苗匆匆走了進來，神色有些緊張。

    “王部長，你不知道，這兩年《延河》風頭太旺，說真的，給我造成不小的壓力。原來《延河》不是號稱“小《人民文學》嗎？，這樣下去，我看就成了大號的《人民文學》了！”

    政治敏銳度高！

    “所以說，審稿的時候，多考慮方方面面，我們做編輯的，審的是文學，但不能單純從文學角度考慮，明白了嗎？”方明華看着他，意味深長。

    此時的劉興武還在燕京的家閉門思過。

    “謝謝，謝謝。”劉興武聽了頓時喜出望外。

    “我明白。”劉興武滿心感激。

    更讓他感到難受的是，發生這件事，昔日的一些同事，甚至朋友，見到他如同看到瘟疫，躲避不及。

    劉興武要倒黴了！

    方明華心裏嘆口氣，將雜誌放到一邊。

    他也沒心思看書，站在陽臺上，對着幾盆花發呆。

    過了下，王濛在電話裏安慰道：“興武，吃一塹長一智吧，不過這事你也別太擔心，好好做檢查，態度誠懇點，我再幫伱運作運作，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王濛，果然夠朋友啊。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好了，不說客套話，都是朋友。”電話裏王濛打斷劉興武的道歉：“我想不明白，你也是老作家老編輯了，文壇上風風雨雨數十年，沒看出這篇的問題？！”

    “好了，也沒啥大事，也別爲此事縮手縮腳，只要別觸碰國家有關政策底線就行。”方明華安慰道。

    “急於求成，用力過猛唄。”方明華淡淡說了句。

    還是讓他老老實實繼續幹他的《延河》主編，寫吧。

    王濛想着，拿起一支煙。

    (本章完)